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兼而决定干脆利落地说清楚:“傅哥, 我要和你分开,回丹麦。喻利知那里我过两天再跟他说,他太太昨晚生孩子了。” “生了个女孩。”傅椎祁插嘴说。 “哦, 挺好。”喻兼而不在乎是女孩还是男孩,他接着说自己要说的, “我——” 傅椎祁再度打断他的话:“你喜欢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啊?”喻兼而不解。 “啧,我不是很喜欢小孩。杨复一直嘀咕着想领养个闺女……”傅椎祁瞅着他的表情,说,“等你再大点, 咱俩再商量这事儿吧, 先不说。” 喻兼而意识到了很大的不对劲,沉默了两秒, 问:“傅哥,你刚刚有在听我说话吗?”为什么自说自话到了领养小孩上啊? 傅椎祁很坦率地回答他:“不是好话我就不听。” 这态度过于理所当然,喻兼而都要无语了。他严肃地说:“傅哥,我现在不是在和你闹脾气,我说认真的。” 傅椎祁已经装模作样地忍半天了,就想赶紧把事儿过去,现在见他非要把这事儿摆出来说,顿时急了:“我跟你说对不起行吧!后来我不找过来了吗?昨晚我那会儿以为你又骗我呢。” 喻兼而没成想还会从他嘴里听到“对不起”仨字,虽然那语气明显是很不服气,可也足够自己惊讶了,愣了下,然后下意识地说:“没事……” “行,没事就没事了。”傅椎祁自知理亏,只想赶紧糊弄过去,他赶紧转移话题,“不说了,你想吃什么?” 喻兼而突然叹了声气,看傅椎祁的眼神很是无奈,仿佛在说“怎么跟这人沟通不了啊”。这令傅椎祁有些恼怒,但不敢发作。 “我是说昨晚你不理我这个事,没事。”喻兼而确实感觉自己跟傅椎祁沟通不了,但他还是艰难地在尝试,“但我还是要和你分手,傅哥,和昨晚你不理我是两回事,不是同一件事。” “怎么就不是同一件事?你不就是因为我没理你吗?”傅椎祁更急了,提高音量嚷嚷,好像声音大就能占据真理的上风。 可是众所周知声音大不代表就正确,甚至可能正相反,代表这人在虚张声势。 喻兼而就不跟傅椎祁一样嚷嚷,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很平稳平静,甚至还把头扭到了另一边不去看傅椎祁,说:“都说了不是同一件事。只是因为我和你不合适。” 傅椎祁努力克制住自己把这脑袋扭回来正视自己的冲动,不爽地三连问:“怎么就不合适了?哪儿不合适?谁说不合适?” “我说的。”喻兼而说。 傅椎祁执拗道:“那你说哪儿不合适。” 这还用说吗?哪儿都不合适。喻兼而随便挑了个:“性格不合。” 傅椎祁不认这答案,立刻就反驳道:“性格怎么不合了?我外向,你内向,这不合适?我一你零,这不合适?” 一和零和性格有什么关系啊?这个人真的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什么时候都这样。 喻兼而回想了一下过去傅椎祁有意无意说的那些伤人的大实话,道:“我老问你要东西。” 伤人,但确实是事实。所以说,他和傅椎祁就是不合适在一起,分开对谁都好,除了喻利知。但喻利知都大到当爸爸了,该独立了。 傅椎祁见他说这个,心里有点紧,自知过去自己有几次口不择言说了些这屁话,怕是让喻兼而给记心上了,受伤了,所以在这闹脾气。能理解。这要是搁自己身上自己也受不了。 但他旋即又松了一口气,软下声音哄着说:“你说这个,我正好要跟你说,昨晚我就打算警告你哥,让他以后别找你说那些了,我不会再为了你帮他。其实以前我也不是真要说你,主要是烦你哥,不是烦你。结果昨晚我打过去,正好赶上他老婆生孩子,我没好说,过两天再说。这不正好,你刚也说要跟他说这事儿,干脆过两天一起把他叫出来吃个饭,一起说。” 喻兼而:“……” 那场面,他估计喻利知会很崩溃。 傅椎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轻声道:“没别的了吧?没别的就别说了……” “有。”喻兼而终于回过头来看着他,看了几秒才说,“你情人太多了。” “哎……” 傅椎祁叹了声气,把一直环胸抱着的手放下来,起身走到喻兼而面前,抽过身后的椅子挨着床边坐下,抬手就来捏喻兼而的脸颊。挺久没捏了,怪想的。喻兼而还有点婴儿肥,捏起来手感好到爆。 喻兼而侧了侧脸,不想被他捏,可惜这会儿行动范围有限,没能躲过去,还是被捏住了。 傅椎祁捏完,搓了搓指腹,那触感仿佛还在,就叫一个爽。他盯着因为不情不愿被自己捏了脸而有些气鼓鼓的小脸蛋儿,忍不住嘴角往上翘了翘。 有时候他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爱欺负喻兼而这不能怪自己,至少不能全怪。谁看了这小样儿能忍住坏心眼儿啊? 傅椎祁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刚刚被自己捏过的那块脸蛋,语气越发柔和,耐心地解释道:“你要说祝嘉,前几天办公室那事,我能解释。他找我有事。我有了你之后很少找他,找也是带他出席些你不爱去我也不想让你去的场面,别人就欺负他,他找我帮忙。后来我是想看你吃醋,故意演给你看的,结果你不上钩,还反过来装大度,所以搞得我那么生气。” 这解释是真是假,喻兼而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经不在乎这是真是假了。他不想去分辨这些,也分辨不出来。他只想远离。 傅椎祁说完祝嘉那段儿,略停了下,打量着喻兼而的脸色,见对方还是爱答不理的样子,不得不接着说。 “港岛那个Aiden我也能解释,不过这个事有点复杂,你让我再捋捋,这也不是细说的地方,等回家一五一十我都告诉你,真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傅椎祁一直用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喻兼而的脸颊,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的脸。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和Aiden没有发生关系,那都是我当时跟你吵架,话赶话,故意说出来气你的。” 说Aiden就难免说到陶沛,说到陶沛就难免说到自己那尴尬恶心的身世过往…… 傅椎祁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说,可是他想,这大概也是扎在喻兼而心口的粗刺之一。 想想就是从港岛回来之后喻兼而的态度一路狂跌,跌破临界线。以前虽然也闹,却是小打小闹,很容易就能哄好。 这样的话……不说不行了吧。那就说吧。 但他依旧有些迟疑。 人是慕强的,万一喻兼而知道那些破事后,觉得他很衰,跑得更快更坚决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傅椎祁有些心悸,手无法控制地生理性微微颤抖起来。他急忙攥紧了拳头,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能露出那副懦夫模样。 喻兼而没注意到傅椎祁此刻的异样,他有自己的心事,一直垂着眼眸,手抓了抓被子,小声道:“傅哥,我不是为了这些……” 傅椎祁很费解地问他:“那你到底为了什么?” 喻兼而却又说不出来。 因为事实上他就是为了这些,但又不止是为了这些。平日里傅椎祁口不择言的羞辱和那些风流史固然令他难受,可是又岂止这些。 还有傅椎祁的反复无常、情绪多变,以及……自己那总是一不留神就控制不住的过期情感。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令事情像一出荒诞剧,令他觉得羞耻。 可是一桩桩一件件都摆出来说似乎在此刻毫无意义。 傅椎祁现在不知道怎么想的,摆出这副姿态求和,看起来很恳切,可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说不定没多久,也许一个月、两个月,傅椎祁就厌烦了,就恢复原本的样子了。 他不想再去猜傅椎祁的心和感情,不想吃爱情的苦。他不喜欢吃苦的东西。 半晌,喻兼而低下头,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傅哥,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我跟你只是为了帮我哥,现在我帮得差不多了,就像你常说的,我哥已经过完难关,我不该再帮他了。既然如此,我该回去继续上学了,还是上学适合我。” 说来说去,还是要走,要离开我。 傅椎祁黑漆漆的眼眸里流过缓慢的暗流,定定地看着喻兼而,半晌,手落下去抓住喻兼而的手,柔声哄他:“之前我就说过送你回去上学,事儿多耽误了。你想去哪儿上?我就帮你去安排。” 傅椎祁此时的手给喻兼而一种冰凉凉滑腻的感觉,他觉得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害怕,莫名地联想到了蛇。 他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刚抽一下,动了一点点,就被傅椎祁用力抓住,他再抽就纹丝不动了。 如果较真的话,喻兼而有自信力气足以掰开傅椎祁的手,可那都算得上是动手了。而此刻就算动手了又能怎么样呢,腿还打着石膏板,跑又跑不了,徒增尴尬。 他就只是摆出态度,一边用普通的力气去掰傅椎祁的手一边说:“我想自己去上学,不要你帮。” 傅椎祁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 喻兼而的手比他的手小,他最喜欢在一些时候用自己的手完全覆盖住喻兼而的手,然后五指插入对方的指缝之间,紧紧扣住。喻兼而想逃,却逃不掉。那种时候,傅椎祁总会得到身心的充盈和格外的满足。 他太迷恋喻兼而被自己牢牢地挟制住的感觉了。 因为只有牢牢地挟制住,才能不失去。否则都是会失去的。因为原本一切好的东西都不该属于他。他只能靠自己去霸占。 世间即是地狱,人人皆是饿鬼,若不面色狰狞地抢先,就会一无所有。
第68章 喻兼而一边继续掰傅椎祁的手一边试图唤起此人人性:“傅哥……” 傅椎祁回过神来, 依旧看着两人的手,淡淡地说:“你想自己弄也行,需要我帮助就跟我说, 只是分手不行。” 他现在觉得杨复说得很有道理,反正先把人留着,其他的再说。 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因为得不到心,才只能退而求其次。 其实他不想这么做。他看黎川不顺眼,其实是看杨复对黎川那副阿谀讨好的谄媚模样不顺眼。真的很丢人。他一直不明白杨复哪来那么厚的脸皮甘之如饴。 他做不到…… 现在他已经有点恼羞成怒了,只是不便发作,他在忍。 喻兼而停下手上的动作, 抬眼皱着眉头说:“你上次说我想离开你可以的。” 傅椎祁冷笑了一声, 说:“你也知道说是上次了。上次我说的时候, 你不是自己不走吗, 我说了好几遍你都不走, 怪谁?怪你自己!” 这话如果要说错,也不错,可要说对, 也不对。喻兼而一时语塞。 傅椎祁见他没话说,忍不住自己多说了两句:“我看你就是为了Aiden祝嘉和昨晚没理你在这闹。别闹了, 跟你保证以后不搞那些了,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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