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的码头区原本就冷清,又逢大雨,更是人烟稀少。 “知道了,继续盯着他。” 边亭戴着蓝牙耳机,正在打电话,雨势逐渐变大,雨刮器被自动触发,打开了最高档,来回甩动得飞快。 红灯亮起,红色是一种危险的信号,让人本人地就想要规避,边亭一脚刹车,停在停止线前,继续对电话里的人交代道,“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我汇报,不让他有任何行动的可能。” 红灯开始跳动,倒数计时只剩十几秒,边亭把脚搭上油门,随时准备启动。但就在这个时候,大雨中爆发出一声巨响,于此同时,一股推力从后方传来,将边亭的车往前推了一米有余。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被追尾了。 “我这里有点情况,晚点再说。” 边亭瞄了眼后视镜,打开双闪,挂断了电话,随后开门下了车,连伞都没有撑一把。 如此不长眼的是一辆黑色的硬派越野车,车型高大,用料结实,边亭的车屁股被撞瘪了大半,而这台越野车不过是轻微蹭坏了保险杠。 边亭在车前等了一会儿,见车上迟迟没人下来,走上前去,敲响了玻璃,“下车。” 玻璃缓缓下降,驾驶座上是一个年轻人,边亭正想问他打算怎么处理,就看到后排座位上那张熟悉面孔,到了嘴边的话,也随之停了下来。 后排坐着的是靳以宁,靳以宁是有一辆这样的车,晚上雨太大灯太暗,边亭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边亭再次看向司机,这时他发现,开车的司机也是张熟脸,看来靳以宁最近的工作颇有成效,很多过去的下属都回来了。 “靳总,你这是什么意思?”边亭收回敲玻璃的手,站直了身体。 天上的雨没有停歇的意思,短短几分钟,边亭的外套已经湿了大半。但靳以宁没有请他上车,更没有让人给他递把伞,而是安安稳稳地坐在车里,开门见山,“你砸了我的船,我撞你一台车而已。” 说到这里,他抬起眼眸,目光越过车窗看向边亭,笑了笑,“不过分吧?”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边亭歪了歪脑袋,表情迷茫,装傻到底。 “你听不懂没关系,我心里有数就行了,你长大了,确实让我刮目相看。”靳以宁的身上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模样,反倒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你这几天在我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到底想要什么?” 靳以宁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他已经知道近期发生的一系列麻烦事,都是出自边亭的手笔。 靳以宁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边亭也不打算再装了,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飘在海上的这批绿纸,我想要。” 他俯下身,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上去温和诚恳,“你让给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 “你欠我的人情还少吗?”听到这个条件,靳以宁觉得好笑,反问他,“你打算怎么还?” “条件你可以提。”说这些话的时候,边亭尽量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不过分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靳以宁被边亭这理所当然的语气逗乐了,“你欠我的太多,怕是你还不起。” 边亭语塞,他和靳以宁之间这笔烂账,确实算不清,也很难用什么具体的东西来衡量。 “况且凭什么你想要,我就要给你?我应该教过你,想要什么,就自己动手抢。”靳以宁想起最近边亭的所作所为,睨了他一眼,故意挖苦他,“边哥不是有的是手段么?再多来几次,我说不定就投降认输了。” “用不着激我,我不会念旧情。”雨水带走了他身上仅有的一点温情,边亭的声音和眸光一起冷了下来,“必要的时候,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试试看。”靳以宁像逗小猫小狗似的,没把他的怒气当回事,伸出手,轻佻地在边亭的脸颊上拍了拍,笑得纵容,“我等着。” 靳以宁把话说完,示意司机开车,司机踩下油门,强行将车头从边亭的车屁股里撬下来,然后往后倒退了几步,从边亭身边开过。 “靳以宁!” 边亭的话还没说完,往前追了几步,伸手去拦,想必靳以宁也不愿把事做绝,果真让人把车停了下来。 但事实证明,边亭多心了,他把车停下,并不是要让步的意思,而是降下窗户,对外面浑身湿透的边亭说,“还有,把你的人都撤走吧,齐连山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之后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把该说的话说话,靳以宁没给边亭时间反应,加速扬长而去,溅得边亭一身污水。 两抹尾灯消失在雨幕中,靳以宁走了,空旷的马路上,只剩下边亭一个人。 边亭独自在雨里站了一会儿,这才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走向自己那台只剩下半截的车。 为了抢靳以宁手里的这笔生意,边亭确实费尽了手段,不过他这么做的目的,并不像外界猜测的那般狼子野心,想要大权独揽。 自从出了秦冕的事之后,安全起见,蒋晟已经把以前可以作为证据的记录都销毁了,之后这两年靳以宁又一直待在国外,只要他从此收手,将来很难追究到他的头上,就算最后难以避免被波及,缺乏实际证据,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但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还要重操旧业,继续参与进来。 边亭正因为靳以宁的事心烦意乱,一辆轿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两个留着寸头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好狗不挡道。”边亭往旁边错开一步,语气不善,此刻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那两个男人并没有让开,而是问,“边亭是吗?” 此时边亭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但他还是装出毫无察觉的模样,问:“你们是谁?”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一招标准的搓肘别臂,将边亭按倒在了车门上。 ◇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不会让他出事 边亭的性格,靳以宁了解,只要是他打定主意要做的事,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 知道是谁在背后搅局,事情就变得简单,靳以宁也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 但靳以宁所有的计划部署都落了个空,那晚雨天大马路上一叙,边亭忽然消停了下来,不再给他找麻烦了,之后更是索性不见人影。 这正合靳以宁的意,边亭不在,他正好趁此机会,推动自己的进程。 没了边亭从中作梗,一切都变得顺利了许多。但是一个多星期之后,靳以宁去蒋晟家吃饭,依旧不见边亭。 蒋天赐端着酒杯侃侃而谈,丁嘉文依旧不分场合搂着女友秀恩爱,靳以宁看着左手边空空荡荡的座位,开始觉得不对劲。 人是他亲自赶的,现在边亭如他所愿不再出现,他反而又不痛快了。 饭后,靳以宁留下来陪蒋晟下了几盘棋,旁敲侧击,向蒋晟打听边亭的情况。蒋晟手执黑子,望着棋盘兀自沉吟着,过了许久才告诉他不用担心,边亭被他派出去做事了,很快就会回来。 蒋晟的顾左右言他,让靳以宁相信,边亭那边肯定是出了问题。 第二天下午,靳以宁就提着一袋饮料,去了自家楼下的停车场。 尽管前次见面,靳以宁已经让边亭把他身边的人撤走,但要边亭乖乖听话,是不可能的。安排在他身边保护的人一个都没见少,每天三班倒,雷打不动。 这倒给靳以宁提供了点便利,比如,探听消息的时候。 第一个看见靳以宁过来的,是暴森。原本他坐在驾驶座里,双脚翘在窗框上玩报纸上的填字游戏,见靳以宁朝他走来,连忙缩回脚正襟危坐,“靳总,您来了。” 其他人见状,纷纷从车里下来,和靳以宁打招呼。 今天阿乐也在,靳以宁主动找上门,他瞬间提高警惕,前段时间边亭私下怀了他多少好事,阿乐可是门儿清。 事实上,阿乐至今不明白这两人是敌是友,更不清楚边亭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边派人保护他,一边各种找人麻烦。有时他甚至怀疑,大哥是不是有什么精神分裂,头一天还亲自带队把人家的船砸得稀巴烂,第二天临走前,交代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要保护好靳以宁。 阿乐想到这里,抬头看向靳以宁,靳以宁也已经来到近前。他应该正准备出门锻炼,一身休闲运动装,身上没了那股疏离感,态度更是令人如沐春风。 “辛苦了。”阿乐的目光,靳以宁早就注意到了,他若无其事,递上饮料,“下午容易犯困,喝杯咖啡提提神。” 暴森他们不敢擅自做主,纷纷转头看向阿乐,阿乐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袋子,“谢谢靳总。” 小弟们七手八脚,分完了袋子里的咖啡和点心。温暖送完了,靳以宁并不急着走,他也从袋子里取出一杯,和众人一起靠在车前,喝了起来。 下午茶时光是难得的闲暇,有靳以宁这尊大佛在,大伙儿也放松不起来。今天靳以宁来这一趟,分明是带着目的,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把“与民同乐”进行到底。 这可把阿乐难受坏了,他好一番抓耳挠腮,终于开口主动问,“靳总,您今天来,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靳以宁瞥了他一眼,阿乐一时眼花,居然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这么长的一句话。 “你们边哥,最近很忙?”靳以宁喝了口咖啡,态度轻描淡写,语气漫不经心。 “呃。”阿乐嘴上一个磕巴,心里大骂自己多嘴,小弟们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然而这几人的反应,已经给了靳以宁答案。 他放下杯子,问,“他出事了?” 阿乐几乎把头皮挠得着火,边哥的嘱托他还记得,让他们保护好靳以宁,不要多嘴。但靳以宁的态度,又让他不知该如何拒绝。 “边哥被警察带走了!” 暴森的神经比电线杆还粗,阿乐这厢反复纠结挣扎,他的话已经脱口而出,拽都拽不回来。 靳以宁听完,扭头看向阿乐,那意思很明白,点名要他展开细说。事情既已捅破,阿乐也没什么好继续隐瞒,三言两语,补足了事情的经过。 “前次您去医院的时候,不是发生了枪击吗,这消息不知怎么的,就传到条子那里去了。上周我们去码头接完货回来,边哥就被警察带走了。” “上周?”靳以宁追问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阿乐说了个时间点,靳以宁回忆了一番, 居然就是边亭和他见过面后不久。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和我说?”靳以宁的表情彻底紧绷了起来,语气也不如先前从容淡定。 阿乐几人一脸莫名其妙,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和你说?
113 首页 上一页 74 75 76 77 78 7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