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祁摇摇头,牵着他的手道:“老婆,我的伤没什么大事。” “你看过我训练,知道我很抗造的。” 他把裴珈禾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然后开始耐心细致地给他喂饭。 换做平日,裴珈禾是十分抗拒这种过于亲密的举动的,但眼下却没什么反应,陆云祁给他喂一口他就吃一口,吃了半碗,喉头动了动似乎是胃里难受想吐,但陆云祁勺子伸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拒绝,陆云祁却叹了口气,拍着他的后背给他轻轻地顺气,“吃不下就不吃了,嗯?” 裴珈禾看着他,然后转过脸,将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半阖着眼睛。 “老婆,我把衣服都收拾好了,要不要跟我出去自驾游?” 他在裴珈禾睡着之前问过一次,现在他醒了,又问一遍。 裴珈禾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 *戒指在五十章短暂地出现过。 啵啵啵!
第67章 这套小公寓没什么居住的痕迹,但陆云祁是个致力于把自己所有居住点都打造成“热烈欢迎裴珈禾随时入住”风格的居家Alpha,所以收拾东西的时候也不费劲,把之前买好的衣服还有洗漱用品直接打包带走,满满当当两个箱子往后备箱一扔,真的有了一种远走高飞的错觉。 从川港到南江城开车要三个多小时,车里放着音量不算太大的轻音乐,陆云祁时不时和裴珈禾说两句话,等红灯的间隙里,他将放在后座的零食框拽过来放进裴珈禾的怀里,“要是不想休息的话,可以吃点坚果打发一下时间。” 裴珈禾接过来,用开壳器撬夏威夷果吃,没多久剥了一小把,又放在纸袋里递给陆云祁。 南江是个还没有彻底开发完成的小众旅游城市,靠海边建了个私人度假山庄,这会儿又是旅游淡季,他俩到酒店基本没什么人,也提前托人打过招呼,用了别人的信息登记入住。 陆云祁牵着裴珈禾的手进了房间,他把近几天会穿的衣服都拿出来一一挂好,又把其他的日用品收拾完,裴珈禾站在一旁看着他忙里忙外,眼前有些模糊。 好像这一切都并非是真实的,毕竟这样切实的幸福怎么会落在他头上。 陆云祁是真实的存在,还是虚假的幻想? 裴珈禾怔了一会儿,走上前忽然抓着他衣服道:“你不用忙别的事情吗?” 他最近话一直很少,陆云祁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应声,但基本不主动开口,像个程序接近崩坏的机器人,思绪也混乱得一塌糊涂,他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情尚未做完,可他早已经精疲力竭,想着不如就这样听之任之。 陆云祁轻捏他的脸,“忙,但是你在我这里永远排在首位。” 他带裴珈禾离开川港只是希望裴珈禾能够远离这一切事情的源头,哪怕是短暂逃避,而且他也已经做好了两头跑的准备,更何况,裴珈禾前期做的那些已经足够了。 他只是尽快收尾罢了。 裴珈禾仰起脸看他,许久之后忽然道:“对不起。” 最近一直这样陪着他,陆云祁应该也很累。 “不要对不起。”陆云祁搂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换成是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步就放弃。” 裴珈禾当初在触到真相的边缘时,倘若他稍作犹豫,现在都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处境。他放弃的不仅是谢浔能够给他带来的权势,还面临着无法避免的危险和威胁,他从很早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要放弃自己的未来。 裴珈禾声音很低,“我很想妈妈。” 他太久没见到裴知宜了,关于母亲的记忆都快在时间的长河里随风消逝。 陆云祁眼眶酸涩,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艰涩地道:“她很爱你。” 他带着裴珈禾坐到床边,自己半蹲在一旁仰头看着他道:“老婆,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我去找陆闵之的时候,问了他一些话,以及……关于你母亲的下落。” 裴珈禾垂眸看他,似乎对于他要说的话也已经早有预料,“她已经不在了,是吗?” 他其实早该猜到的,只是迟迟不愿意相信,仿佛只要自己不承认,母亲就依旧还生活在某座城市中的一间小屋子里,等着他去找到她。 陆云祁一直在看他的神情,斟酌半晌,最终还是选择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他。 对于裴珈禾来说,任何的隐瞒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伤害。 陆云祁摩挲着他的手指道:“你还记不记得,过年那天从谢家回来,我问你知不知道陆闵之的书房里还有个暗门。”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陆闵之就有了怀疑。” “他的桌上有一个很奇怪的摆件,”陆云祁转过身,从箱子的隔层里把那个小心保管的腺体标本取出来,交到裴珈禾的手中,“后来我有一次以假换真,把它带了出来。” “我一直都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把它交给你,我也不知道我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你,人的语言有时候实在是太匮乏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真的很爱你,她一直很想回到你的身边,也希望看着自己的孩子好好长大,她也一定希望你,能够过得健康和开心。” 裴珈禾摩挲着手中这个小小的标本,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上面,他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情绪宣泄口,那种在分化期时体会到的窒息感再一次攥住了他的心脏,从心口传来的沉闷让他有种找不到自己身体存在的错觉,好像他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团灰尘,漂在这浮浮沉沉的空气中。 陆云祁的话让他想起那个高热惊厥的夏天,原来就在那一天,他和妈妈见了最后一面。 他哭得甚至发不出声音,只是整个人因为过度悲伤而不自觉地弯着腰蜷缩起来,想要把自己藏进某个角落最后却还是被陆云祁抱进怀里,所有的情绪都毫无保留,眼泪变成了永不停歇的暴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时间过去那么久,久到他已经要记不清母亲的长相,而仅靠那些留下的照片产生的回忆,也几近于无。 他的哭声压抑得让人心生不忍,太早学会忍耐和收敛自己的痛苦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样彻底地放过自己,眼泪掉得那么凶,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抓着陆云祁的衣服,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陆云祁陪着他一起哭,他该高兴些,至少裴珈禾终于有了些常人该有的反应,可是他又那么难过,爱人的眼泪像滚烫的岩浆,他除了抱紧他之外束手无策。 到底为什么,要裴珈禾受这些苦。 裴珈禾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他哭得浑身是汗,眼睛红肿嘴唇泛白,到最后,看着陆云祁的神情像一个委屈的孩子,缓了半晌,却只断断续续地说出三个字。 “谢谢你……” 陆云祁将他抱去盥洗室,拧了毛巾给他擦脸,“不要说谢谢我,也不要说对不起。” 裴珈禾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云祁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想,说爱我就好。 但是他说出来的却是:“什么都不说也可以,要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 歇两天,周三再更新。 日更好可怕,像有怪兽在吞食我的草稿箱。
第68章 来南江的第一晚,在混乱和失序中度过。 裴珈禾后半夜发起了低烧,他的身体机能早就撑到了极限,到现在才生病简直也算个奇迹,好在陆云祁早有准备,给他喂了药又换了个阻隔贴,裴珈禾脑门上还贴了个退烧贴,被人安顿得很妥帖塞进了被子里。 房间内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台灯亮着。 裴珈禾心中愧疚感愈发深,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给陆云祁感情上足够的回馈,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陆云祁这样辛苦地照顾自己,他反而更加胆怯。 他对上一次的不告而别有些后悔。 如果这次好好告别,会不会好一些? 还是说,要说服自己,留在陆云祁身边? 或许他可以自私一点,裴珈禾想,陆云祁那么好,当然值得很多很好的人去爱,可是那些都是尚未出现的,现在只有我在,我会好好学习怎么去爱他,然后一直爱他。 他也很爱我,裴珈禾朦朦胧胧地想,我会尽快好起来,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一切都尘埃落定就好了,他们可以在外人面前牵手,拥抱,做所有情侣之间可以做的事情。 可是我真的可以自私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缠绕着他的那股严重的不配得感又一次涌了上来。 裴珈禾翻过身,看到放在自己枕边的那个腺体标本,陆云祁告诉他裴知宜的遗体被火化之后葬在北山的一个墓园里,等他回到川港,就将裴知宜的墓迁回去。 “妈妈……”裴珈禾轻声道:“我会带你回家的。” 裴珈禾睡着了。 陆云祁打完电话推门进来,就见他又将大半张脸埋进被子里,不由有些失笑,这段时间的裴珈禾似乎比他要小,什么都得他来照顾,但陆云祁却很乐意,那个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裴珈禾短暂地消失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 他隔着被子抱住裹得像蚕宝宝一样的裴珈禾,睡了一个很安稳的好觉。 来南江的这几天里的确算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清闲时光,虽然有时候陆云祁半夜出门凌晨才回来,而裴珈禾也偶尔会跟人打很长时间的电话不知在说些什么,但大部分时间他们依旧陪在彼此身边,只可惜连着三四天都是阴天,海边的日出迟迟没有等到。 酒店的自助品质不错,他们吃完早饭之后打算去海边散散步,临出门,陆云祁还抓着人从上到下仔细涂了一遍防晒,末了又转过身,让裴珈禾给自己也涂上。 天气不好,海边也没什么人,他们牵着手赤脚踩在白沙上,风吹起衣服的下摆,飘飘扬扬又缠在一起,头发也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陆云祁忽然转过身,倒退着走道:“为什么一个人在沙滩上走却看不到自己的脚印呢?” 很弱智的一个脑筋急转弯,裴珈禾回道:“因为他在倒着走。” 陆云祁狡黠地笑了下,松开他的手,然后双手撑地倒立着走了几步,道:“还有可能是因为我在倒立行走。” 这幅画面,再帅的人做出来也有几分滑稽,裴珈禾却只觉得他可爱,又无奈又好笑,看着远处天边黑沉沉的乌云道:“好像要下雨了。” 南江的天气比川港要热,连雨都像夏天似的来得又急又凶,他们跑回酒店大厅时豆大的雨点就已经落了下来,陆云祁见状干脆道:“好适合在房间里看电影然后睡午觉。” 电影只看了一半,他们就已经抱在一起睡着了,雨声和影片的对话成了绝佳的白噪音,再等醒来,窗外居然晚霞四起,而太阳还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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