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野镇定地看着她:“喜欢就好,感觉你带着这款表,更庄重。” “庄重吗?我妈妈还嫌我一直幼稚呢,那正好,我过几天在上海有一场国际交谈,我带着这块表去,他们是不是都不敢把我当小孩子看了?”沈禾吐了吐舌头。 何野忍俊不禁道:“嗯,像一个成熟的小大人。” 沈禾见他笑,明明是一句恭维的话,可从何野这张嘴里说出来,倒多了几分宠溺,不由得脸红起来:“好吧!反正我一定会带着去的!我要跟那群老东西好好炫耀一下!” 两人一度喝到凌晨,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临走时,沈禾醉得不成样子,在被何野送到车里时,抱着何野的肩膀,嘴唇在他身上磨蹭。 “你住在哪儿?” “就...就在山河。” 何野与随行的司机送她到酒店,到门口时,几个保镖一拥而上,问了才知道,沈禾特地吩咐他们不许跟来的。 看他们把沈禾安置好,他终于放下心来,开车回了自己的小房子。 停好车,慢悠悠地按下自己的楼层,等电梯门再度打开时,漆黑的楼道里,一个黑乎乎的玩意儿缩在角落,好像在动。 何野皱眉,一走出去,就猜到是谁了。 姜山可怜巴巴地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头发乱糟糟地像个鸟窝,被手臂圈在中心,身上也脏兮兮的,还沾着溅起的泥土。 何野踌躇,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真的面对时,还是害怕。 他怕姜山大发雷霆,又像上次在别墅里一样...想到这儿,他就浑身一抖,远远地站着,不靠近。 姜山抬起头来,靠着电梯发出的光,一双眼睛平静得像水一样,直溜溜地盯着他。 那受伤的眼神,跟钉子凿到他心里似的,何野再次抖了下,强装镇定地把问题抛出去:“大半夜的,为什么在这?” 这就是他计划的精妙之处,他就怕姜山看他手机,过来捣乱,所以先选地方再变更,如果姜山来问他酒吧变更的事,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询问姜山为什么知道他在哪儿,然后占据主导位置,如果姜山不问,那自然相安无事。 这是他亲手策划的棋局,两步路,他都斟酌好了对策,也算是一场知道结果的赌博。 赌博,人人瞧不起赌徒,人人都是赌徒。 “你手机关机了。”姜山声音沙哑得厉害,何野这才发现门口的地毯上,一地烟头。 看来在这里呆了很久了。 何野佯装无辜,语气挑不出任何错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可能是没电了吧。” “不可能,你从来都惦记着电量,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习惯吧。”姜山冷淡地说道。 何野干脆把手机放回口袋,低头瞧着他,良久,他还是心软了:“我确实自己关机了,我有事,怕你电话吵我,抱歉。” 原来真话竟然这样难听,姜山艰难地呼出一口气,裹紧了外套,脚步沉重地从何野身边经过。 “你去哪儿?都到我门口了,进来吧,我家的钥匙...”何野拿出家门钥匙,因为心虚和愧疚,他咬了咬牙,正要把备用钥匙的位置告诉姜山,就遭到了姜山的拒绝。 “不用了。”姜山按下电梯下行键,凌晨无人用电梯,很快电梯门就敞开,一道光投出来。 何野一愣,声音大了些:“什么不用了?你回来。” 姜山沉默地按下按钮,低着头看脚,跟丢了魂似的,就在电梯门要合上时,何野看见,他抬起手臂,袖口擦泪。 这扇昭示着冷战的门,终于在他面前合上,他没追,也不敢追。 沉默地打开门,换鞋,脱衣服,他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忽然看到自己颈边一个十分明显的口红印,估计是搬沈禾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 怪不得!甚至不给他时间解释!这谁看到不怀疑是出轨? 他骂了一句,怪自己不当心,愤怒地捶了一拳墙壁,顿时手上破皮,鲜血糊在洁白的墙砖上,然后一拳,又一拳。 完了,彻底玩完了,他根本没想到这事儿会超出他的预计范围,乃至于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为姜山设计的迷宫,最后却把他自己绕了进去,他无路可走,狼狈不堪。 他开始后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人教他怎么爱人,更没人教他怎么处理这段复杂的感情,他只会逃避,只会冷处理。 他甚至拉不下脸去哄人,总觉得丢面子,若是哄好就算了,哄不好怎么办?会不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舔狗”,尽管这事儿百分百是他的错。 他打开手机,见姜山给他打了十二只电话,时间跨度比较大,应该是在等他开机,微信,短信加起来快三位数,甚至还写了一条很长的微信,得划拉两秒才能看到尾。 何野忍不住难过起来,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尝试着回了一条微信,问姜山还好吗。结果只看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刺眼得很。 好一个风水轮流转,从前只有他拉黑人家的,没见过别人拉黑他的,何野抱着手机,叹了好几口气。 他生出“求救”的念头,也许有朋友知道该怎么处理。 盛逾海,不行,瞒不住;傅春意,也不行,他能想出的办法自己肯定做不出来;祁元宝,更不行了,刨根问底。思来想去,他脑子里跳出来一个人。 Vincent。 置身事外的人,反倒安全,他问起来没负担。 说干就干,他马上给Vincent发了消息:睡了吗? 后来一想,Vincent也在杭州,现在是凌晨,自己这个问题问得真蠢。 他立马撤回,结果那头居然回了:honey? 何野见他没睡,欣喜万分:你还没睡啊? Vincent:我和朋友喝酒,请说^^何野吧嗒吧嗒把事情经过打了一遍,后来觉得繁杂,又删改了下,想先试探对方:我谈恋爱了。 之前Vincent还说要追他,结果现在也没具体行动,何野只当他是玩笑话,索性直说了。 Vincent:好的,祝你幸福,我愿意给你做贺卡,下次送给你~还好,没什么事。何野放下心,继续说:有一件事我没办法,半夜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就是,我和我的恋人吵架了,他现在不肯理我,我该怎么办? Vincent:是你做错事了吗?可以给他道歉,我想他会原谅如此可爱的你。 何野:是我做错了,但我没有办法给他道歉,他把我的联系方式删了。 Vincent:你是笨蛋,当然要面对面,最好约在一个浪漫的咖啡馆里,或者酒吧,电影都这样^^何野颇为为难:我不敢,我怕他不原谅我。 Vincent:你很小心,但是会伤害你的恋人,从你的话里,我知道你爱他,爱要说出口,如果第一次不原谅,就尝试第二次,第N次。 何野看着那行字“爱要说出口”,陷入沉思,这话姜山也说过,只是难的不是不理解意思,而是做不出来,他好面子,这点遗传了他父亲,尊严比命都重要。 何野最后问道:如果我失败了,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的丢人。 Vincent:Love is always something to be shown off.这话说到了何野心坎儿里,他眼眶湿润,连忙感恩对方开解自己,而后放下手机,冲了出去,直往姜山家里。 ◇ 第69章 只等东风 一路上心情错综复杂,寒风顺着敞开的车窗灌进车里,他激动地握紧车盘,在这寂静的城市中呼啸而过。 从前都是姜山开车带他进入这片巨大的别墅区,今儿个他自己开车,一开始还担心物业阻拦,谁知畅通无阻。 汽车缓缓停靠在姜山那栋漆黑的别墅前,何野跨腿出车,连“砰”的一声关车门声都显得沉重。 别墅的栅栏边有一个安保亭,里头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男人,何野走过去敲敲窗户,那人醒了,立马站起来:“何先生怎么来了?” “姜山在不在家?”何野直接问道。 保安点点头:“在的,少爷几个小时前刚回来。” “打开门,我开进来,谢谢。”何野话音刚落,那保安十分为难地说:“少爷说...谁都不见。” 何野一怔,难掩失落,但很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天叶,从窗户口塞进去:“要不你再打个电话,问一下姜山,我想见他。” 保安更为难了,但眼睛盯在那包烟上不肯挪开:“我...我哪有少爷电话,我给管家打一个问问吧。” 看着保安拉上窗,在里头打电话,又是仰头露出惊讶的表情,又是低头沉思,就差把“这事儿办不了”写脸上了。 何野在外头等得浑身冰凉,运动鞋鞋尖在水泥地上磨蹭,他忍不住搓搓手,充满希望地看着保安。 外头下起毛毛雨,听管家这口气,见姜山是没戏了,保安不忍心看着何野受冻,把烟塞了回去,说:“何先生,少爷现在真的谁都不见了,房门反锁,您回去吧,下雨啦。” “真的不能了?”何野冻得嘴唇乌青,往里头的漆黑的窗户瞟了眼,只好点点头,苦涩地冲着保安一抿唇。 保安拿着烟对着他的背影喊道:“烟!烟您拿回去!” 何野没理,落寞地回了车里,姜山这下子就不仅仅是生气了,而是心寒,真正对人失望的时候反倒不会大吵大闹。 真糟糕啊,我到底做了点什么。何野把脸埋在臂弯里,缓缓把车开回家。 等到天凉,他从来没觉得睡觉是个体力活儿,孤枕难眠,被窝像个大冰块一样怎么都捂不热,他躺在床上,反复地猜着姜山是怎么在那么冷的楼道里等他回家。 很愧疚,很难受。何野起床做早餐,因为出神,手不小心被油锅烫了下,很快就肿了起来,冒出水泡。 煎蛋索然无味,他吃了两口,跟塑料似的,吐到垃圾桶里。 他又开车去了姜山家。 这一次,他直接把管家叫了出来。 管家从偏门走出,见到何野,他马上使了个眼色,对着边上的一家别墅业主自己开的小咖啡馆瞧了眼。 何野把车开走,从另一侧绕回咖啡馆。 一进门,何野就看见管家头上一块淤青,皱眉问道:“他不至于把火撒到你们身上吧?” “不是,不是...”管家捂着额头坐下,“少爷回来的时候,很平静,就跟我撂了句话,就说...您来的话,不准开门。” “所以你这块淤青...” 管家叹了口气:“少爷搬进去很多酒,又把房间反锁,我实在怕他喝出什么问题来,就叫人开锁,谁知道里头没开灯,我一脚踩上酒瓶子,摔倒了。” 见不是姜山迁怒别人,他稍微放下心,搓着十指:“我和他闹了点矛盾,怎么才能见他?” 管家摇了摇头。 何野把口袋里的红包拿出来,推到管家面前,管家吓得上身一抖,连忙推回去:“使不得啊!何先生,我不是不想帮您,只是连我自己都见不着少爷了,他不肯开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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