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箫简直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头脑一阵眩晕,觉得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的,几乎无法保持站立。 他坐在花坛边大口地呼吸,企图通过吸入大量的氧气维持头脑清醒。 顾星野说…… 滕洛炀从来都没喜欢过他? 易箫是个聪明人,把他们的话串起来一联想,怎么都能品出个七八分的真相了。 滕洛炀喜欢沈逍,一直都喜欢,从小就喜欢上了。 难怪上回乔迁宴上沈逍落水,在医院时盛泽和彭若宇说滕洛炀喜欢沈逍喜欢了十多年。 他当时不明白,现在可全懂了。 滕洛炀当年在滕家地位尴尬,所以忍痛放弃心心念念的沈逍,盯上了家大业大的自己。 原来滕洛炀前几天在餐厅对自己说的,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竟然是真的。 只不过滕洛炀的梦想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易家。 假的,都是假的。 从他们见面之初,到后面的相知相恋,一直到最后他自以为的温馨甜蜜都不过是滕洛炀演的一场戏。 那大四他被人下.药绑架,会不会也是滕洛炀别有用心特地安排的?否则滕洛炀怎么可能那么巧刚好在那个并不凑巧的时间点出现在那? 有关从前的一切,易箫简直不敢再回头细想。 太可怕了,一个人怎么可以老谋深算到这个地步? 而且这个人还是与他同床共枕,被他全心全意爱了多年的伴侣。 而他呢,他又做了什么? 他为了自己自以为是的爱情,与独自一人养大他的父亲为敌,为了他满腹心机的爱人,脱离家族从家里搬出去。 甚至到父亲临死,都没有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易箫痛苦地捂住了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温热的液体无声地从指缝中渗出。 太蠢了,他怎么会这么蠢! 滕洛炀其实从来就没有爱过他。 这个认知足以击垮易箫全部防线。 这么多年,他被滕洛炀背叛欺负,甚至动辄打骂,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难以计数。 他是靠着和滕洛炀最初那点美好纯粹的回忆,才死死咬牙坚持下来的啊。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小心翼翼舔舐用以疗伤的那点儿糖,剥开光鲜甜蜜的糖衣,原来是一颗将他置于死地的毒药。 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事,怎么会有他这么蠢的人! 易箫从前觉得,这辈子苦也好笑也好,跟了滕洛炀是他自己的选择,义无反顾绝不后悔。 可这次,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他为什么没有听爸爸的劝? 爸爸…… 他要去见爸爸…… 易箫摇摇晃晃地顺着后门往外走,刚出别墅大门不远,心跳便突然剧烈加速,接着喉头一阵腥甜,猛地吐了两大口血。 浑身脱力,双腿一软瘫在了路边。 易箫狼狈的样子引来不少路人侧目,但他无暇顾及,只能靠着路灯柱大口地呼吸。 这时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这是滕洛炀留给他的备用机,按理说应该没有他认识的人。易箫本不想管了,奈何手机一直响个没完。 他费了半天力才把手机摸出来接通,虚弱道:“你好,哪位?” “易箫,我是霍沉修。” “霍,霍少?” 霍沉修解释道:“我知道滕洛炀把你看得严,这个号码是我托人查到的。我们长话短说,上回在医院我和你说过,你的生命力流失缘于多种器官衰竭,但这种情况并不是你本身发生病变,而是可能由某种药物造成的,针对这一情况,我医疗团队中的许博士最近有了新的突破,你方便过来配合一下实验吗?” 易箫正费力地分析理解霍沉修的话,一时没来得及回答。 霍沉修以为他有什么顾虑,便道:“如果你顾及滕洛炀的话这个好办,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找到你的。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你这种情况,只要找到病源,治愈的可能性很大,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易箫已经无所谓能不能完全治愈了,但是他要离开。 走到一个滕洛炀找不到的地方,目前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霍沉修。 易箫下定决心,唇瓣艰难地张合:“霍少,我愿意接受治疗,但是我不打算回来了,能麻烦您帮我安排个住的地方吗?我会按市价给你付房租。”
第六十一章 箫箫走了 霍沉修听乔必熏说过不少滕洛炀的缺德事迹,顿时明白易箫这是被滕洛炀逼得走投无路了,爽快道:“没问题,我这儿什么都有,你什么都不用准备,把你一直吃的药全部带过来就行了,许博士要化验一下。” 易箫对霍沉修千恩万谢后挂断电话。 他还要回家一趟拿药。 高级别墅区内,路上来往的车辆本就少,车上的人见他咳得满身血,一副有上气没下气的样儿都不敢靠近。 易箫只好拖着沉重的身体,步行走到一公里外的公交站,别人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他愣是走了一个多小时。 回到家收拾了两件应季的衣服,打包好药物,珂珂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张嘴咬着他的裤腿“呜呜”的不松口。 易箫心里一酸,不舍地摸摸它的头:“珂珂乖,爸爸不得不走了,这次没法带上你,你自己要好好的。” “呜,呜呜……” 易箫在它头顶轻轻吻了一下,“好珂珂,松开吧。” 或许是感受到了易箫的万般无奈,珂珂听话地松开了,但眼睁睁地看着易箫离开的背影,它还是没忍住扑了上去,但留给它的只有一扇关闭的冰冷铁门。 易箫被霍沉修安排在医院附近的一套小公寓里,静谧悠然,非常适合养病。 易箫吃过药在安神成分的作用下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以往那些恩怨是非离他是那么的遥远。 他想不通,原该纯粹青涩的恋爱,为什么可以充满了刀光剑影。 让他瞬间跌入地狱,让他痛彻心扉。 或许是,他所谓的爱情都不配称之为爱情,从始至终,他都只是玩家棋盘上一颗用完就扔的棋子罢了。 小郑看到易箫的消息后便兴奋地去找滕洛炀,“滕总,滕总,易总他来了,我就说易总他还是在乎你的……” 滕洛炀脸色眼见的好看了,“他在哪?” “我问了,易总还没回我。” “算了,我自己去找。” 一个小时过去了,滕洛炀没找到人,小郑的短信易箫也没回,甚至让人去家里找了一圈也不见人。 滕洛炀终于觉出一丝不对劲了,忙叫人查监控。 “滕总,找到了找到了!”小郑急慌慌地嚷着。 滕洛炀闻声立马飞扑到监控视频前,视频里显示易箫从大门进来直接去了宴会大厅,但不知为什么,没过一会儿身体就像受了重击一般佝偻了。 易箫一路扶着墙艰难地走到后花园,背影看起来相当痛苦难受。 滕洛炀的心也跟着揪紧了。 易箫这是怎么了? 突然,他从视频里发现了一丝异样,易箫坐的这个位置…… “小郑,这是什么?”滕洛炀紧张地指着易箫那个镜头角落的八角亭一角问。 “是个凉亭啊。”小郑随手划开另一个镜头,一个完整的八角亭呈现在眼前,这个时间段亭中还有滕洛炀和顾星野等人在谈话,“下午滕总你们不还坐在这聊天么,跟易总镜头里是同一个啊……” 小郑终于觉出了不对劲,同一个…… 小郑后怕地用手捂住嘴,只见滕洛炀像被抽干了魂一般,面目僵硬得不像个正常人。 原来易箫一直就在他几步开外的地方坐着。 他们都讲了什么,他们都讲了什么?! 易箫会听到吗? 他们说得肆无忌惮,易箫肯定是听到了。 否则怎么会消失不见? 滕洛炀知道易箫对他们过去的感情有多看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他有恃无恐,逼得易箫一退再退。 他简直无法想象易箫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 滕洛炀脸上一片苍白,吩咐小郑:“往后调,看易箫去哪里了?” 镜头一切,易箫猛地呕出一口血,地上依稀还能看到斑驳的血迹,他摇摇晃晃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后门的监控里显示,易箫没走两步便软倒在了路边,接了个电话,过了好久才艰难地站起身,一步一步缓慢且艰难地走远,最后消失在了镜头里。 这个过程滕洛炀一秒钟都没有快进,双目死死盯着屏幕,易箫的每一个动作他都没有遗漏。 他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刺穿了一个大洞,缺氧失血,寒意从足底迅速蔓延至全身。 这不对劲,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易箫到底怎么了? 他怎么会这么虚弱,他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吐血? 滕洛炀就像一条被抛到岸边的鱼,他失去了判断能力,更不知如何自救。 易箫失踪的消息顿时在滕洛炀的圈子里传开,有人为了巴结他立马动身找了起来,还有些习惯于诋毁易箫的在旁不冷不热地风凉他。 “我看易箫坐的那地儿离我们挺远的啊,未必就听到了。” “听到又怎么样,就凭易箫这么多年对滕少死乞白赖的样子,能因为这几句话就离开?” “就是就是,装腔作势地拿乔罢了,恐怕就躲在那等着滕少你去找呢。” “是啊,上回不就是这样吗,勾勾手指头就回来了,有什么好着急的……” “半个月,滕少你晾他半个月,肯定自己就回来了。” “我赌一周……” “……” 滕洛炀铁青着脸一语不发,在别人看来上回易箫只是轻而易举就回来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有多么来之不易。 尤其是易箫上回出走不过半个多月,就招来好几个不知所以的野男人,这次还不定会怎么样。 何况他还听了那样一番话…… 滕洛炀从没觉得这么茫然过,易箫真的还能回到他的身边吗? 易箫被霍沉修送进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原来的主治医师止不住地叹息,“这才半年不到,怎么会吐血吐成这样……” 医生不说易箫也知道,到了控制不住的阶段,他的生命也算是走到尽头了。 一切都在按照预计的轨迹发展,易箫并不觉得可惜,毕竟对于这个世界,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乔必熏守在他病床前,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也是万般不忍,安慰道:“沉修昨天就把你全部的药交给许博士化验了,或许很快就能查出病因了。” 易箫知道乔必熏是哄他的,一切都只是许博士的猜测,能够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哪就这么巧能让他碰上这种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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