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以宁沉沉叹了口气,空出一只手来到两人之间,拢住那两簇相互缠绕的火焰,目光在边亭的膝盖上点了点,“并起来。” 他的声音平缓沉浸,态度并不强势,又不容置疑。 另一只手绕到边亭身后,指尖轻点着腰窝,“动动看。” 午夜时分,天上又下起了大雪,边亭无心看窗外他心心念念的雪景,因为此刻,他的感官他的心,已经全部被眼前的这个人占据。 前次边亭只管低头卖力,不敢看靳以宁一眼,这次由于位置的关系,他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纳进眼里。 他闭着双眼,眉头蹙起,表情即克制,又沉迷。想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因为自己,边亭的心里就止不住鼓噪。 “靳以宁。” “嗯?” “我可以再亲你一次吗?” 靳以宁睁眼望向边亭,没有回答。 边亭别开目光,低下头,温柔地,虔诚地,再次深深吻住了他。 ◇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惊变 得益于昨晚的“精彩表现”,第二天天刚亮,边亭就搭上最早的航班,跑了。 人没到机场,靳以宁的一通电话就追了过来。这次他倒是善解人意,没有提昨夜种种让边亭难堪的事,只是说到家之后安分点,乖乖等他回去。 圣诞过后就是新年,到了一月份,时间仿佛被拧上了发条,一分一秒跑得飞快。 靳以宁那边的情况棘手,暂时不能回来,让人从北方捎回了土产。边亭按照他的吩咐,收拾出了一箱子,一早就开车给蒋晟家送去。 周末上午,蒋家大宅是罕见的冷清,蒋晟和蒋天赐天没亮就急急忙忙去公司了,蒋楚君也不在,家里独留一个蒋夫人杨芸。 边亭的到来,让蒋夫人很高兴,她让人泡了壶茶,又端出了点心,拉着他陪自己到花厅小坐。 茶点上齐,杨芸夹了块山药糕,放到边亭面前的小碟子里,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吃。 “阿亭,你实话告诉我,老蒋他们公司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这么问?”边亭吃着点心,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模样很是乖巧。 “你们别瞒着我了。”杨芸单手托腮,幽幽叹了口气,望向天井里的锦鲤池,缓缓说道,“老蒋和天赐每天回来,都铁青着一张脸,特别是老蒋,这段时间已经发过很多次脾气了,我都多少年没见过他们这么着急上火了。” “别担心。”边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宽慰她,“马上春节了,公司的事比较多。” 临近年关,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但四海集团最近的兵荒马乱,并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春节。 公司最近出了一件大事,这件事不亚于平地一声雷,把四海集团上下炸得人仰马翻。 就在几天前,南边有消息传来,新南河上那条至关重要的水路刚刚修好,一夜之间,就被警方端了。 水路被查,前期所有的投入都打了水漂,但这件事的影响远不住于此。这条水路地处新南河上,位置关键,几乎关系到明年上半年的所有大业务。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必然导致东南也那边大部分的业务停摆。 事情发生后,紧急会议开了一场又一场,蒋晟一夜之间熬出了白头发,蒋天赐更是四下奔走疏通,就连远在外地的靳以宁,都把齐连山和丁嘉文派回来帮忙。 在这样的大事件面前,廖文希在国外因为性侵被捕入狱的桃色新闻,就不值得一提了。 边亭陪着杨芸坐了一会儿,又安抚了她几句,把老太太的心情哄得好了些,才从大宅里出来。 他刚把车开上马路,就接到了秦冕的电话。 自前次在港城大学见过一面后,秦冕就没有再理会过边亭,简直就像在目的达成后,把他当作一个屁放了。 “怎么。”边亭接起电话,张嘴就是一句挖苦,“总算想起还有我这么号人了?” “阿亭。”秦冕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开口就切入正题,听筒里风声猎猎,他的语速飞快,每个字都透露着急切,“接下来的事很重要,你仔细听我说。” 边亭愣了愣,他鲜少见到秦冕这样。 “出什么事了?”边亭立刻正色下来,收起开玩笑的心思。 “事发突然。”秦冕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来不及解释了,你听我安排。” 秦冕在电话里交代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要边亭在一个小时之后,开上秦冕的车,到城西的龙王滩码头等他,他要交给他一件重要的东西。 “车停在丽都后门的麻将馆,钥匙就在前台。”秦冕继续说,“路上避着点人。” 一大片乌云笼罩了下来,边亭的心里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秦冕,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我拿到了一块硬盘,这个硬盘原本保存在蒋天赐的保险柜里。” 接下来秦冕告诉边亭,这块硬盘里保存着许多重要的信息,包括了四海集团的走私资金流向、洗钱记录,高层的身份资料与分工,重要客户的名单,甚至还有他们下一阶段走私活动的计划和策略。 秦冕呛了口风,继续说:“这个硬盘有加密保护,文件无法拷贝出来,所以只能直接交给警察。” 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但秦冕的种种表现,让边亭高兴不起来,反而感到无比担忧。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是怎么拿到的?”边亭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还有,你为什么不自己拿回来交给警察?” “你不想立功啦?”秦冕笑了一声,避重就轻地,用一句玩笑话带过,“你把这块硬盘交给警察,肯定能给你妈妈减刑,说不定明年就能出狱了。” “秦冕,我没和你开玩笑。”边亭的声音冷了下来,听得出来,他已经生气了。 眼看着唬弄不过去,秦冕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说,“因为我要走了,不再回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冕的这个问题,着实让边亭感到惊讶,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你要去哪里?警察你也不当了?” 秦冕不再说话,他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才像下定决心一般,说:“阿亭,对不起,我骗了你。” 没等边亭发问,他就一口气往下说,“其实我早就不是警察了,为了调查师父当年的真相,我用了一些违规的手段,很早就已经离开了警队。” “所以答应你的所有事,其实都无法兑现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苦笑道,“这么多年,我都是骗你的。”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边亭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半晌没有言语。 见边亭这个态度,秦冕急了,“边亭,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 “我不接受你的电话道歉,有什么话,你当着我的面说。”边亭冷漠打断了他的话,“一个小时后,龙王滩码头见。” 没等秦冕答话,边亭就把电话撂了。 电话挂断后边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车停回学校,又打车到了丽都后门的小巷,找到了秦冕的车,直奔龙头湾。 一路上,边亭把车开得飞快,简直要把脚下的油门当秦冕这个王八蛋踩。 被秦冕耍了这么多年,边亭不可能不生气,但他分得清轻重缓急,眼下有更重要的问题要先解决。 龙头湾位于港城西半岛,原本是进出港城的重要客运码头,但在新码头建成后,大部分航班都移出了龙头湾,旧港口逐渐被人遗忘,如今只有零星几条冷门的海外航线,还会在这里经停。 码头上人烟稀少,候船大厅里也只有零零散散几名旅客,边亭全副武装,准时等在了和秦冕约定的地点。 一个小时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没有船只入港,也不见秦冕的身影。 边亭瞄了眼墙上的挂钟,来到大门外,准备再给秦冕打个电话。就在这时,他的余光扫见,三辆黑色的SUV正极速朝码头靠近。 其中有一辆的车牌边亭认得。 那是丁嘉文常用的车。 在这里遇见丁嘉文的车,绝对不是巧合,更不是什么乐观的信号,此刻边亭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野,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拔腿就跑,反而会引起丁嘉文他们的主意。 眼看这三辆车子马上就要和他正面相遇,边亭急中生智,转身背对着来车的方向,一把抱住了身边的大姐。 大姐吃了一惊,“哎,你这小伙子——” 边亭依依不舍地对大姐说,“姐姐,一路平安,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想你的。” 三辆黑车依次从边亭身后驶过,没有人注意到他。边亭松开大姐,先是道了个歉,又说了声谢谢,而后上了自己的车,俨然就是一个前来送行的家属。 然而这点伎俩,并不能瞒过丁嘉文,边亭发动车子,正要踩下油门,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丁嘉文的车在原地掉了个头后,加快速度追了上来。 下午时分,一场只有才电影里才能看到的追逐戏,真实地在龙王滩上演。一辆银色的轿车在前疾驰,三辆黑色的越野车穷追不舍。 再往前开,就要冲进大海,边亭车速不减,在即将落水前猛打了一把方向盘,实现了极限转弯。 如他所料,下一秒钟,身后响起了猛烈的碰撞声,两辆车相继追尾。 边亭顺利甩脱了两个追兵,最后跟上来的,只有一个丁嘉文。 边亭也不知道自己和丁嘉文之间究竟是什么缘分,每次在这种情况下,总会遇见他。此刻他无比庆幸,秦冕这辆车的黑膜贴得够厚。 丁嘉文爱好赛车,经常去山上跑圈,非常难缠,几番追逐下来,边亭落了下风,马上就要被丁嘉文追上。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边亭即将被丁嘉文逼停的时候,一辆拉着集装箱的大挂车,缓缓从侧面驶来。 边亭看准时机,一脚油门从车前窜了过去,丁嘉文的反应再怎么及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就是这半秒钟的差距,丁嘉文连人带车被这庞然大物彻底挡在了路口,边亭趁机一路狂奔,彻底甩掉了丁嘉文。 丁嘉文没有再追上来,边亭不敢放松,龙头湾码头他是暂时回不去了,只得把车停进一条不起眼的暗巷。 边亭正要继续联系秦冕,然而这时,他的电话先一步响了起来。 边亭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没有马上把电话接起来,这个电话不是秦冕打来的,而是丁嘉文。 最终,边亭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心情有点复杂,“怎么了?” “阿亭,在哪儿呢?”丁嘉文问。 他的语气里同样听不出任何异常,任谁都想不到,电话两头的二人,刚刚在大街上经历了一场你死我活的生死角逐。 边亭看了眼车窗外破旧的街景,说:“在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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