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林心怡感到疑惑。 “安全起见,况且将来我们是要长期合作的,加深了解没有坏处。”边亭朝她抬了抬下巴,“需要回去请示一下么?” 林心怡明白了,蒋晟这意思,是不信任她这个中间人,想要直接和卖家接触。 “不用了,我可以做主。”到手的鸭子不能让它飞了,林心怡再次提起笔,朝他眨了眨眼,“北非人会同意的,毕竟你们给的价码,诱惑太大。” 林心怡行事干脆果决,签完了合同,她没有久留,拒绝了边亭一起晚餐的邀请,拎起手包,就要起身告辞。 来到楼梯前,林心怡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边亭,问:“有一件事我很好奇,这笔生意,姚先生知道么?” “姚先生?”边亭的心里动了动,面上露出了一个真假难辨的疑惑表情。 “没什么。” 林心怡笑着撩起脸颊旁的头发,夹到耳后。她不过是好奇一问,说到底,这是四海集团的家务事,而她只要能从中赚到钱就行了,其他细节,她没兴趣知道。 林心怡风情万种地朝边亭抛了个媚眼,说,“走了。” 边亭吩咐暴森送林心怡下去,自己坐在落地窗前,一路目送她的背影上了车后,才将桌面上散落的纸张收起。又是姚先生。 前次从东台岛回来,他就去查了这个姚先生。但关于这个人的调查,每次到关键的地方就会断掉,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着他。 不过这不是目前边亭最关心的事,今天这次会面后,他手里这笔生意,算是做成了。 其实刚刚加上的“亲自见面交货”这个条件,蒋晟并不知情,是边亭提的。他的计划,就是在林心怡答应之后,再回去以北非人提出见面的要求为借口,让蒋晟答应,促成双方在交货现场的会面。 边亭在蒋晟身边待了两年,已经到了最后的收网阶段,这是他所有计划中的最后一环。又或者说,这一整笔“军火买卖”,都是为了这一刻而制定的。 这两年间,在蒋晟的指示下,边亭参与了很多起交易,也收集了足够多的证据。但蒋晟为人谨慎狡猾,所有的事从不亲自经手,把他掌握的证据交给警察,是能够扳倒四海集团,但是没把握将蒋晟本人彻底定罪。 想要钉死蒋晟,不让他有任何逃脱的余地,得到应有的惩罚,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人赃俱获,当场被擒。 所以边亭决定,利用这笔军火买卖引蛇出洞,将整个四海集团一网打尽。 现在交易时间已经确定,就在两个月之后。事成之后,港城将不会再有四海集团,至于他自己——边亭转头,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心中亮如明镜。 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边亭的线人身份,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秦冕知道,现在秦冕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为他证明。等到四海集团彻底覆灭之后,他应该也会作为主犯之一,一起被绳之于法。 但他并不在意自己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只要能达成目的,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不知不觉间,已近黄昏,一抹夕阳的余晖落在边亭的眼睫,又悄悄滑向他的手背。边亭抬起眼,朝亮光的方向往去,看见了天边如烈火燃烧云彩一般的晚霞。 今晚的夕阳真美啊,饶是边亭如此不解风情,都被眼前这不期而遇的霞光吸引。 在收押所多待了几天,让边亭对“自由”这两个字,又有了不一样的理解。等这一切都结束后,不知还能不能再看见这样的天空了,趁着还能看见,就多看几眼吧。 不过这样多愁善感的情绪,注定只会在边亭的心里短暂停留,他的思绪很快又被另一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占据。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这次究竟是谁大显神通,把他提早捞出来的。 今天边亭依旧没有想出答案,因为阿乐在这个时候敲门走了进来,打断了他,“边哥,时间差不多了,兄弟们都等着了。” 边亭回过神,收起合同,说,“好,走。”* * *铂钻会所去年关门重装,今年年初再开业,生意比先前还要红火。 靳以宁开着车,转进停车场,正好看见边亭站在大堂外的台阶上,和一个光头寒暄。两人身边各自围绕着众多小弟,把大门堵得严严实实,极度没有公德心。 四海集团有不少人平时就热衷溜须拍马,这次边亭遭此一难,他们更是要积极表现,争相要请他吃饭,说是接风洗尘,去去晦气。靳以宁今晚也要宴客,他知道给边亭办的“接风宴”设在丽都,所以他特地避开丽都,定了铂钻。 没想到弄巧成拙,兜了一圈,还是在这里遇上了。 靳以宁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待边亭一行人悉数进了大门,他才下车走了进去。 他并不是想逃避什么人,只是无休止的伪装试探,让他觉得有点疲惫和厌倦。 今晚靳以宁定的包间在三楼,他婉拒了迎宾小姑娘的带路,自己一个人上了电梯。刚出电梯的门,他就看见门外有人在等着他。 阿乐见到靳以宁,第一时间迎了上来,“靳总。” “有事?”靳以宁纳闷地问。 “我是来找您道谢的,刚才在大门外,我看见您的车开进停车场了。”阿乐今天一反常态,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靳总,谢谢您,这次如果不是您,边哥也没这么容易…” “举手之劳。”听说阿乐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靳以宁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不是什么大事。” 原来这次边亭能够这么快出来,全是因为靳以宁在背后斡旋。现在难关度过,不相关的人出来大肆庆祝表达关心,做一些锦上添花的表面功夫。反而是靳以宁在雪中送炭后完全隐身,连一句客套的问候都没有。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漠不关心的人,私下为了边亭,动用了自己所有资源,四下奔走了好些天。 这些细节别人不会知道,阿乐参与其中,全部都看在眼里,他动了动嘴唇,正准备说些什么,靳以宁似是猜到了他的所思所想,一句话,让他把不该说的话咽了回去。 “你也知道,我们关系不大好。”靳以宁看向阿乐,“这件事,就没必要让他知道了,可以吗?” 阿乐脑袋点得像捣蒜,默默闭了嘴。靳以宁这话说得客气,看似有商有量,语气里却是不容拒绝。 客人已经等候多时了,靳以宁不再耽搁,把该交待的话交待完,就和阿乐说了再见。 他往前刚走出几步,阿乐忽然又在背后喊住了他,“靳总。” “我觉得不对。”阿乐转身面向靳以宁,一脸认真地说道,“边哥是我最敬重的人,我看得出来,您在边哥心里是很重要的,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靳以宁顿感无力,边亭身边的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小二百五,简直单纯得可怕,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四海集团混到现在的。 阿乐这话说得唐突,靳以宁也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如果他知道你在背后多嘴,肯定又要发作你了。” 他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走吧,回去吧。” 阿乐呆愣在原地,直到靳以宁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转角,他才松下一口气。 其实刚才那句不过脑的话脱口而出时,他就后悔了,自己怎么会这么缺心眼,和靳以宁说这些。 然而他还没倒霉到底,更糟糕的还在后面等着他,阿乐刚转过身,就看见边亭抱臂站在拐角处,不知来了多久。 “边…哥。”阿乐的心里一阵发慌,磕磕巴巴地说道,“您怎么出来了?” 刚才自己和靳以宁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吗?阿乐不确定。 “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边亭朝靳以宁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又开玩笑似的,皮笑肉不笑地补上一句,“不会在合伙密谋,瞒着我做了什么吧?” 阿乐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反而像是在明知故问。 他立刻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就进去吧。” 幸好边亭没有深究,他收回目光,放下手臂,先一步转身走向包厢,只给阿乐留下一个背影。 【作者有话说】 应酬就要喝酒,喝酒就会喝醉,醉了就要发酒疯。 ◇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是靳以宁啊 关于在应酬时如何躲酒,又能宾主尽欢,靳以宁颇有心得,经验丰富得足够出一本职场实用工具书。 但这天晚上在铂钻,他格外好说话,无论是谁举杯相邀,他都一一应承。 结果就是所有客人都醉了,他自己也喝了不少。 “靳总,靳总,你听我说。” 人喝醉了酒就喜欢说车轱辘话,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出门后,又折返回来,扒着靳以宁,把颠来倒去说了一晚上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不管之前怎么样,现在你回来了,就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们一切都听您的…” 靳以宁醉意并不上脸,非但没有失态,反而展示出了十足的耐心,认真听他把话说完,温声说了几句应景好听的话,然后吩咐手底下的人,好生把人送到家。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靳以宁才离开包厢,巧的是,门外热闹得很,边亭那一帮人也正好散场。 想必今晚他们的战况也很激烈,从对面门里出来的人,各个走路打摆,没有一个可以把路走成直线。 一眼扫去,靳以宁看见了好几张熟脸,边亭身边最亲近的手下勾肩搭背,三三俩俩往外走,不过没有看见他本人的踪影。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酒酣耳热,醉意上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靳以宁没打算多事,恰好在这个时候,暴森摇摇晃晃地迎面走来,看见靳以宁,刚张嘴要打招呼,脚下忽然一个踉跄,在靳以宁面前跌了个狗吃屎。 靳以宁伸手将人扶住。 “靳…靳总,您也在啊。”暴森摇头晃脑,艰难地站起身,大着舌头问:“您、您是来找边哥的吗?”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靳以宁顺势问道,“他人呢?” 暴森扭头看了眼身后,“边哥,边哥就在这里,咦,怎么不见了…”没找着人,暴森也不在意,他竖起大拇住,傻傻笑道,“他今天好厉害,大B他们想灌他来着,没想到他一个人喝了快两瓶洋酒,把所有人都喝趴了,不愧是我边哥,嘿嘿…” 暴森滔滔不绝地炫耀着边亭的“战绩”,靳以宁的唇角一下子就拉耸了下来。 一人喝两瓶洋酒,简直就是胡来。 但念头一转,这口气马上又泄了,以他和边亭如今的关系,就算他把自己喝进医院洗胃,他都无权置喙。 “靳总,要我去请边哥么?”暴森这个没眼力劲儿的傻孩子,还在一个劲地追问。 “不用,我走了。”靳以宁懒得搭理这群醉鬼,绕过暴森,带着人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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