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叫来了医生,给他检查了基本的身体情况,医生说现阶段没有什么问题,一切体征正常,让他有不舒服要及时叫人,就走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楚风扬两个人,楚风扬应该是很急得赶过来,头顶的那些碎发都还飘着空中,一点点细小的晃动都能带动这些头发。 他看着看着,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你别哭啊。”楚风扬赶紧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揽过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轻声道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季野刚醒来也没有恢复力气,整个人把重心都放在楚风扬的身上,像只卸了气的球。 “没事了吧?”楚风扬的身上有很多酒精的味道,醉醺醺的,看来他昨天晚上喝了很多酒。现在也没有完全醒酒的样子,眼睛是迷迷瞪瞪的。 “没事了。”季野靠着他说,“有你在就没事了。” 他想对他说很多见到他特别开心的话,但一开口就都是委屈的情绪,喉咙口忍不住发紧。 “别哭别哭,等会再喘不上气了。” “我没想哭的……”季野忍着不让自己抽泣,护士再三警告过他不能情绪波动太大,他窝在楚风扬怀里小声地说,“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楚风扬听清楚了,他怔住了。季野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带一点撒娇和埋怨的话,今天他却觉得怀里这副身躯是完全依赖他的,仿佛是他的附属品。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想法,表示季野可能对他萌生了超出炮;友的感情。 而在这种时候是万万不能的。 他咽了口水,叫了声季野,季野似乎知道自己又点越界了,马上扯开话题,问他昨天晚上在忙什么。 楚风扬不想回答,他昨天晚上刚从汪柏的事务所走出去,想要顺着地址找赵宏嘉,结果最后又被周絮叫了过去,两个人在周歌海面前演了很久的恩爱桥段。 周歌海这个人老精了,但这段时间的考察以后,对楚风扬还是有所改观,楚竞暗地里告诉他说周歌海已经在叫秘书评估云舟的资产总值了。 半年来,一切出卖灵魂的努力还是有点效果的,只是他一点都不想把这些不堪的手段和季野说,不想让他知道他每天都在拍别人的马屁、当别人的狗腿子,表面风光尽干那些窝囊事。 他曾经想在季野面前扮演完美的救世主形象,而如今他却不想从这个角色中脱离出来了。 季野也没有逼着他回答,而是和他拥抱沉默了很长时间,突然抬头问:“楚大哥,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做了……” “你这时候想这些干嘛?”楚风扬把手掌放在季野的额头感受温度,“烧糊涂了?” “好像这半年都没做过。”季野说,“要不我在这里给你口吧……” “啊?你疯了吧……”楚风扬看着季野抓住他衣服的下摆,似乎是要脱他的裤子,他赶紧抓住季野的手骂道,“你不要命了?刚刚才从手术室出来呢?” 季野的脑子确实被麻药影响了不少,没有思考对错和是非观的力气,只知道不可以放眼前这个人离开自己,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自己的身子留住他。 可是楚风扬拒绝了他,他不知所措地觉得自己的身子是不是对楚风扬没有吸引力了? 他和楚风扬已经没话可说到只剩下上床的关系了,而最后这点皮;肉连接好像也在逐渐断裂。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了,他甚至想不起来两周以后的高考,好像自己所有的价值都没有这时候楚风扬的认可来得重要。 他看着楚风扬的鼻梁骨和多情的眼睛,那么好看,他忍不住想要凑过去挨个亲过来。但是楚风扬下一秒就移开了脸,把所有他的依恋情感都撕碎在他脸上。 楚风扬说:“你应该还没有爱上我吧?” 这句话让季野一下子从混混沌沌中清醒了,他突然意识到了刚才自己干了什么,吓出了一声冷汗。如果楚风扬真的半推半就让他口了,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近一步的事情。 他离开了楚风扬的怀抱,看着阳光照在楚风扬身上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喃喃地说:“应该没有……你知道的,我们之间有约定。” “应该”这两个字让他自己都迟疑了一下,他回答没有爱上楚风扬的理由不再是“不喜欢男人”或者“我未来要和女人结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换了说辞。 楚风扬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爱上我,不然我们都会很难办的。” 季野听完后浑身不舒服起来,躺回了被窝,缩成一团,说缝针的开口开始一抽一抽地痛了。 楚风扬见他很难受,额头上都是汗,赶紧抽了纸巾给他擦汗,“你额头怎么那么烫,好像有点发烧,我给你叫医生去。” 季野见楚风扬要从他眼前消失,抓住他的手不放他走。 “怎么了?”楚风扬转头问他,他识趣地放开了手。 楚风扬好像看穿了他的内心,便理好了他的衣服和被子,“这一周我都会在这里陪着你,不会离开的。” 作者有话说: 小季的感情会开始朝不那么正常的方向走去嗯
第43章 老乡 楚风扬这个大少爷可从来没学过怎么照顾人,刚开始还笨手笨脚的,加上季野极力不让他端水送饭,甚至担心他睡行军床不习惯,还想和他换床位、把自己的餐后水果塞给楚风扬吃。 护士都在旁边笑了:“你这是找了一个吉祥物过来啊?” 结果季野恢复速度飞快,他还没来得及享受楚风扬待在他身边的几天,医生就和他说可以拆线了,让他等高考结束后回来复查。 楚风扬把他送到家后又和往常一样消失了,他也没多少时间悲伤春秋,急匆匆地重新收拾自己的心情,重新进入到备考的紧张气氛当中。 第二天他又回了学校,虽然楚风扬再三叮嘱他说让他在家安心待着,身体还没恢复好就去住校,很容易出事的。 但他没听,这个建筑面积七百来平的江景大房子,没有楚风扬在,终究一颗土粒子都不是属于他的。 万幸最后一周没有再生端倪,他从考场走出来,觉得空气都比以前令人舒服了不少,不过这一次没有楚风扬在门口等他了。 他掏出手机,楚风扬也没有给他发消息,倒是段可峥约他晚上一起喝酒,还有一条银行卡入账的短信。 他在独角兽网站把以前的画作都传了上去,获得了一笔不少的收入,正好能偿还楚风扬大部分钱。 季野走去地铁站的路上,回了段可峥说今天要去找医生复诊,喝酒可能还得过一段时间。 一路都是高歌欢呼的高考生,互相约着去ktv或者网吧通宵。他面无表情地穿梭在中间,跟个异类一样,好像他只是普通的路人。 医院的门诊快下班了,季野赶着极限领取了当天最后一个复诊号,坐在候诊室等着叫号。他刷着手机,和楚风扬的对话窗口还是没有新的对话框跳出来,他给楚风扬转了一大笔钱,说自己考完了。 在等待楚风扬回复的时候,季野突然听到隔壁一个人打着电话,嘴里说着他亲切的家乡话,且口音和声调也是他所熟悉的。 他往右边一望,一个看上去比他大了十来岁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戴着眼镜,肤色跟他一样是小麦色的,还很干燥粗糙。 他又听了一会,脑子里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这个男人的声音着实和他在独角兽网站上的签约编辑声音很像。 他的编辑叫马涛,就是手机号是甘肃漠州的那个。他联系上了马涛后,加了马涛的QQ号。 马涛特别热心,季野有什么事情找他,他总是回答很快,但他们的交流也仅限于画作评估或者稿费结算的相关事项上。 马涛很喜欢发语音,一发就是59秒,还带着甘肃口音,不能转换成文字,久而久之季野也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了。 下一秒的叫号证实了他的猜测:“请67号马涛到3号诊室报道。” “还真有编辑用真名啊?”季野在心里说。 马涛起身走进了诊室,季野特意注意了一下,马涛看病的时间很短,好像就配了个药就出来了。季野连忙叫住了他:“您好,您是马涛老师吗?” “你是?”马涛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季野在那个插画网站注册的名字叫做“荒”,直接说自己的网名有点羞耻,但季野也找不到介绍自己的更好办法,只能报上网名:“我是荒……” “慌什么?”马涛没听懂,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奇奇怪怪的,行为举止有点不正常。 “您是不是独角兽的编辑,我是您签约的画手,我的网名叫荒。”季野急忙解释了一通,马涛终于听懂了,大喊:“荒老师?” “您刚刚坐在这里打电话,我一听你的声音就听出来了。”季野笑了,说出了自己是怎么认出他的,“很有我老家的感觉。” 当初季野签合同没过马涛的手,也没给马涛发过语音,所以马涛几乎对他的本人一无所知,“你也是甘肃的?” “是啊,你的手机号不是漠州的吗,我就是漠州人。”季野说。 “你是漠州人啊!”马老师睁大了眼睛,“那可真是太少见了。我的手机号是因为我以前的工作让我经常在西藏和可可西里的公路上穿梭,漠州是我那条线必经的点,为了方便,我就在漠州办了电话卡,其实我是隔壁的青州人。” “这样啊,咱俩隔壁县的,也算是半个老乡了。”季野兴致很足,刚想拉着马涛坐下来好好聊聊,叫号机器就叫了他的号。 马涛让他赶紧进去,别误了号。 季野复诊很顺利,医生说他恢复能力还挺强,手术的伤疤很快就消失了一些,但是身上怎么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 季野说小时候家庭条件跟不上,没吃过啥有营养的,所以那时候产生的伤口恢复很慢。 他走出医院正好对着满轮的太阳消失在高楼中间,橘色的太阳光平铺在马路上。马涛给他发了个消息,说以后常聚啊。 季野发现马涛昨天发了一条空间动态,就点了进去,滑动屏幕的手指突然停顿住了。 他看到了可可西里的照片,九张图,用手机拍的,很随意,但是那里的一尘一土他永远不会忘记。从图片画质上来看,应该是最近的照片,“马老师最近去过可可西里啊?” “对啊。我虽然是青州人,但是是在可可西里出生的。”马老师回复说,“千禧年初也在那边干过一些工作。上周回去了一趟可可西里,见了几个老朋友,办了点事情。” “我也有好几年没有回去了,这次真的感觉可可西里改变了很多,以前可没有那么多的汽车旅馆,甚至连个加油的地方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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