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的嘴唇被咬住,很快,他就听见安全带解开的声响,同时,自己也被扑倒在了车窗上。 贺云捏着他的后脖,像提小猫:“你到底有几个姓沈的好哥哥?” 沈确是个贼心不死,背后耍手段的混蛋。 沈回是个有男朋友,还没边界感的家伙。 而这些人,都是司玉的好哥哥! 司玉哪知道贺云在想什么,他想了想回道:“还有一个,叫沈来。” 贺云:…… “哦不,不对。”司玉抬起手,“沈来比我小一岁,还在上大学,快毕业……” 这次,司玉的嘴没被咬住;被咬的,是他的指尖。 “不许提其他人。” 贺云用牙齿轻轻磨着他的指腹。 不疼,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狗,被人逗得发了狠,用还没长好的乳牙啃宝贝骨头一样。 “吃醋啦?” 贺云不说话,继续啃着他的指尖。 “那怎么办嘛。”司玉眨眨眼,“把我关起来吧,小狗大人。” 小狗大人顺着他的手指,一路吻到他的白皙柔软的颈部:“回家再关。明天才能出卧室。” 司玉舒服地闭上眼,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中,昂着头含糊嗯了两声:“好像不太行,1点的飞机。” 话音刚落,脖间酥麻的啃咬消失了。 司玉有些不满地哼唧了声,错过贺云抬头时,沉着的脸色。 “你要走?” “嗯,下午还有戏份。” 司玉将脖子上的白色丝巾重新系好。 察觉到贺云不对劲时,对方已经先一步说出口:“现在9:45,你留给我的时间,3个小时不到。” 司玉看着坐回驾驶座,双臂垂在腿间的贺云,心脏一阵发麻。 贺云也舍不得自己,就像自己舍不得他。 “宝贝,我……” 交警出现在车前,抬手吹哨,有序指挥通行。 无奈,司玉只好把话止住,乖乖系好安全带。 他靠在车窗上,不敢看贺云。 关于分别这件事情,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没办法做好准备。 舍不得就是舍不得,不想分开就是不想分开。 贺云:“在你前晚回来之前,我已经有21天没看见你了。” 司玉听着贺云的话,紧紧闭上眼,生怕那些「舍不得」此刻就从他眼睛里流出来。 贺云:“前晚只有3个小时。我以为,自己可以凭着那3小时,再支撑过下一个21天。但我又看见了你,我就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那3个小时。” 司玉的「舍不得」还是流了出来,他将脸埋得更低,不想让贺云在高架上分心。 可是,贺云的心早就在听见司玉说出,“1点的飞机。”时,就已经碎裂。 他知道不应这样,司玉有自己的工作,司玉很喜欢自己的工作,不能一直在家陪自己。 但是,就是不想。 短短一夜的重逢,就连醒来本该有的早安吻和清晨时光,也被夺走。 他只有3个小时了,只有3个小时可以和司玉在一起。 “我直接送你去机场。” 贺云在红绿灯路口停下,重新输入目的地。 沉闷的车内空气,就连司玉身上的玫瑰香味都无法改变丝毫。 贺云飞快按着键盘,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后悔。 下一秒,那个自私无比的自己就会占据上风。 “就像上次在巴黎一样吗?” 司玉问。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嘶哑,像是刚哭过般。 贺云的指尖顿住了,但车内的机械女声导航播报已经响起,那是他即将载着司玉离开的催促。 司玉鼻尖泛红,就像他的双眼,哪怕擦拭过了,还是有些水汽。 司玉看着仿若冰雕静止的贺云,紧紧咬住嘴唇,才没有问出那句—— 「就像上次在巴黎,你送我到酒店,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吗?」 红灯结束,车辆启动,二人陷入沉默。 原本该是无比珍惜离别倒计时的时刻,他们却被各自的心事困扰,没再看向对方,也没有说一句话。 长江就在脚下,可北方消融的冰雪,似乎并没有让沉寂了整个寒冬的江水复苏。 江水无声而缓慢地流淌着,就像车内涌动的暗流。 他们似乎是认命了、接受了,无论多少次重逢,都要认命接受他们必须离别的事实。 没有什么可以改变这个事实。 车辆驶入隧道,昏暗堵塞的隧道。 没有人按喇叭,或许是因为习惯了隧道的拥堵,又或是车内隔音太好、前后车都不愿离这辆库里南太近,自觉拉开距离。 可太安静也不是好事。 司玉觉得烦躁,密闭的车厢烦躁,昏黄的隧道烦躁,沉默的贺云烦躁。 他们被困在原地许久。 司玉再也忍不住,三两下扯掉扼喉般的丝巾,可这丝毫没有缓解他的烦躁。 直到,他扭头看向贺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一直看着他的贺云。 他们对视着,深不见底的黑眸和淡若琥珀的双眼,在这一刻终于交汇。 按动打火机,点燃火焰需要多久呢? 或许只需要一秒。 咔嗒 咔嗒 两条安全带被同时解开,他们同时抱住彼此。 他们拥抱接吻的姿势,像是缠绕的藤蔓,刀劈斧凿也无法将他们搂紧彼此的双臂斩断。 司玉将脸轻轻靠在贺云的掌心,任由对方在自己眼睛、睫毛和嘴唇刻下处处亲吻。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们同时说。 “我舍不得你,不想你走。” “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走。” 他们同时说。 暗涌在此刻也化作缠绵呼吸。 司玉的舌尖尝到了铁锈味。 不知道是贺云的,还是他自己的。 “这次事情很不愉快。”贺云看着他,“你想让我,暂时离开工作室吗?” 司玉愣住了。
第35章 云霄粉玫 “今天送小玉来停机坪的是谁啊?” “不是沈总吗?” “虽然是库里南, 但你什么时候见过沈总开SUV?” “也是。” “诶,开库里南那帅哥,我看了眼, super hot!” “有今天的副机长帅吗?” “有!今天真好,一下子可以看三个帅哥!” “嗯?沈总不陪小玉吗?” “不陪。今天乘务长是周姐, 她陪小玉。而且, 也就沈总没盯着,副机长才会是帅哥。” “也是,别人都是卡颜局, 沈总倒是直接把帅哥都给筛掉了。” “要我是沈总,也不放心把小玉跟个帅哥放一块儿待这么久。” “沈总该不放心你才对。” 二人的八卦被登机的乘务长周晓打断:“聊什么呢?备餐。” 说完, 周晓将沈确司机送来的保温桶打开,将热汤盛放到碗里, 给司玉端了过去。 司玉见到周晓端着托盘出现,连忙拿起酒水单挡在脸前。 周晓:“沈总说,你不能喝酒。” 司玉:“那我也不想喝药。” 周晓叹了口气,将托盘放到他桌前:“汤。” 司玉“哦”了声, 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见司玉喝完直皱眉,不等他问, 周晓先答道:“加了玉竹、麦冬和石斛, 润燥下火。沈总说你最近……” “不听不听。” 司玉捂着耳朵, 横横趴倒在座椅上。 “平稳后去床上躺, 今天可没人给你托脑袋。” 周晓没好气地搭了条毛毯到化身鸵鸟的司玉身上。 听到周晓高跟鞋声渐弱,司玉才从毛毯里偷瞟了眼,确保没人才坐起。 他和周晓认识近12年。 他看着周晓从乘务员, 成为乘务长;周晓也看着他长大,从12岁到现在;地点都是在飞机上。 司玉的目光落到了桌角, 上面刻着他名字SY的缩写。 这张桌子是沈确特意安排,从已经退休的私人飞机里搬到这儿,重新安装的。 那架私人飞机是司玉母亲送给司玉的十二岁生日礼物。 “宝宝昨晚还在问妈咪,为什么你不能像小鸟一样,随时随地飞在天空上。”司娆摘下白色蕾丝手套,摸着司玉的头,“现在,宝宝可以成为小鸟啦!” 司玉很喜欢这架飞机,最喜欢的还是机身上,粉色的超大SY花体字和玫瑰花。 “妈咪,我好喜欢呀!”司玉扑进司娆怀里,“谢谢妈咪!” “我的宝宝喜欢就好呀。” “男孩子偏偏喜欢什么粉色和玫瑰,没个样子。” 站在一旁撑着白色蕾丝遮阳伞,表情略带不耐烦,玩手机的男人开口了。 司玉看着垂下眼的妈妈,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叫作「落寞」。 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在江城停机坪响起。 “裴宗齐,你知道18世纪的法国宫廷时期最爱用粉色吗?你知道,宝宝这架飞机上的粉色,是多少画家调制出来的吗?你知道,上面闪光的颗粒不是颜料,而是粉钻吗?” 来人年逾五十,穿着暗红中式褂子,拄着拐杖,身后跟着4个保镖,看着就像从20世纪30年代的上海滩走出的枭雄。 裴宗齐立刻收起手机,迎到他身前,点头哈腰道:“是,爸说得对。是我见识少了,没办法跟您比。” 此人正是司玉的外公,司已铭。 司已铭看着裴宗齐,鼻子长出了口气,花白胡子跟着抖动:“娆娆和宝宝还在太阳下,你不给他们撑伞,你过来做什么!” “是,我知道了,爸。” 裴宗齐点着头,回到了母子二人身边。 “外公!” 对此浑然不知的司玉,朝着走来的司已铭伸出手。 “诶,我的宝宝。” 司已铭笑着走来,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他将拐杖递给保镖,纵使有些费力,但依旧从司娆怀里接过了司玉。 “宝宝喜欢吗?” “喜欢!特别喜欢!” 这架飞机出现在司玉的十二岁,在十五岁时被裴宗齐卖出,在十七岁时回到司玉身边。 ——是一个哥哥买回来送给他的。 “司司,喜欢吗?” 沈确笑着问他。 叫沈确的哥哥很厉害,在他们认识的第一晚,就解答了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他问沈确,什么叫「吃绝户」。 沈确说,「吃绝户」的意思就是「裴宗齐是个傻逼」。 他又问,什么是「傻逼」。 沈确抽出手帕,弯腰擦掉司玉唇上的淡色口红,笑着说:“意思就是,等你长大之后,一定要远离他。” 那时候的司玉以为,长大是很遥远的事情,远离裴宗齐也是很遥远的事。 其实并不,一年后,沈确送他私人飞机时,也将裴宗齐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大洋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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