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庭政没见过他似的,将他审视了一个遍。 就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仔细的打量过他。 蒋屹在他的视线中笑了。 “叫我来了不说话,什么意思呢?”他微微偏了一下头,和杜庭政对视,眼睛里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是要我猜吗?” 他外观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 穿戴,长相,甚至性格,都很难和天真联系到一起。 但他这样歪着头,目光里星星点点,被休息室里的灯光包围着,却让杜庭政联想到了某一种小动物。 字正腔圆的提醒登机音重复了三遍,被vip休息室隔绝掉一部分,有些像深夜里调低的电视音。 邢心不得不再次提醒:“杜总,该登机了。” 杜庭政不为所动,只是盯着蒋屹。 蒋屹看了邢心一眼,又去看肩宽腿长,浑身都散发出凌冽感觉的杜庭政。 “再不走,可要迟到了。”蒋屹站在他对面,微微俯身,视线跟他齐平。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私密的空间里说隐私:“该不会杜先生神通广大到可以让飞机延飞吧?我以为这只有极端天气才可以做到,比如说大雪,大雨……大雾。” ‘雾’。 他重提刚刚电话里的雾。 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的雾。 今晚是有一点雾,但是远到不了延迟起飞的程度。 跟梦游仙境也相去甚远。 蒋屹舔了一下唇角,湿润因为呼吸频率过高而干涸的唇部表面。 他似乎在思考怎样才能让杜庭政开口说话,因为那看过来的眼神里充满疑惑。 “怎么办呢?”他凑得更近了,苦恼地说,“杜先生出差多久才能回来呢?” 杜庭政在他身上闻到了酒味。 很明显。 十点钟,不算晚,但也绝对不算太早了。 养生的人群早已在这个时间进入深眠,工作劳碌的那类人在经历过短暂的放松之后也开始准备入睡。 而他在外面不知道跟谁喝酒,喝到了现在。 如果不让金石去接他,说不准他要厮混到几点才罢休。 蒋屹等着他回答,扶住靠背的手稍显吃力,使他微微侧了一点身。 颈侧因此露出一点红印来,杜庭政视线在那上边停留了一瞬。 蒋屹察觉到他的表情和心情发生了变化。 “临时买票还来得及吗?”他声音带着酒后的黏和一点点哑,“要不要带我一起去?” “可是怎么办呢,”他低头遗憾地笑了一下,“我周末有事,离不开。” 杜庭政眼皮下压了一个微小却危险的幅度。 或许是喝过酒的缘故,蒋屹有一些迟钝:“外甥女每周末要来找我补课,孩子高三了,不能耽误——” 杜庭政伸出手,手掌扣住他后脑,将他带上前来,猛地堵住了开合不休的唇。
第23章 继续钓 休息室里无所不在的灯光。 醉酒的蒋屹。 即将登机的杜庭政。 蒋屹被迫承受了不短的时间, 直到休息室的门被拉开。 蒋屹猛地推开他,扶着椅子偏头喘息。 好不容易平缓下去的心跳又因为缺氧而重新剧烈跳动起来。 机场派人过来进行专门提醒, 邢心的表情更加严肃了,不得不第三次提醒道:“杜总,要迟了。” 这次去广州港口不仅仅是因为通行证到期了,还因为一批货被扣了。这本该是杜鸿臣提前打点好的事。 这两天杜鸿臣都在家里转,把这事忘了个干净,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合作方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杜庭政的手机上。 杜庭政站起身,衣衫整齐,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西装裤线笔挺流畅,勾勒出他长而有力的双腿,脚下的皮鞋泛着冷硬的光。 这一吻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狼狈和慌乱, 他的呼吸依旧平稳,甚至连整齐梳向后脑的发型, 都没有散乱下来一根。 蒋屹撑着椅子,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不知道自己的眩晕感到底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被强吻了。 或许都有。 杜庭政扫了他一眼, 看清了他后颈上的红印是什么, 是半个明显的圆,拔火罐造成的。 也就是说,在吃饭之前, 他和别人或许还一起去了按摩店。 蒋屹撑着直起身, 微微抬起下颌看着他。 “什么都不说,”他眼眸比来时要暗, 笑起来的时候更甚, “接吻这么凶。” 轻轻开合的嘴唇殷红,不复之前干燥。 杜庭政视线在那上面短暂停留, 吩咐道:“叫医生给他看腿,顺带醒酒。” “我没醉。”蒋屹伸手随意在唇上蹭了一下,看到了染到手指上的一星点血迹,轻轻嘶了一口凉气。 邢心拉开休息室的门,不停看向手腕上的时间。 “一身酒气。”杜庭政这时才发话,对着蒋屹,“不为人师表了?” “又没学生看见。”蒋屹说。 杜庭政看着他,伸手抹了一下他的唇。 冰凉的扳指挨到他下颌,一触即分。 蒋屹被凉了一下,捂住嘴,戒备道:“干嘛?” 杜庭政没看手指,但是笃定上面沾染上了他的血。 “回去洗干净再睡。”他没有丝毫担心赶不上飞机,动作也看不出一丝匆忙,“哪里不舒服,找医生一起看了。” “这是命令吗?”蒋屹问。 杜庭政向上推了一下手腕处,似乎觉得腕表碍事。 等在门边的邢心又看时间,在门边欲言又止:“杜总……” 杜庭政抬步,朝外走去。 蒋屹叫住他:“杜庭政。” 杜庭政身形没停。 没人这么叫他。 家里的人一开始称呼他为‘少爷’,后来变为‘大爷’。出门在外大家称他‘杜先生’,在公司里则尊敬地叫‘杜总’。 就算在杜家,长辈们也只客气地唤他一声‘庭政’。 “杜庭政。”蒋屹又叫了他一遍。 杜庭政依旧没停留。 “我也有命令。”蒋屹在他身后,无视机场里的工作人员,当着他的保镖和秘书的面,说:“下次可以咬我,但是不能这么用力了。” · 难得的周六可以睡懒觉,蒋屹一觉睡醒,已经日上三竿。 他已经记不清昨夜怎么说服的金石,不需要医生,只需要放他回家睡觉就好。 手机放在枕头边,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有一个杜庭政的未接电话。 按蒋屹的个人习惯,除非有重要的事,否则一般情况不打电话。小事发消息,大事拨视频。 但是杜庭政好像截然不同,蒋屹只见过他打电话,除此之外,手机出现在他手上的频率极低。 他在回拨与否的问题上迟疑了一下,选择了给金石打电话。 “喂?”金石可能在外面,背景音嘈杂,声音洪亮,“找我有事蒋教授?” 看来没什么事。 蒋屹语气轻松道:“我想问问,杜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周一下午,”金石问,“有事啊,跟我说就行,我去给你办。” “没事,随便问问。”蒋屹放心了,“他昨天给你打电话找我了吗?” “谁?”金石反应了两秒,“大爷啊?没有,广州那边有人接应,用不上我。” 也就是说,杜庭政找他没什么正事。 不然不会只联系他,而不联系金石。 蒋屹没给他回电话,关了手机起床洗漱。 推门出去,客厅里有个烫着羊毛卷的姑娘听见动静也恰望过来。 “哎!”蒋屹吓了一跳,还好他穿着睡裤和居家短袖,“谁家小羊跑来了,吓我一跳,怎么没声儿啊?” 慕荷撇唇道:“真能睡呀舅舅,喏,小卷做了两张,反正面的。看看错了几道,能拿多少分?” “来得早叫我就行了,”蒋屹去洗手间刷牙洗脸,“吃早饭了吗?” “没吃。”慕荷说,“我妈说成年人休个周六日不容易,正常人都要睡懒觉,让我别吵醒你。怎么只有你自己,祝老师又没来?” “祝老师很忙,这两天都在做实验。”蒋屹说,“之前担心你们不好好学,找他帮忙。毕竟我就你这么一个亲外甥女,你不听课,我也下不去手揍你。” 最一开始的时候,杜宜安不好好听课,总是拉着他东问西问,还打听他的性取向,导致他会错意。 没办法,他找了好友祝意来帮忙讲英语,后来杜宜安又开始拉着祝意东问西问。 最后才知道人家是有备而来。 “以后不许再跟别人讲我的性取向,”蒋屹叹了口气,“不然我就揍你。” “你不是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吗?”慕荷问道,“现在就能对你唯一的亲外甥女下得去手啦?” 这事也不能怪她。 跟好朋友之间说点私密话可以理解。蒋屹这么大了还天天跟鹤丛八卦,鹤丛没空就找祝意八卦,管不住那张嘴。 只能说是阴差阳错,会错意了。 蒋屹挤好牙膏:“你这么乖,主动做题,还做了两张,谁能舍得揍你?” 他开始刷牙,洗手间里传出电动牙刷的震动声。 慕荷提高了些声音:“中午咱们吃什么,我请你吃,这个月零花钱管够。” 蒋屹刷完了牙,洗脸的间隙问她:“这是怎么了呢?” “考试进步太大了呗,”慕荷说,“你姐姐奖励的零花钱翻倍,说不够了还可以张嘴要。” 卫生间传来哗啦水声,片刻后停了,蒋屹擦干净脸,在镜子里观察下唇的伤口。 “从八十考到一百零一就能把她高兴成这样,”慕荷笑嘻嘻地说,“那等我考到一百二,她不得乐疯了啊?” “多少?”蒋屹没听清。 “一零一,”慕荷说,“大跨步了属于是。” 蒋屹擦着护手霜出来,坐在沙发上拉过她的小卷来看:“不算多。我预计你能考到一百一左右呢,高估了。” “题难,我好几道根本看不懂让干嘛。” 蒋屹是天赋型学霸,他高中时期沉迷看小说看漫画,看烦了才做题。 看不懂题这种操作从没切身体会过。 “正常,”蒋屹说,“虽然你妈是学霸,但是你爸是学渣,你能中和成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是的是的,”慕荷很赞同,“所以我爸从来不管我考了几分,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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