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庭政顿了顿, 承认了:“是在热烈追求。” 蒋屹张了张嘴:“谁给你出的这种主意?” 杜庭政顾左右而言他:“送花不行吗?” “影响不太好。”蒋屹耐心说。 “不在学校里当老师了也要注意影响?”杜庭政问, 思考了一下,“不送花,送其他的可以吗?” “什么?”蒋屹问, 很快又说, “不要送了。” 杜庭政那边应该是邢心找他不知道有什么事,只听他低低吩咐了一句:“等着。” 然后问蒋屹:“是不喜欢还是不接受的意思?” 他大概天生在维系感情上真没有天分, 蒋屹也知道, 因此明白道:“是不方便的意思。” “还有,”蒋屹说的更明白了些, “是不是你让金石和东昆跟我道歉的?” “我让他们反省,”杜庭政回答,“可能反省的结果是需要道歉。” 蒋屹顿了顿,说:“不需要。” 杜庭政迟了几秒钟才慢慢重复了一遍:“也不需要吗?” “不需要。”蒋屹肯定地说。 杜庭政手机贴在耳边,即便他看不到,还是点了一下头:“……好吧。” 蒋屹要挂断电话,杜庭政赶在这之前问:“晚上在家吃饭吗?” 蒋屹略一停顿,杜庭政很快道:“不是质问。我的意思是,晚上我有点生意上的事要谈,如果你不在家吃饭,我就去一趟……几点结束?” 最后两个字应该在问邢心,因为很快传来邢心回答的声音:“十二点杜总。” “吃到半夜?”杜庭政的声音冷硬且充满威压和质问。 “刘总说吃完饭想约您去金域良缘打台球,然后再一起去泡温泉。”邢心说。 杜庭政不耐烦且不容置疑道:“不去。” “推掉一项活动可以吗?”邢心又问,“都推的话,恐怕刘总那边……” 她声音越来越低,应该是无法承受杜庭政习惯性富有压迫感的眼神。 “好的,”邢心飞快改口,“吃饭预计十点钟就可以结束。” “九点,”杜庭政对着手机里的蒋屹缓声说,“大概十点到家。褚官锦也在,地点是金域良缘,608包厢。” “去吧。”蒋屹说。 “嗯,”杜庭政问,“你大概几点回家?” 蒋屹今天要送鹤丛上飞机,九点半的机票,不是很确定十点钟能不能到家,就道:“再说吧。” 下班后蒋屹和鹤丛去逛超市,买了点火锅配菜。 吃饭的过程中蒋屹谨慎地没有提起杜庭政,以免把他气饱。 等鹤丛放下筷子,蒋屹才清了清嗓子:“丛,昨晚我看杜庭政的大腿上有很多处烟头烫伤,不会留疤吧?” “停一下,”鹤丛打断他,有些无语,“怎么,激素回归正常水平了,现在才觉得吊他两个月有点过分了?” 蒋屹张了张嘴,反驳道:“他关我两个月他不觉得过分,我吊他两个月我就过分了?” “他自己也觉得过分啊,”鹤丛还瘫在沙发上,把腿翘到扶手上搭着,“他跟你道歉了,只是你还没原谅他。人不可能改掉一直以来的习惯,你不原谅他是对的。” 蒋屹视线跟着他腿晃了一下,又移到他脸上。 “只是你也不要玩弄他,不然那跟他当初有什么区别?”鹤丛分析道,“要么就同意,好好谈一场恋爱,要么就干脆说明白,就说不合适,以后不要见面了。我赞同后者。我看着眼下这情况,你趁热打铁提出来,他未必不会同意。” 蒋屹顿了顿:“我没有玩弄他。” 鹤丛摆摆手,表示不信:“那你为什么烫人家那么多次?” “不是我,”蒋屹解释道,“是他自己。” “他疯了。”鹤丛总结道。 蒋屹沉默了片刻,低下头,自甘堕落地总结道:“如果我继续不松口,是不是会显得有点过分?” 鹤丛看了他一眼,无力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玩,你又要开始了是吗,你认真点。” “我很认真。”蒋屹想了想,说,“而且我们很久没有夜生活了。”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证明不是身体依赖关系,”蒋屹也总结,“虽然他活儿挺烂的,但是也挺爽呢,可能有心理因素加持。” 鹤丛看着他,视线越来越一言难尽。 “到底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现在说话一股杜庭政的管家味儿。”鹤丛说,“夜生活就那么回事,本质都是释放激素刺激前列腺,医院男科随便一个医生都能让你爽。” 蒋屹不搭话,鹤丛继续说:“你的座右铭,同情男人,就是受伤的开端。” 蒋屹点点头,坐了两分钟,站起来溜达着消食。 鹤丛的眼神追着他在客厅里转圈,忍不住道:“你真想好的话,要松口也可以。” 蒋屹站住脚步,有些怀疑:“真的?” 鹤丛吃太饱了,瘫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你去洗手间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表情,就知道了。” “放心,”蒋屹说,“我心里有数。” 他没去照镜子,没事找事去给鹤丛收拾行李箱。 鹤丛盯了他片刻,最终转过头,皱着眉妥协道:“算了算了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蒋屹把日用品装进行李箱,又去检查他装好的衣服。 “我主要是,”他慢吞吞地说,“不想让他今后回想起这段时间来,全是不好的回忆,认为爱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蒋屹出差的时候东西可带可不带的一律不带,到了鹤丛这里,可带可不带的一律带。 拉链都扣不上,蒋屹只好自作主张挑拣出来一部分,强摁着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了。 时间差不多,蒋屹把鹤丛从沙发上拉起来,出门时鹤丛又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 “真的,票都已经退了。”蒋屹说,“我想把年假攒着,到时候一起休。” 他们到机场的时间不早了,蒋屹看了一眼登机时间,还有几分钟,坐在行李箱上拿出手机来发消息。 “这网瘾是戒不掉了。”鹤丛评价道。 “戒掉了好久呢,”蒋屹眼睛定在手机屏幕上,“我不能没有手机,现在属于报复性使用阶段。” 鹤丛不作评价,等了一会儿,看着时间说:“去吧,我进去了。” 蒋屹把行李箱的拉杆塞他手里,跟他挥一下手:“到了给我打电话,回来给你接风,晚上给你暖被窝。” 也就是鹤丛是个直男,无论如何也不会误会,不然就他这么个瞎撩法,指不定有多少风流债。 “赶紧走吧,”鹤丛催促他,“我看着你走。” 蒋屹只好先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机场外,人流如梭的马路上,黑色的宾利亮着尾灯停在护栏边。 发动机无声运转,杜庭政透过车窗看着大厅入口处,已经有一会儿了。 金石看了一眼时间,提醒后座的杜庭政:“已经开始登机了,我们走吗?” 杜庭政收回视线,垂下眼睛,手紧紧攥着扶手一侧几乎要陷进去,半晌叹了口气。 一口气没叹完,就听金石“啊!”了一声,指着外面:“蒋教授出来了!” 杜庭政猛地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蒋屹站在门边低着头用手机打字,几秒钟他关上手机,走下台阶。 夜色昏暗,但是四周灯火通明,杜庭政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是虚惊一场之后浑身脱力四肢发麻的那一刹那,五感都跟着迟钝起来。 漆黑哑光的扶手上留下清晰的汗渍指印。 金石看着外面,在夜色中仔细辨认蒋屹的身影:“他不走了吗,还是忘记拿东西了?” 杜庭政回过神来,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 可是就算他现在赶回家拿东西,飞机也早已起飞,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的。 蒋屹上了计程车,杜庭政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无声片刻后薄唇一动:“跟着他。” 金石把距离拉远了一些,跟在计程车的后面,杜庭政则拿起手机第二次拨通了鹤丛的电话。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家,蒋屹进门的时候管家正在大门口处徘徊。 见他从计程车上下来,吃了一惊,打量着他:“蒋教授?” 蒋屹也有点吃惊:“你在这里做什么?” 管家没说等杜庭政,将他全身看过一遍,问了一个绝不会出错的问题:“吃饭了吗?” 蒋屹忍不住笑了一声:“几点了,吃夜宵吗?” “有的有的,”管家跟着他绕过喷泉,一起往里走,“想吃什么我现在跟厨房说。” 蒋屹有些奇怪他过于殷勤的态度,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进门后他望向茶水间的方向,黑着灯,他又想上楼,随口问:“杜庭政睡了吗?” 管家额了一声,继续维持着笑容说:“还没有回来呢。” 蒋屹动作一顿,看向他。 管家想了想:“可能是在谈事情,晚了一点,也可能在回家的路上了。” 杜庭政从来不许做不到的事情。甚至就连他百分之百有把握的事,都是一副‘看心情’的讨打态度,不会轻易给出承诺。 他说十点钟能回家,如果不是遇到大爆炸,就一定是十点钟。 蒋屹拿出手机来,当着管家的面,把电话拨出去。 杜庭政正在大门外驻停下的汽车里,抬着幽深的目光,望着灯光繁盛的家。 金石探头往里望了望,已经看不到蒋屹的身影:“不知道他要拿什么东西,改签的话,改成了哪一天?” 杜庭政猜不到原因。 他从收到蒋屹订票信息的那一天,就开始提心吊胆,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希望时间能够立刻停止。 可飞机票上乘坐的时间还是越来越近。 原来人都会有做不到的事情,比如烧起来的火灭不掉,只能等,比如喜欢的人要离开,也只能等。 蒋屹没有走,杜庭政七上八下地猜测,这或许是奖励。 手机响动突如其来,是专属于蒋屹的铃声。 杜庭政在黑暗中拿起手机看了几秒钟,金石回头瞥到屏幕,提醒道:“快接呀。” 杜庭政接了电话,蒋屹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地传出来:“在哪里?” “……”杜庭政望了一眼门内的飞天雄狮雕像,“路上。”
111 首页 上一页 98 99 100 101 102 10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