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到对方对初吻的感受时,孟厘春努力回想说,没太注意伸没伸舌头,我反而对你伸的舌头印象比较深刻——没有任何技巧的冲撞、搅弄,显得那样野蛮粗鲁,不过不令人讨厌就是了。 艾佛浓抱着暖烘烘的人,催他翻下一页,“下一篇是我对初夜的感受。” 孟厘春看到一半就把本子合上,艾佛浓着翻到他身上说:“是不是被我写的弄硬了?” “文笔过于直白了。”过于露骨的描述,让孟厘春头一次感觉脸颊在发臊,他亲吻艾佛浓的鼻尖,拱起腰配合对方脱掉衣服,“你在日记里写我勾引你,那我又是如何引诱你的?” 艾佛浓熟练地进入他,腰摆浅浅地挺动,“呼、吸。”他一字一顿说,性器也跟着重重钉了两下。 孟厘春和他笑着吻在一起,两具赤裸的肉体贴在一块起起伏伏,身影清晰地倒映在窗上,窗后是城市的夜晚,浓重的墨色里灯光星星点点,并不断有白色絮状物飘过夜空,是下雪了。 次日清晨,孟厘春被一个电话叫醒,艾佛浓不耐烦地嗯哼,他不知是怎么睡的,脑袋都拱到孟厘春腰间去了。 “再睡会啊。” 孟厘春挂断电话下床,艾佛浓拦腰抱着不让走。 “小A,”孟厘春安抚着他的起床气,语速很慢,似乎也在消化刚电话里听到的消息,“我爸爸出事了。” 孟琅出了点意外导致分娩提前,七个多月的孩子因为送医不及时,没几小时就去了。 珠鹰因为愧疚一直不肯进病房,她和匆匆忙忙赶到的孟厘春哭诉,“我眼睁睁看着桃梦冲向爸爸,可什么都做不了。” 桃梦是闻人礼送珠鹰的小马,性格一直很温顺,昨天不知怎么了突然失去控制,载着小主人先是撞倒闻人礼,又连带掀翻一旁的孟琅。 马场的医疗设施有限,救护车又因大雪封路进不来,孟琅难产生下一个呼吸微弱的婴儿,最终孩子在凌晨去世,所有人悲痛不已。 孟琅精神状态良好,捧着本书半靠在床头看,孟厘春给他带来滋补的汤品,他闻着香味抬头,“你做的?” “买的,出门比较急来不及做。” 孟琅支起身体喝了一点,“珠珠还不肯进来?” 珠鹰就在门口坐着,自我惩罚一般。 “我早就叫珠珠宽心了,她自己钻牛角尖。”孟琅叹气,把床头的纸和笔推给孟厘春,“你来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别叫他没名没姓地走。” “许叔呢?”孟厘春低头在纸上写写划划,随口问道。 “去楼下看闻人了。”闻人礼的小腿被马踢成骨裂,和孟琅住进了同一家医院。 “我就是手欠。”孟琅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懊悔自己多管闲事,“看闻人被撞就想扶一把,谁想它还能冲我再来一蹄子。”至于桃梦是如何失控的马场还在调查。 这样惨烈的状况,孟厘春光是听着都心有余悸,“你人没事就好。” “阿厘,你有没有把这事告诉姐姐?”孟琅的目光隐隐透露期待。 孟厘春摇头,“你想要妈妈为你担心,可她又要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关心你?” 孟琅小声,“朋友不行吗?” “爸爸,看清现实吧,你们早就连朋友都不是了。” 孟琅伤感,愁绪渐上眉心。 “好了,你来挑一个吧。”孟厘春在纸上写下十来个名字备选,孟琅最后在“希律”两个字上画了圈。这张纸后来被放在床头柜上,被中午前来探望的许绍引正好看到,他一眼认出是孟厘春的笔迹,便询问:“他来过了?” 孟琅瞥他,“来了又走了,故意叫你们错开来的。” 许绍引并不在意他话里有话,捏着纸,拇指在其中一个名字上摩挲。 一周后,到了孩子出殡的日子,而那天,同时也是闻人礼的葬礼。 闻人先生在不久前被发现坠亡于医院楼道,死状凄惨,脖颈扭成怪异的姿势,血液从七窍流出,代步的轮椅滚落在旁,被人发现时,轮胎还在转。警方将其定性为意外,并很快结案。 那段时间许家气氛很压抑,熟悉的人接连逝去,孟厘春都不免伤感,唯独孟琅还好,无论是失去孩子还是得知闻人礼死讯。倒是许雍大病一场,一度连床都下不了。 时间临近新年,许雍的病在反反复复中终于痊愈,他召集众人提前举办新年家宴,表示有重要消息宣布。 孟厘春过年要回剑川与母亲团聚,艾佛浓要留在洸州代表玛赛家去各处应酬。 在赶去机场前,孟厘春顺路去墓园看望弟弟,这是那孩子停摆的人生中经历的第一个新年,他不想他太孤单。好巧珠鹰也在。 他远远看到小姑娘蹲在墓碑前,拿块石头在空地上画画,手被冻得哆哆嗦嗦,走近看才知道画的是各种各样的花和食物。 孟厘春怜惜地把妹妹搂进怀里,“怎么穿这么单薄?” 珠鹰拿手背抹泪,“出门的时候忘记拿外套了。”今天是许家的家宴,饭吃到一半她就跑出来了,当时情绪激动,哪还记得外套,“爹地要把我送人。”她带着哭腔说。 这就是今天许雍在家宴上宣布的消息。 “我可以姓许、可以姓孟,就是不能姓闻人。”珠鹰趴在孟厘春身上哭,许雍要她改姓闻人,从此成为闻人礼的女儿,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怜惜闻人先生早亡无嗣。 “我就好像一件物品,爹地想把我送人就送人,一点都没得商量。” “本来风言风语就够多了,这下就更要坐实了。” “我的尴尬境地爹地不可能想不到,他只是不在意,他也不在意将来别人会如何看我,背地里又怎么对我指指点点。” 外面都传她是闻人礼的女儿,说得有鼻子有眼,从前她不放在心上,但要真把姓改了,往后她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珠鹰从小性格稳重,第一次情绪崩溃哭成这样,说到底,过了年她也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孟厘春答应她会试着去劝劝许雍,但两人都知道成功的几率渺茫。 从墓园离开时,小姑娘趴在哥哥肩上哭睡着了。园门口停着许家的接送车,是珠鹰来时乘坐的,可司机拉开车门,车内坐着的却是许绍引。 “上来吧,我们聊聊小妹的事。”许绍引邀请道。 孟厘春把妹妹放到位置上系好安全带,他站在车外,没有进去的打算,“好好照顾珠鹰。” 许绍引笑说:“聊聊也不愿意吗?” “你有办法帮珠鹰就去做,不用和我商量。” “这么冷漠?” 孟厘春关上车门,要走时又被叫住。 “新年快乐。”许绍引的声音从后传来。 孟厘春侧身点头,“新年快乐。” “本来有些事想等你从剑川回来再说的,”许绍引靠回椅背,慢条斯理整理衣袖,余光瞥见孟厘春转身离开也不着急挽留,“但偏这么巧让我在这遇见你。” 孟厘的脚步定在原地,面对三个突然逼近的高壮保镖他感到不妙,后退转身,却不慎撞上了许绍引的胸膛,对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靠近。 “我想邀请你去引春馆小住。”许绍引微笑说。
第43章 43 【一家三口】 孟琅忍无可忍,给三天两头登门的艾佛浓下了逐客令。 “我要见他!我不信他这么冷漠!”艾佛浓强闯进许宅,几个保镖差点没拦住,短短几天,他憔悴了一圈,下巴冒出青茬,头发长了也懒得打理。 年前他突然收到孟厘春分手的信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打电话过去,对面一次次挂断,最后拉黑;飞去剑川找人,小院大门紧锁,邻居说主人家的好长时间没回来了。最后他找到孟琅,对方呵斥他不要再来骚扰自己的儿子。 孟琅也收到了差不多的信息,短短几行字的内容里,孟厘春表达了想要分手的意愿,并委托父亲妥善处理好艾佛浓的情绪,一向对孟厘春有求必应的孟琅又怎会不照做。短信里没提分手原因,孟琅也不好追问,儿子性格成熟独立,从不冲动做事,他要分手自然有他的理由,而他选择对自己的父亲隐瞒下原因也必然有他的理由。 “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最后一次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不要再来找阿厘了!”孟琅再次强调,“你有空在这纠缠,不如反省自己!” 可艾佛浓就是反省八百遍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分手这事来得太突然,先前一点征兆没有,明明离别前一天还黏黏糊糊,绵绵爱意说也说不尽。 “我查过他的航班,我知道他没离开洸州!”艾佛浓被几个保镖压制住手脚,强硬地往外拖,挣扎间脸涨成红色,“求您让我见他!” “我上哪给你找人去。”孟琅小声嘀咕,转身匆匆上楼。老实讲他也不知道孟厘春去了哪,可能找他妈妈去了,也可能去了不知名的某地疗愈情伤,他心想,等他回来再好好关心就是了。 上了楼,孟琅脚步在书房门口徘徊,扒着门板听了听,没什么凄厉的动静才放下心。自闻人死后,许雍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大,前些天还差点把珠鹰的腿打断,是他用一句话让对方消了气,“老天!你就不能看在闻人的面上对她好点吗!” 父女俩的矛盾,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改姓,小姑娘死活不肯,许雍又一再坚持,孟琅在中间做调和,安慰完这个又劝那个消消气,其实他心里想,这做给死人看的仪式感有什么意思。 茶几上摊开一堆相片,其中一张上,两个身穿黑色校服的年轻人依偎在一起笑,珠鹰认出了其中的闻人礼,而另一名年轻人她端详许久才发现是许雍。爹地很少笑,不怪她一时没认出来。 “年轻的时候,他们都说他是塔博尔草原上的鹰。”许雍的头发在极短时间内爬上一缕缕白,配上他仍旧显得年轻的脸庞,多少有些奇怪,“谁不爱他的自由和反抗精神。” 许雍的身体仍旧不大好,年初差不多快康复了,突如其来一场降温又将他压垮,不过压垮他的也可能是珠鹰弄坏了闻人礼的一件遗物——一幅自画像,从闻人的脸部到胸口,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珠鹰被发现的时候,下意识把水果刀藏到背后,孟琅以孩子还小安抚许雍,可许雍却因此发现了,珠鹰似乎多多少少是恨着闻人的。 所以他打算找她谈谈,把过往的一切都告诉她,她总要接受生父另有其人的事实。 可该从哪说起。 许雍想到自己的第一任妻子,一个中产阶级出生的女性beta。她是人权组织的领袖,常年奔走在贫民窟,为受压迫的人民与各种不公发声。她无疑很优秀,但他不爱她,他们的结合是各取所需,他需要她的好名声为家族里的政客拉选票,而她需要他的钱填进窟窿一样的公益会。 许雍欣赏她独立的性格,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配为自己和闻人礼生孩子。可做这个决定时,他忽略了前妻的意愿,那个性格刚烈的女人因此提出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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