“休学去挪约?”孟厘春惊讶,“这太危险了不行,你还那么小。” 艾佛浓烦躁地打断他并强调:“不要再说我小,我已经成年了!” 孟厘春没再说话,掌心贴着他的手臂轻轻安抚。 “妈妈已经答应出钱帮朗费罗度过难关,但也有前提,无论公司还是组织都要安排进玛赛家族的人。” 玛姬夫人当时问一众孩子,谁愿意去挪约收拾这个烂摊子,除了艾佛浓在沉思,其他几个都表达了各种各样的顾虑,反正谁也不愿意离开国内的舒适圈。 “我一定要去,在家我是最小的一个,不管是资源还是其他,最后落到我手里的,一定是哥哥姐姐们先挑过的。在这里,我还要过很久才能出头。” 孟厘春语重心长安慰:“没人要你现在就出头,你还是个学生,好好上学才是正事。” 艾佛浓不理会他的劝慰,“但是去了挪约就不一样,我一出现就会成为朗费罗的救世主,那里有的是机会给我磨练。你不要担心,妈妈派了好几个骨干跟我一起去,我会努力学着管理组织和公司。等他日再回到这里,我一定会变得更强大,成为你最坚实的依靠。” 孟厘春极不赞同他的想法,“任何事都要循序渐进,我并不需要你立刻变得强大,再说你是我的恋人,不必非得成为我的靠山。而且那太危险了!现在还没查出是谁在朗费罗的家族聚会上安放炸弹,你怎么知道你去了之后不会被针对。”朗费罗家族是做黑手党起家的,对立面的敌人实在太多,公司里还有一些业务至今上不得台面,孟厘春怎么放心艾佛浓身处险境。 “不破不立,我只想快点成长起来。” “你太着急了。” 艾佛浓苦笑,“那能怎么办?不快点长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抛弃。”他怅然,说话不自觉透露酸楚的语气。 孟厘春哑言,默默走开去床头柜的另一边拿东西,艾佛浓屈起膝,抱住自己的手臂沉默着把脸埋进去。 “好吧,我改主意了。”孟厘春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坐回原位,他单膝跪在艾佛浓身前,缓缓打开掌心红色丝绒盒的盖子。 “这是......”艾佛浓愣愣地看着那枚闪烁微光的戒指,呼吸沉重又急促,原本躁闷的心情渐渐变得紧张,眼眶也因为期待而发热发胀。 “我们结婚好不好。” 饶是模模糊糊猜到了,可一听到“结婚”两字,艾佛浓还是浑身一怔。 “你愿意吗?”孟厘春再次询问。 “我.......”艾佛浓把戒指拿过来自己戴上,眼睛里很快浮起水光,成为这黑暗里比钻石还要明亮的存在。 孟厘春吻了他的额头,“我从未这样冲动过,但偶尔有一次感觉也不赖,明天我们就去领证好不好。” “明天......我要出发去挪约。”艾佛浓咽下哽咽与孟厘春对视,感动与不舍在眼底堆聚,他握紧拳头,坚定着某种决心,“阿厘,等我回来。” “你还是要去?” “要去。” “如果我明确表示不希望你去呢?” 艾佛浓别开脸回说:“你有你的事业规划,我也有,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熟悉的话语,让孟厘春发楞,片刻后他道:“你在怪我为了事业前途打掉孩子吗?” “我永远不会责怪你,怪只怪我自己太年轻太不成熟。” “人其实不必时时追求强大完美,我希望你能轻松快乐地生活,一辈子保持现状也没关系。” 艾佛浓仰头眨掉眼泪,笑了一声,“真的没关系吗阿厘,你比我还想当然啊。我现在年轻,连不懂事都可以算作张扬有个性,等再大点呢,要是仍旧一事无成,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溺爱我吗?” “但你真的不用急着长大,你现在的年纪正是该享受的时候,等到了该磨练再去磨练也不迟。”孟厘春握紧了他的手,想让他感觉到力量。 艾佛浓摇头不语,他起身开灯,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后面两人都没再说话。 孟厘春去外面热了饭菜,顺便取来医药箱想给艾佛浓脸上擦药,昨天那一架打得还挺狠。 “不用了,我想先洗澡,你也早点睡。”艾佛浓拿了衣服就进洗手间,等热水冲刷过疲惫的身体,浑浊一片的脑袋终于清明起来,这时他才想起刚忘问了孟厘春——手术疼不疼、做完身体有没有不适的地方、方才陪着他在又冷又硬的地上坐了那么久是否有不舒服的感觉? 他关掉淋浴想出去,却敏锐听到洗手间外关灯的声音,孟厘春睡了。他低头吻住无名指上的戒指,一颗因即将面对未知而忐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第56章 56 【离开】 在与艾佛浓分别前刻,孟厘春得知他休学手续早就办好,原因是几个一起送行的同学说出来的。 “当时你说休学是因为要做爸爸,其实是回老家做少爷去啊。”同学纷纷艳羡地调侃,七嘴八舌要艾佛浓去了挪约多拍点照片。 孟厘春心里不舍,但该劝的都劝过了,这会也只能接受,况且这事还是玛姬夫人批准的,他拗不过他们一家子的决定。 希伯来舅妈催促艾佛浓过安检,真正分别的这一刻竟来得这样快。 要走了。艾佛浓所有不舍的情绪都在与孟厘春相视的刹那放大,他有一刻不想走了,但也只是那一刻的想法。他不敢再看孟厘春的眼睛,此刻他像一个即将要上战场的勇士,一点点留恋的情绪就能将他武装坚硬的心击碎。但他不能退缩,他有自己的使命。 孟厘春摘下自己的围巾一圈圈将艾佛浓包裹严实,抚摸他颧骨上因打架留下的淤青,“保持联系,保证安全。” 围巾上淡淡的玫瑰荔香沁进艾佛浓鼻端,温软的香气烘得他差点掉眼泪。挥手告别后,他没有一步三回头,走得特别果断。走远一点后,艾佛浓终于不用再强装平静,把所有脆弱和悲伤哭进了孟厘春的围巾里。就这样带着对爱人浓厚的眷恋,他离开了光州。 那抹黑色的背影,像极了悬崖边一跃而下的幼鹰,倔强孤勇,孟厘春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恋人的身姿消失在视线末端。 他内心情绪翻涌,是那种千里宴席散尽后的孤独与怅然若失感,后来他被艾佛浓的同学拉着离开,还被热情地邀请去吃饭,不过他以身体疲惫为由拒绝了。 光州与挪约有七个小时的时差,一开始两人互通信息还能勉强秒发秒回,后来因为各自的工作渐渐忙碌起来,聊天也慢慢对不上时间。刚到挪约时,艾佛浓常给孟厘春分享那边风土人情,哪怕孟厘春不能及时回复,他也照发不误,就这样持续一段时间后,突然有一天他音信全无。 孟厘春两天两夜没联系上他,心情紧绷着翻遍挪约大大小小的新闻网,没见与朗费罗有关的才放下心,可能单纯只是忙碌。断联的第四天,艾佛浓终于回了信息,简单讲述这些天发生的事——抓到了一个家族内鬼,目前正要顺藤摸瓜揪出更多的人。 艾佛浓又说他在那边养了很多狗,“这边的一个老人说,每任家主刚上任的时候都要养,数量不限,还必须从小养起。” 后来他跟孟厘春视频通话时给他看了其中一只,“这只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他们都劝我弃养,我给带到房间里照顾了。”一只摩罗修斯幼犬在艾佛浓被窝里哼哼唧唧喝奶,看上去确实有几分病态,吃奶都不大有劲。 “你给它取个名字吧,公的。” “好,让我想想。” 像这样打着视频,说些稀松平常的事,对于异国的两人来说十分难得,通常谁也不舍得先挂电话。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与艾佛浓断联是常有的事,孟厘春在这期间养成了每天翻阅新闻的习惯,有几回看到当地黑帮火拼的报道,总是提着心看完。 再过几天就是立春,也是孟厘春生日,他提前收到了妈妈的礼物,拆开后里面居然有两份,其中一份是许小蛮的。 小蛮去剑川上大学后就没回过家,新年那几天他嫌租的公寓冷清,自己摸索着找到孟厘春老家,那阵子孟厘春刚被许绍引监禁起来,他自然就没等到哥哥。后来是顾景禾看他孤孤单单收留了他,后来就一直死皮赖脸住着,有时碰上早课,五、六点就要起床从郊区开车去学校,他也不嫌累。 上大学后的许小蛮性格没以前那么拧巴了,他自知身份让顾景禾尴尬,便在家包揽全部家务,学着打理花园和下厨,偶尔跟孟厘春分享又学会了哪些菜。由于顾景禾工作原因并不常在家,这房子经常就他一个人住着。他不知道哥哥身上发生的事,也没人敢让他知道,毕竟他骨子里还是冲动的。 妈妈的礼物和往年大差不差,是她自己做的手工陶艺装饰品,快给孟厘春凑出一个系列了。许小蛮送的是一整套的厨房用具,他说这是他自己试验出来最好用的。 收到礼物这天,孟厘春正要去做腺体摘除手术,术前要先清洗标记,当艾佛浓的信息素从腺体里彻底被清除时,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就好像某样最珍视的东西被人从灵魂上剥离,但孟厘春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术后恢复需要一段时间,他请了两个护工轮流照顾,安稳度过恢复期后他才告诉艾佛浓和母亲手术成功了。 母亲给他道了喜,艾佛浓当下没有回复,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第四天......这次断联的时间格外久,孟厘春每天都会联系他询问是否安好,几十来条留言顶掉了最初手术报平安的信息。由于长时间得不到他音讯,孟厘春去马赛家拜访了玛姬夫人。 “不会是死了吧?”夫人哈哈大笑,但也安慰孟厘春说没事,她正在修剪一株白色山茶花,随手剪下一朵夹在孟厘春耳边。 “天啊宝贝,和你忧郁的眉眼很搭。”夫人玩笑似的用剪刀抬起他下巴,“你喜不喜欢姐姐型的?” 孟厘春不失礼貌地笑,“我和小A感情很好。” “那你还打掉他孩子?” “这是基于眼前现实考虑的。” “那你还挺现实的。”玛姬夫人摆手说开玩笑,“换我也不要,这年纪的孩子除了用一张嘴,深情款款地说着自以为是的承诺外什么也不会。” 听罢孟厘春蹙起眉,“我是基于我的现实考虑的,与小A无关,他是个很好的年轻人。” 玛姬夫人挑眉,以揶揄的笑结束话题。 回去路上孟厘春仍放心不下,夫人说那边传来的消息一切都好,但这也是从大局出发的,艾佛浓个人情况如何她也不敢肯定,这么久不联系,受伤卧病在床的几率比较大。 到家后有快递员联系孟厘春取快递,发货地是挪约,他心一动。可 打开看,里面的东西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一管新鲜的信息素提取液、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以及一张写着寥寥数语的明信片,孟厘春认出是艾佛浓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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