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不会冷的。” 沈确单膝跪地,脱下外套,将司玉牢牢裹住。 司玉哑声问道:“我们要回江城吗?” 沈确没能立刻回答,他在试着触碰司玉的发丝,握住他颤动的肩膀。 “贺云会在家等我吗?” 一句话,击碎了沈确所有的期待。 - “沈先生、司先生,你们前往闽城的航班可以登机了,请随我来。” 沈确抬手婉拒对方的开门,自己推开了VIP室厚重的门扉,扭头看向被邀请的人。 司玉慢慢抬起头,小声问他:“贺云,真的在闽城等我吗?” 沈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点的头,他只知道,司玉终于笑了起来。 一个眼神,地勤立刻会意地接过门把。 沈确腾出手来整理起司玉的帽子和口罩,用生怕惊醒睡梦中人的音量,低声道:“先上飞机,好吗?” 见到司玉眨眼,沈确轻轻扶着他的肩膀,往外走去。 登机口越来越近,沈确加快脚步。 带走他,让他不会再回来;看好他,让他不会再离开。 似乎是脚下的地毯太过厚实,他的脚步被司玉越拖越慢。 “怎么了?” 沈确扭头看向驻足的司玉。 司玉白色口罩上方的漂亮眼睛闪着光:“贺云在这里。” 沈确闭上眼,短促地喘了口气,微微低头道:“记得吗?贺云不在家,他在闽城等......” “贺云!” 沈确的手从司玉的肩头滑下,无力地垂落在腿侧。 他看着司玉投入远处张开的怀抱。 原来,司玉是可以走很快的,他甚至会奔跑——只要站在终点的人是贺云。 “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司玉紧紧抱住贺云,无暇顾及那口罩被泪水浸润,压抑住他的每次呼吸。 “怎么会离开呢?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贺云捧起司玉的脸,轻轻擦掉他眼角的泪渍。 司玉摇摇头,抽噎道:“我不要,不要你在这里等我。我要你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 “宝贝。”贺云勾下口罩,揉抚着他湿漉漉的脸,“你只是去工作,我会像以前一样,在家里等你回来。” “像,以前一样?” “嗯,等你回家。” 看着司玉失神的双眸,贺云用一个吻再次向他承诺。 “我会等你。” 唇上泪水的咸湿,顺着舌尖钻入贺云的五脏六腑,让他就快要捧不稳司玉的脸。 “永远等你。” 哄骗的誓言会在零点前失效,但至少,此刻能让司玉心甘情愿地同他道别。 贺云站在屏风后,笑着挥手,直到司玉转身进入机舱。 “我已经将他带到了机场。你为什么还要出来?” 沈确怒不可遏地将贺云推向墙面。 下一秒,贺云反手擒住沈确的衣领。 “你有想过他下飞机后,没有见到我会怎样吗?” 贺云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你应该告诉他,我只是出门了,而不是说我走了!说我不要他了!” “这不是事实吗?” 沈确不甘示弱地拽住贺云的领口,高声打断了他的话。 “沈确,你比谁都清楚,我到底会为什么会离开司玉。但是……” 贺云将沈确推到墙角,用手臂结结实实地横抵他的肩膀。 “再让我看见你碰他,你觉得,你的脸还能挨我几拳?” 沈确嘴角的瘀青早已消失,但贺云那晚的重拳,以及贺云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明目张胆要到司玉联系方式的耻辱感,却从未消失。 他同样能挥拳,但他也知道,仅凭武力、权势绝无动摇贺云的可能。 所以,他想到了更好的方式—— “他总说,喝醉之后就能见到你。” 如他所料,他肩膀被压制的力度正在消散。 “你知道,过去一年有多少人想要改名叫「贺云」吗?” 他对贺云后退的反应很满意,足以让他定下心神,整理着被弄乱的领带。 “没有我,司玉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你有什么资格,在……” 沈确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在他抬头时,他看见了贺云指尖夹着的白色登机牌。 - 司玉被身旁落座的动静惊醒。 “贺云?” “是我。” 司玉的眼皮又再次懒洋洋地合上。 沈确暗自叹了口气,拿起司玉腰侧的安全带——咔嗒! 司玉睁开眼,立刻扶着座椅左右张望起来。 “怎么了?” 沈确起身,挡住他向后看去的视线。 “贺云的背包拉链……”司玉抬起食指,虚虚指着某处,“撞到椅背了。” “你听错了,是安全带的声音。” “是吗?” “嗯,睡吧。” 几步之遥,二人的对话顺着头等舱半掩的帘子,钻入屏住呼吸的黑衣男人耳中。 贺云紧紧握着背包上的拉链——方才晃动的银色拉链。 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在机场、码头和车站分别或重逢时,他的背包拉链都会发出微弱的撞击声。 那是司玉扑进他怀中时,总会发出的声音。 司玉记得,他也记得。 贺云还记得和司玉告白不久便分开数月,而后重逢的那个夜晚。 五年前的伦敦。 “宝贝!” 贺云的双手同时伸出,一只手握住朝他滚来的行李推车,另一只手扶住挂在他身上的人。 “有没有等很久?有没有想我?” “没有。有。” 司玉已经顾不上贺云说了什么,双腿挂在他腰间,捧着他的脸,如啄木鸟般反复亲吻。 亲了半晌,司玉回过神,撒娇道:“你怎么都不亲我!” “口罩。” “嗯?” 司玉的口罩直到进入公寓才被贺云取下。 但,不只是口罩。 外套、丝巾、衬衫……一切紧贴司玉肌肤触碰的东西,都被贺云扔到了地板上。 那些都不该出现在司玉的身上,只有自己的手掌、指腹、脸颊、嘴唇才有资格。 “你会紧张吗?” “不会。” 贺云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就像他穿过司玉后脖、紧紧囚住他的双臂。 “为什么?” “想过很多次。” 贺云埋头,嗅着司玉发丝的玫瑰香味,将他纤细脖颈上未干的水渍用嘴唇带走。 “我想过很多次。” 无时无刻不在想占有他,让他成为杀死爱意的元凶。 爱从来不是占有,但性是; 杀死爱意的元凶,也是性。 “想要吗?” 贺云点头。 “说出来。” 贺云说想。 司玉莞尔一笑,瓷白的脚尖顺着他的脚背往上,划过圆润膝盖、紧实大腿、停在胯骨,斜斜朝下——踩住。 “还不够。”
第20章 爱欲白日 “……你弄疼我了!” “嗯,对不起宝贝。” “那你倒是……” “不要。” 第一次,这是司玉的第一次失去对贺云的掌控。 当伦敦日光透过白色纱帘,照得司玉酸涩的双眼愈发难受时,他才明白一件事情—— “你是狗吧?” 司玉哑着嗓子,想踢人却发现使不上一点力气。 “醒了?”贺云搁下茶杯,“继续。” 司玉现在才彻底明白:是狗,晚上不听话的狗。 可是,现在真的好乖。 “吃一点嘛。” 贺云蹲在司玉翘起的脚边,将桌上的小碟子推了推。 “吃吃吃!”司玉指着红肿的嘴唇,“我嘴巴都快被你咬烂……唔。” 司玉下意识闭上眼,接下贺云的温柔亲吻。 这个吻,让他的身体忍不住软下,又红了耳尖。 “抱歉。” 司玉睁开眼,看着贺云近在咫尺的脸和他同样有着伤口的嘴角。 呼吸一滞,学着方才对方的模样,慢慢贴了上去,就连手臂也不自觉地揽上了他的肩膀。 “想喝冰水。” “好,我去拿。” 司玉支着脸,看着贺云堪称完美的上半身倒三角身形,干脆跳到了他背上。 “带我一起。” “嗯,一起。” 贺云好像不会觉得累,背着人在厨房和餐厅里来回转悠,时不时就往后投喂着洗净的水果,或是煎好的面包片。 ——就连电梯口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都没发现。 “罪过啊,罪过啊!” 贺云脚步一顿,看向捂眼背身的来人。 “程钧,你怎么来了?” 贺云放下水杯,将肩头上探出的小脑袋压了压。 “不是说了,今天签合同吗?” 程钧没回头,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 “稍等一下。”贺云走回卧室,将司玉放到床上,捏了捏他的脸,“等我。” 程钧虽没多看,但老觉着贺云金屋藏的那个「娇」,怎么想怎么眼熟。 “我的资料都准备好了。” “哦哦,好。你再看下合同,都检查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程钧今天来就是为了贺云房子的事。 出手阔绰的买家终于回了伦敦,就等着将事情敲定。 说来也奇怪,那买家从未露过面,就连看房都没看过;让助理问得最着急的,还是什么时候能把钱交了。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上赶着送钱的买家。 “你说什么?” 忽然,贺云停下签字的笔,抬起头看他。 “啊?”程钧也跟着回过神,“说不赶巧,买家今天到伦敦,害得我着急慌忙跑来,坏了你的……诶!” 司玉正试着贺云的卫衣,甫一回头,就看见了手拿文件的贺云。 “怎么啦?” “房子,你买的?” 司玉将防尘帘拉上,缓缓走到贺云面前,笑道:“对啊。” 如他所料,贺云的神情说不上轻松,此刻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高出市场价太多,根本没有必要。” 司玉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回道:“我喜欢这个地方,你生活过的地方。” “可是……” “贺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同样的,你也要知道,我在想什么。” 司玉凑近几分,吻着贺云的嘴角。 “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像之前那样每次仓促地告别,而是永远在一起。” 贺云难以抵抗司玉的亲吻,可他依旧用着最后一丝理智,回道:“哪怕房子卖给别人,我也可以找到你喜欢的……” “不要。”司玉打断他,“我喜欢这里,喜欢一切和你有关的东西。” 司玉抚摸着贺云的脸颊:“不仅是这里,还有巴黎、纽约、江城……只要有你我的地方,我都想要那里有属于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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