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次在丽都酒店,边亭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他有他想要的东西,没有人有权利替他做决定。 靳以宁几乎没有犹豫,云淡风轻地说道,“廖总难得开口,我没有拒绝的道理。”说着,他看了眼边亭,“不过还是要看边亭自己的意思,他要是愿意,我也没有意见。”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他自己选。 廖文希没想到靳以宁这么好说话,赶紧向边亭投去期待的目光,“边亭怎么说?” 但是边亭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靳以宁,仿佛没能理解他刚才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廖文希疑惑道,“边亭?” 边亭这才回过神,将目光从靳以宁身上拉回,垂下眼眸,答道:“我没问题。” 那太好了!廖文希大喜。靳以宁屏在胸腔里的那口气,也终于缓缓呼了出来。 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落,只有一种早知道会这样的释然。如果他一开始把选择权交给边亭,他也许早就离开自己身边了。 “靳总您放心,边亭来了就是自己人,我不会亏待他的。”廖文希的高兴,直白地写在了脸上。 “好。”不管心里经历过几番挣扎拉扯,靳以宁的声音里,从头到尾都听不出什么情绪,“希望他能给你帮上忙。” 原先边亭说要回去收拾点东西,廖文希说不需要,他那里该有的全都有,人来就可以了。于是边亭来时坐着靳以宁的车,回去的时候,直接和廖文希一起走的。 和廖文希一起离开会场前,边亭回头望了靳以宁一眼,靳以宁背对着他,正在认真地听一个小姑娘说话,身影融进了这满屋流光溢彩的光影里,遥远到难以触及。 边亭又看向了托盘里的那串项链,到了拍卖会那天,靳以宁一定会一掷千金,千方百计将它买下来,看似奉若珍宝,珍爱无比。 但追根究底,它也不过就是一个他随时可以送人的物件而已。 廖文希一行人走到门口,发现边亭没有跟上来,回过头招呼道,“边亭,怎么了?” “没什么。”边亭回头追上廖文希的脚步,所以他没有看到,自他转身之后,一道目光穿越重重人潮,一路送他离开。* * *廖文希的豪宅,在港城南部的东岱半岛。此处地理位置优越,整条海岸线上星罗棋布地分布着大小别墅,别墅的一侧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另一侧是悬崖峭壁,崖下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边亭坐在陌生的沙发上,看着窗外截然不同的风景,兀自出神。 乌云大片大片地自城市上空飘来,侵蚀着海天交界处那最后一点落日的余晖,今晚可能要下雨。 “抱歉抱歉,公司打来电话。” 廖文希从露台外接完电话进来,正准备和边亭介绍一下他这里的基本情况和工作安排,两个西装男就敲门进来,说有一场视频会议等着他去开。 “边亭,你在这儿先坐一会儿。”廖文希也有些无奈,脱下自己的外套往椅背上一搭,一脸歉意地说,“我先去开个会,一会儿出来带你去马厩转转,马刚到家,现在还有点应激。” 这正合边亭的意,他转过头,目光自然地从小吧台上那只信封上掠过,对廖文希说,“您先忙。” 廖文希很快就带着人离开了,边亭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直到再也听不见脚步声,才起身在客厅里检查了一圈。 很好,没有监控,也没有任何监听设备。 确认安全,边亭来到吧台前,打开了那只廖文希从预展上带回来的信封。 不出边亭所料,信封袋里装着的是一份有关东南亚走私水路的完整数据资料。大到路线分布,小到河道上所有节点的坐标、各个码头的设计图施工图,仓库的位置等,皆记录在其中。 有了这份情报,警方就能将四海集团最重要的一条走私渠道彻底拔除了。 追查数月,终于有了结果,边亭的心抑制不住地狂跳,纵然他答应到廖文希这里来,其中有和靳以宁赌气的成分在,但更多的,还是为了达成自己目的。 事不宜迟,边亭拿出手机,开始逐张拍照,不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想来廖文希确实对边亭不设防,拍摄的过程非常顺利,边亭收起手机,小心翼翼地将图纸装回信封,分毫不差地放回原处,俨然就是未曾有人动过的模样。 接下来只要找机会把照片发给秦冕,任务就算完成了。 然而边亭太过专注手头上的工作,忽略了身后的动静,就在他收拾完一切,准备从小吧台边退开的时候,一道人影从他身后逼近。 “谁!”边亭回首就是一记手刀,但还是晚了一步,攻击被人接住,而他也被人堵在了吧台前。是廖文希。 廖文希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更不知道他已经来了多久。他一脸无辜地偏了偏脑袋,目光越过边亭的身体,飘向吧台上的那只信封。 “阿亭,你在做什么。”廖文希问。 “廖总,不好意思。”边亭收回手,往侧面迈出一步,若无其事道,“您回来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廖文希侧身,突破了安全的社交距离,将边亭挡了回来,没让他离开的意思,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你的这点小心思啊,瞒不过我。” 边亭假装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径直迎向他的目光,“廖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们年轻人想要出人头地,急于做出一点成绩,难免剑走偏锋,这点我能理解。”廖文希耸了耸肩,遗憾道,“但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他变本加厉,往前逼近了一步,眯起眼睛,恨不得将目光化为有实质的大手,在这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就把边亭这身规矩的深色西装剥光,“只要你给我我想要的,我就能给你你想要的,如何?” “比如?”边亭直白地问,“廖总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廖文希许久没有听过这么天真的问题,不禁笑了起来,“当然是你这个人啦,小宝贝。”边亭讶然。 听到这个答案,他的第一反应,是放下心来,他的身份并没有暴露。但是下一秒,他又有些哭笑不得。他庆幸廖文希误解了他的意图,以为他是一心谋求上位不责手段。也意外有一天,自己居然也有卖身求荣的机会。 “边亭,我知道你的野心,你应该也不甘心,一辈子留在靳以宁身边当个小小的保镖吧。” 廖文希也在观察着边亭的反应,从他的表现来看,并没有太抗拒,甚至在认真考虑他的提议。 廖文希乘胜追击,往前迈出一步,继续循循善诱,“靳以宁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养子罢了,如果你愿意,他的那个位置,给你坐也不是不可以…” 边亭没让他把话说完,一脚踢向廖文希的下腹,廖文希没想到边亭好端端的突然变脸,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撞翻了一架玻璃镂空的落地灯。 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保镖,几个彪形大汉推门闯了进来,又被廖文希呵斥了出去。 “很好,我就喜欢脾气辣的。”廖文希扶着桌角,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舔了舔嘴角,不怒反笑,“这样曹起来才够劲。” 重物摔落的声音很快又在客厅里响起,保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再闯进去,幸好没过一会儿,里面又恢复了平静。 客厅里一片狼藉,很明显,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 廖文希的格斗技巧,是私教带出来,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遇到边亭这样的对手,自然是没有什么反手之力的,边亭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把他制服,按在满地的玻璃碎片里。 边亭薅着廖文希的头发,捡起一片玻璃随便,拿在手里掂了掂,“廖总,这样够不够劲?” 在边亭的注视下,廖文希放声大笑了起来,他浑身通红,兴奋地全身都在颤抖,“边亭,我改变主意了,你上我也可以,我在下面的功夫也是不错的。” 边亭的目光放肆地在廖文希身上游移了一圈,看到某个有了明显变化的地方时,轻蔑一笑。 “哎,边亭,和我说实话,和靳以宁睡过没?”廖文希大口喘着气,越说越兴奋,“和他做的感觉怎么样,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挺想和他试一试,就是他现在这幅模样,不知道还能不能…” 廖文希双眼放光,口中喋喋不休地描绘着自己对靳以宁的幻想,每字每句都不堪入耳,不堪至极。 但边亭却从他疯狂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欲望与渴求。 自己对靳以宁的心思,也是如此卑鄙下流的么。 边亭身上原本凌厉的杀气,在霎那间熄灭了,廖文希怔了怔,马上看穿了他的心思。 “边亭,原来你…哈哈哈哈。”廖文希捧腹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对靳以宁…” “闭嘴!” 边亭忍无可忍,抬手就要将手里的玻璃插向他的咽喉,但最后关头,他改变方向,玻璃碎片避开要害,扎进廖文希的肩膀。 和廖文希的抽气声同时传来的,是边亭腰间的剧痛。廖文希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针筒,他没给边亭反应的机会,一鼓作气,将针筒里的药推进了边亭的身体里。 冰凉的药水蔓延全身,几乎在瞬间就发挥了作用,边亭失去了所有力气,松开了廖文希,廖文希轻而易举地将他推开,从遍地狼藉里站起来。 “边亭,看来靳以宁对你的调教还不到位啊。”他看了眼半跪在地上的边亭,低头理了理凌乱的衣衫,笑道,“他没告诉你,在这世上,最不应该的,就是心慈手软。” ◇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我教你 接连几道闪电划破夜空,靳以宁被雷声惊醒。 天边黑云隆起,空气沉闷粘稠,暴雨前夕的低气压,让人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丁嘉文正在书桌前,对着财务报表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抓耳挠骚。这些原本都是边亭的工作,但今晚他不在,丁嘉文只能临时顶上。 注意到躺椅上靳以宁的动静,他连忙停下手里的活儿,问:“老板,怎么了?” 靳以宁还没完全清醒,看见房间里的是丁嘉文,下意识说:“边亭呢,叫他上来…”话说一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急改了口,揉着眉心坐起身,“没事,现在几点了?” 丁嘉文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马上九点。” 靳以宁睡了将近一个小时,丁嘉文手边的文件还是他闭眼前的那一份,靳以宁不再强人所难,对他说:“时间差不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明天阿山会找人来做。” 丁嘉文把笔一丢,如蒙大赦。丁嘉文跟着靳以宁这么多年,粗活累活他在行,让他做这些案头工作,不如要他的命。 既然老板都开了口,丁嘉文却并不急着走,他从书桌后绕出来,在靳以宁跟前扭捏了半天,终于把憋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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