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站在何野身边,一张堪称国色的俊脸眉毛一挑,宛若掌握生杀大权的刽子手,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你说九百万和三千七百万中间差了个什么?” 对了!刚好差了套别墅的钱!如果这么一想,倒是真能对上。 何义婷咬着嘴唇,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衣服下摆,犹豫道:“是差了那套本来要给我的别墅吗?给他抵押了?” “女士,怎么会是抵押呢?分明就是给他填平了大窟窿,这事儿正好就是我去处理的,你猜何宏发当时说的什么,他说‘你把房子悄悄卖了,钱给我去还债,我妹妹那里你就别告诉了,反正她也不知道。’这可是原话。” 何义婷听完,涂得红彤彤的指甲用力地攥紧,直往掌心的肉里钻。 她气得嘴唇发白,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不是天上没掉馅饼,而是本该砸到自己身上的好事,被别人一口叼走了。 姜山还在火上浇油,语气颇为惋惜:“何总本来想的好好的,给你一套,表表孝心,可是当时何宏发声声哀求先别给你,先给他还债,等他赌赢了再给你买的...” “放他娘的狗屁!他哪次赌赢过,被别人出老千都不知道!他就是成心吞了我的房子!王八蛋!畜牲!”何义婷愤怒地骂道,忽然失控地大叫一声,尖利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中。 姜山摇了摇头,劝她平复下心情:“赌博可真是个无底洞,何总的一点积蓄全部都填进去了,哪儿还有余钱再买别墅?公司现在债务这么高,大何总作为公司股东,也明白吧?咱们多久没分红了?” 一直沉浸在回忆中的何大军,突然被点名,耳朵里只听到什么债务。本就在公司里一点作为都没有,只顾拿分红的他,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愣愣地点点头。 何义婷一看自己大哥都点头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似乎她吃了天大的亏,跺着皮鞋跟跑了,临走不忘捡起自己富有时期买的名牌包包。 就在这场闹剧收尾时,手术室内走出一个医生,眉目严峻,审视的目光在何野与姜山之间徘徊,问道:“哪位是里头这位女士的家属?” 何大军浑身脱力地抬起头:“是我,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终于注意到他,眼中一晃而过的讶异,很快镇定下来,严肃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没有保住,是个女儿。” “女儿...怎么会是女儿...”何大军缓缓吐息,“女儿算了。” 何野脸硬得像块石头,勾起嘴角冷笑一声,把手插在口袋里自顾自地走了。 姜山快步追上他,等靠近自己的汽车,何野甩开姜山抓着他的手,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给何宏发扔了九百万的?” “现在赌场都是‘全国联网’,他在哪儿赌都没用,我在全胜会里干过,一查就知道。”姜山盯着他的眼睛道。 何野嘴唇动了动,张开又合上,就这么看着姜山这张脸,好一会儿才说:“到底是你处心积虑,还是真的就这么短的时间里,编织出这样高超的谎言?连我都快相信了!” “你怪我吗?怪我欺骗你的姑姑和父亲,还是怪我编排一个已死之人?”姜山嘴角努起,眼睛湿润,看似十分无辜。 何野艰难地吐出一口气,以手掩面,声音像捆着几百吨的重物,又闷又哑:“你让我害怕。” 姜山沉重地低下脑袋,小声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继续骂你,心里难受。” “告诉我,对于我叔叔的事,你知道多少?他那三千多万的欠款,最后又是怎么平息的?”何野追问道。 姜山一抬眼:“他最后没还上的钱,拿你爷爷老家的宅基地抵押了,具体他使了什么手段我不知道,但是有你姑姑和父亲的手印在,不过我看今天这情况,他们俩压根都不知道这回事。” 理智像绷断的弦,何野一瞬间浑身僵硬麻木,全身脱力一样的直冲着水泥地栽倒下去。 姜山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的腰,把他打横抱起来,塞到汽车里。 他最后只听到何野一句话,虚弱得很厉害的一句话:“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姜山微微一笑,像守护王子的骑士,郑重许下承诺:“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无论你要做什么。” ◇ 第78章 难道是前男友? 不知不觉,盛夏在蝉鸣中降临杭州,杭州地处江南水乡,空气潮湿,一旦混合上炎热的天气,简直像火遇上油,一发不可收拾。 而姜山回国的时间,也悄悄逼近,尽管何野再怎么不安,再怎么忧愁,可真的去想姜山要走这个事实,还是妥协,他只想好好地和姜山度过这最后几周。 于是,六月十八那天,何野开车,送姜山直达上海浦东机场。 一路上两人几乎没什么话,气氛沉重得犹如一块乌云,姜山几次想开口,硬生生憋了回去。 眼看着姜山进入安检通道,两人隔着一道半身高的玻璃围栏,姜山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眼尾耷拉:“哥,我不想走了。” “不想走的话现在就退票。”何野双手插兜,唇角微微上扬,口气揶揄:“说好还要读博呢?忘了?” 姜山不说话了,安静地看着他。 “空话少说。”何野深吸一口气,最后又揉揉他的头,目光缱绻温柔,对着这个年轻的恋人,他也是不舍的。 姜山的手伸出去,何野见状,也马上伸出自己的手,两人掌心相对,姜山几乎是哀求着他:“你要等我。” 何野一顿,只淡道:“我愿意等你,可我也怕你变心,你还年轻,未来怎么样都不知道。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真的有一天,你有了更好的选择,记得告诉我,我不会让你为难。”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敢情我这快一年的努力都是狗屁。” 姜山嗔怪他,又不敢说得太重,离别之际,他不想最后一面还停留在吵架上。 何野反倒笑了,上半身往姜山那边倾斜,两手用力地抱住他,在他耳畔小声道:“一路顺风,去吧。” 姜山毫不犹豫地捧起他的脸,蜻蜓点水一般简单地吻了吻他,而后很快分开。 姜山进去了,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何野脚步匆匆,追着姜山往同一个方向走,就在即将走到站外时,何野嘴唇动了动,那是三个字。 “我爱你”。 姜山怔在原地,突然发疯一样拖着行李箱跟着何野跑,但何野已经走到场外,走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他一瞬间泣不成声。 姜山回国了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周围好友的耳朵里,当天晚上他们就约何野泡温泉。 “果然有家室的比不得我们这些。”傅春意调侃道,“你可好久没出来了。” 温泉酒店自带的KTV包厢中,盛逾海坐在高脚凳上,举着麦克风,点了一首很老的歌。 何野一边听着,一边往嘴里塞葡萄,笑道:“你们也不约我啊。” “瞎说,我上周六晚上约没约你。”傅春意假意生气,不屑地哼他一声。 何野无奈道:“那天姜山感冒了,我得留下照顾他。” 盛逾海唱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转过头,幽深的目光对着何野的背影,说道:“他现在出国了,以后你什么打算?” “等他回来。”何野双手攥着杯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 盛逾海下颌骨动了动,坐到他身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何野忽然想笑,这段对话有点熟悉。 傅春意见气氛过于僵硬,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你们俩好着呢,等姜山上完学,就一块儿过日子嘛。” 盛逾海沉重地叹了口气,扶着自己的膝盖点了点头:“挺好,我知道你不是个瞎胡闹的人,如果他真对你好,等待也是值得的。” 何野举起拳头,与他相碰,其实何野也察觉到盛逾海变了,以前的盛逾海,总是笑得没心没肺,可自从姜山出现后,他的笑容少了很多。 他不敢多想,很多事很多人都经不起推敲,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足够了。 从KTV出来,穿过长廊走到温泉馆的这段距离,面前走过来一个低着头捂着肚子的女人,何野匆匆一瞥,待快走到尽头时,双目微微眯起,扭过头去。 似乎有点熟悉,是谁? “刚才走过去的人你认识?”傅春意顺着他目光回望,就看到那个穿着酒店员工服的女人,一甩衣袖,消失在转角。 “不认识,走吧。”何野摇摇头。 都说一年四季均适合泡温泉,冬天驱寒,夏天则祛除体内湿气,亦不知是真是假。 因为都是露天的,每个池中间只用一道屏风隔着,他们这头才刚适应温泉水的度数,那头就传来了嬉闹荒淫的声音。 “啧,你说现在小年轻真的玩的开。”盛逾海露出鄙夷的神情,手指往屏风那头一指。 傅春意打趣他:“我们逾海长得这么帅,什么时候也找个对象啊?” “啊?我可是无敌的单身贵族,倒是你啊,什么时候领个人回来,我们都好把把关。”盛逾海开怀大笑,低头正巧瞥见傅春意颈侧一个小小的紫痕,颇为隐晦。 盛逾海眉毛竖起,不怀好意地指着他脖子:“你这脖子上有草莓,谁的?什么时候的事?瞒得这么严实?” “什么?”傅春意肉眼可见的慌了一瞬,赶紧抬手遮住自己脖子,脸上闪过绯红。 何野来了兴趣,身体往前倾斜:“真的吗?春意。” “哎呀...就是一个学生,之前我不是回Z大做酒庄的宣讲,招来三个实习生,就他不安分,一直缠着我,天天跟到我家里去,现在我有家都不敢回,酒店都包月了。”傅春意尴尬地笑了下。 一向对任何事都应对自如的傅春意,竟也有吃瘪的时候,何野兴趣盎然,继而问道:“他人怎么样?” “五官倒是很俊,就是那个表情啊,活像别人欠他八千万一样,到我家里二话不说给我炒芹菜,只因为我之前说了他一句炒的芹菜太难吃,然后他炒了一个多礼拜,哎,我快变成芹菜了。”傅春意无奈地叹息,眉眼间只有笑意。 何野侧目与盛逾海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凑到傅春意身边,一左一右地架住他,要他说出更多细节。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身后的屏风直接被那边暴力掀翻,何野猛地定睛一看,是两个男人在撕扯一个酒店女员工的衣服,还有一个女客人在旁录像。 “救命啊!”女员工哭喊起来,可刚喊出一句,就被一个男人强制捂住嘴,她犹如一只被狼咬住后颈的兔子,无助地伏在温泉池边的鹅卵石地上,手指甚至扣得出了血。 是她!这下何野知道刚才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是刚结婚不久的,杜瑞的姐姐——杜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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