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深处的东西高频率地震动着,苏沫死死咬着牙,指甲快要把床单撕破,也不肯开口求一句。周千乘将他拖过来,把蜷成一团的人伸展开,苏沫“呜呜”两声,抗拒得厉害。 周千乘低斥一声“别动”,将他摆弄成一个姿势。苏沫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甩过来,指甲划过周千乘小臂,留下两道血痕。 “哪来的野猫,这么会抓人。”周千乘嘴上说着荤话,拿出手机在苏沫面前晃一晃,“沫沫这个样子真好看,拍下来好不好?给我弟发过去,你说他会不会再也不惦记你了。” 他说着,真的点开了拍摄按键,还递给苏沫看。 屏幕里是被欲望和惊惶折磨的一张脸,眼睛里全是水汽,苏沫一时间竟认不住这人是谁。 他大脑一片空白,呆滞地看着周千乘将手机支在床头,又从那堆东西中拿了一个蕾丝眼罩,然后俯身过来,要给他戴上。 “不……”苏沫扭着头想要躲开,被周千乘掰着下巴固定住。 “不想戴这个,还是不想让人看。”周千乘的声音暗哑低沉,要将苏沫钉死在耻辱柱上,“给我想要的答案,说我想听的话。” 眼罩覆盖在眼睛上,视线昏沉,苏沫徒劳地伸了伸手,被周千乘抓住了。他突然觉得身下的床垫变软变大,像海水一样湿冷,将他吞没。 他咽了一大口海水,呛得剧烈咳嗽,有很多很多液体从眼里涌出来,被打湿的眼罩沉重地压在眼睛上,要把眼球泡肿胀。 苏沫喉咙里发出尖叫,他快要窒息,双手挥动着,想要抓住一根稻草:“拿出来,求你了……” 黑暗中两只手臂拢过来,他立刻抓住,嘴里胡乱喊着“我错了”。 “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他,拿出来,拿出来!” 一个声音问他:“那你喜欢谁?” “周千乘,”苏沫嗓子里滚过那个名字,“周千乘,周千乘……” 周千乘还不满意,紧紧抵在苏沫额上,语气里说不清是命令还是乞求:“叫我,叫千乘哥,我就关手机,就原谅你。” 苏沫眼泪疯了一样地淌,眼罩湿透了,眼睛很疼,疼得撕心裂肺。他开始大口喘气,依然喘不上来,在强烈的刺激和绝望之下用力撞过去。 “咚”一声巨响,苏沫额头撞上周千乘的脸,趁着对方吃痛,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翻身爬起来,跌跌撞撞滚下床,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往外跑。 他循着光亮跑,窗口处有一张三角桌几,眼看着就要撞上,被冲过来的周千乘拦腰抱住。 眼罩掉了,苏沫哭得眼睛已经睁不开。房间里全是信息素的味道,糯米味不知何时已悄然发苦,这难以入口的苦味总算让周千乘冷静了几分。 周千乘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他没想到苏沫反应这么大,如果不拦着,这会儿人就撞到桌几上了。 周千乘收了信息素,抱着苏沫坐在地上揉他后背,说“不闹了”,说“手机根本就没开”,说“吓唬你的”。 他说着,将苏沫放在自己腿上,探手摸索到后面,慢慢将东西拿出来。 然而苏沫还是哭,哭得山崩地裂,眼泪流不尽一样,就算被标记那一晚,他也不曾这么哭过。 周千乘又手忙脚乱将人抱起来往浴室走,走到一半倒回来,急得在原地转圈,最后当着他的面将那一堆东西全扔进垃圾桶,又拍又哄的。 “我是气你,我一走好几天你连个电话都没有,不让你出门你就真的哪里也不去,回到家你连顿饭都不愿意和我吃,我越想越气。是我错了,我混蛋,我知道你不喜欢周逸还逼问你,没有真的要折腾你。” 周千乘有些混乱地说着,说了很久,苏沫总算慢慢止住哭泣。 他看起来呆愣愣的,看着周千乘以很少见的一种姿态在自说自话,听了一会儿,喃喃吐出两个字: “疯子。” “对,我是疯子,我早疯了。”周千乘紧紧抱着苏沫,说,“从你转学那一天我就疯了,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从没得到过,我妈死后就没人爱我了。你该爱我的,可你半路爱了别人,那不行。沫沫,你只能爱我,一直到我们老死,你都得爱我。” 苏沫全身像被水浸透,被周千乘抱在怀里不撒手。 “沫沫,你看看我,别再爱别人了。” 苏沫慢慢闭上眼,疲惫之下是无尽黑暗,他不想回答,只想好好睡一觉。至于其他的,随它吧。**闹了这一场,苏沫成功生病了。 他持续低烧和呕吐,周千乘找医生看了几遭,得出来和之前差不多的结论:压力太大情绪不稳造成免疫力下降。 周千乘消停了几天,又恢复成人前文质彬彬的样子,好在无人时他也坚持着人设,没再折腾苏沫。又是找营养师又是带着人郊游的,苏沫才渐渐恢复过来。**第九区自周千乘出任总长以来,和周边国家及独立区的经济关系日趋紧密。经济相互依赖最深的是新联盟国和缅独立州。新联盟国因着傅言归的关系,双边贸易一直良性发展。而与之接壤的缅独立州,虽然进出口贸易额在各自贸易总额中的比重逐年增加,但因为掌控缅独立州的若莱家族在政治方面的不稳定性,给双方经贸关系带来动荡。 周千乘甫一上任,就开始着手处理和缅独立州的各种经济症结,如今大半年过去,总算理顺了。这几天缅独立州总长若莱达到访第九区,双方会晤愉快,就未来三年内经济健康稳定发展达成共识。 公事谈妥了,还有几件私事亟需处理。 这天,周千乘带苏沫回云水间吃饭。晚餐后,周家几位在第九区议会和军部担任要职的家庭成员开会,苏沫寻个时机来小花园坐着。 每次回云水间,他都压抑得头疼,全身昏沉沉得没力气。他极少开口说话,饭也吃得不多,算着时间什么时候离开。但周千乘每次来老宅都带着任务,不会那么早结束,苏沫便常常一个人待在花园里。 刚下过一场薄雪,松散地覆盖在四季常青的绿植上,白白绿绿的颜色在眼前铺展开,空气里是干净的味道。苏沫裹着厚外套坐在一个涂了颜色的轮胎秋千上,昏昏欲睡。 周云际带着两杯刚做好的热饮来找他,将填满红豆的那杯递过来,然后骑坐在另一个秋千上。 两人一声不吭喝东西,空气里尽是咕叽咕叽的动静。 喝完一整杯红豆奶茶,苏沫觉得四肢渐渐苏醒过来,他歪着头看周云际,小孩眨动着晶亮的眼睛,脸上带了点藏不住的神采。 “今天不是周末怎么回来了?”苏沫和周云际闲聊,如今在周家,唯有周云际能和他说说话了。 周云际咬着吸管想了个理由:“社团在附近搞活动,我就来家看看。” “哦,”苏沫心知肚明,“见到他了?” 周云际一愣,脸红了。他知道自己那点心思瞒不过苏沫,便没否认,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然后又傻呵呵乐起来。 方才吃饭他没上桌,在小餐厅和小惠一起吃的。小惠在主楼做清洁和帮厨,和周云际年龄相仿,也是他在这个大宅子里唯一的朋友。晚饭时大家喝了酒,周云际吃完饭便帮着小惠煮醒酒汤。 醒酒汤里加了灵芝、白及和槐花,灵芝味苦,周云际拿出一罐蜂蜜,挑出其中一份汤碗,往里面加了一大勺蜂蜜。他给汤碗做了记号,再三嘱咐小惠把这碗端给顾望。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被坐在旁边的周千乘喝了一口,然后转头看顾望,说了一句“怎么这么甜”。 顾望看过来,发现周千乘拿的是自己那一份,顿了顿,含糊着说了一句:“可能换了厨子。” 周云际难得见顾望一回,躲在门后见顾望和众人一起去了会议室才罢休,拿着新做的热饮出来找苏沫。被苏沫点破有点羞耻,不过心里是开心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因为喝过热饮穿得也多,并不觉得冷,就一直待在户外没动。 苏沫半张脸靠在裹着软缎的秋千绳索上,原本阖着的双眼慢慢张开,很突然地,主动和周云际聊起周逸。 “你二哥还好吗?” 周云际一愣,咽下一口珍珠,左右看了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在苏沫面前不能提起周逸,他也被顾望叮嘱过不要掺和这三人之间的事,包括传话、闲聊和帮忙,当然偷偷把鹅卵石还给苏沫这件事,周云际没敢和顾望说。 苏沫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问,周云际不回答反而显得心虚。他想了想,觉得不说点什么,好像对不起苏沫的信任,便犹犹豫豫地说:“还好吧。” “我最近有跟他视频,他在家里,状态看着……还不错。” 苏沫很轻地笑了笑。看来周千乘没骗他,眼下的局势,如果要动周逸要考虑很多因素,于公还要继续演戏,于私,就像周千乘自己说的,周逸死了只会让苏沫更念念不忘,也更恨周千乘。到时候两人的关系怕是更难修复。只要周千乘在意苏沫一天,就一天不敢动周逸。 “我听顾望哥说,二哥在那边,有个omega……”周云际观察着苏沫神色,磕磕绊绊地说,“好像是二哥帮了他,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苏沫扬起脸,天上繁星点点,透明的云层很高很软,遮在城市上空,温柔悲悯地俯视着众生。 “嗯,”苏沫柔声说,“我知道。” 周逸如果真能找到喜欢的人,那么对如今的苏沫来说,是一种卸掉千斤重担的轻松。他对周逸的爱也好,愧疚也好,其他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好,都变成了苏沫一个人拥有的。 没人分担的痛苦虽然会加倍,但若让无辜之人来承受,那只会让苏沫更无法挣脱牢笼。 周云际诧异问:“你知道?” “他说过,好像是周逸在酒吧认识的,至于认识过程不清楚。”苏沫说。 是谁说过,除了周千乘再无别人。周千乘说起此事的时候,也和现在的周云际一样观察着苏沫神色。 只可惜两人都没看出什么来。 苏沫说:“他开始新生活是好事。” 周云际有点不能理解,也有点心疼苏沫,问:“那你呢?” “跟我没关系。” “可二哥不可能突然有对象啊。” 这事透着契机和古怪,再说周逸那样的性格,一时半会不可能忘掉苏沫。 “我讨厌改变,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苏沫视线轻轻扫过花园一角,没停留,假装没看到那个很不起眼的摄像头,继续说,“只要他不发疯,不折磨我,我愿意试试,过好现在的日子就可以了。” 周云际抿了抿唇,觉得苏沫真是太可怜了。他从小见到周千乘就吓得腿软,这个堂哥像个无所不能的恶龙,披着和善的外衣在人群中生活,但随时会把外衣扯下来,喷一口火将所有不利于他的人和事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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