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傅老板好像和左助理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都要不就行了。” 然后傅椎祁就拉开车门大步朝不远处一排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面走去。 左助理看着他进了一家花店,没多久抱着一束花出来,转而进了隔壁的糕点店,没多久提了一袋不知道什么糕点出来。 傅椎祁回到车上,低头看着花,摆弄着包装,说:“开车。” 左助理把傅椎祁送到停车场,原本要送上去,傅椎祁说自己没醉,不用送,让左助理早点回去休息。 左助理看他这样子确实不像醉,最多是发不知道哪门子癫,但没事,习惯就好。他就真没送。 傅椎祁用最快的速度上楼回到自己和喻兼而的家,站门口开门前还有点紧张地深呼吸喘了两口气,整了整衣服发型和花、装蛋糕的袋子,然后才开门。 一开门,客厅里没开主灯,沙发那儿也没人,这正常,都这么晚了。 傅椎祁换了鞋,去推开卧室门,里面也是黑漆漆冷清清,他打开灯,床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没人。他转身去客卧,同样如此。 原本雀跃的情绪如同被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这个时间了,喻兼而去哪了?他能去哪?就算是闹脾气,以前闹脾气也就睡个客卧,这回难道去酒店? 傅椎祁被扫了兴,皱起了眉头,回客厅里把花束和蛋糕往茶几上一搁,打电话给喻兼而。 喻兼而正和赶到医院的詹骥说着话,手机一直振动,他拿过来一看是傅椎祁,把振动都关掉,手机倒扣放回床头柜上。 詹骥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此刻出声问:“女朋友?” 喻兼而正犹豫着怎么回答,听到詹骥温柔地劝说:“就算和女朋友吵架了,她打给你也别这么干,至少回个话让她知道你是安全的,让她放心。” “……” 喻兼而与詹骥四目相对,几秒前因为傅椎祁的来电而略有杂乱的心绪再一次平静下来。詹骥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最终,他在詹骥的鼓励下重新拿起了手机,一看傅椎祁还在打,就接了。 他一接起来手机,傅椎祁就在那头很大声很凶地质问他在哪里,怎么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撒谎还有理了是吗,还是说撒谎心虚了? “……” 对面的声音之大,喻兼而怀疑詹骥听见了,他察觉到詹骥的表情有一点点微妙的变化。 喻兼而轻叹了一口气,决定彻底放飞自我。 等傅椎祁终于以“说话!”作为结尾住口之后,他叫道:“傅哥。”然后平静地说,“我真的出车祸了,左腿骨折,在医院。不过你不用担心,不严重,医生说住完院就好了。” 傅椎祁沉默了两秒钟,气焰小了许多,问:“真的?” “真的。”喻兼而说。 傅椎祁急忙问:“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哪家医院?” 喻兼而又叹了一口气,说:“我本来打算明天再和你说的……”他对上了詹骥的目光一秒钟,很快垂下眼眸,低声却很清晰地说,“傅哥,我们分开吧,我想回丹麦。” “那套房子你可以让左助理和我去办手续,转回你名下,如果你不要,就那么放着也行,反正门锁密码我都不会改,你随便自己住,或者给别人住都行。” “我腿好了过去拿东西,如果你急着把房子腾出来,也可以把我的证件收拾出来带到公司去,让……让黎总帮我收着,我找他要。都放在书房书桌的抽屉里了,那个小包。其他的东西你都可以处理,对我不重要。” 傅椎祁咬着牙听他说完,根本没心思说别的,直接道:“我再问一遍,哪家医院。”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说过我想离开你的话你会同意的。我这边还有事,不说了。”喻兼而说。 傅椎祁忍他半天了,终于忍无可忍:“我他妈当时说的——” 已经被挂断了。 傅椎祁狂怒地再打过去,喻兼而再没接了。 喻兼而把手机振动都关掉,倒扣放回原位,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詹骥的眼睛,说:“我有件事要和你坦白。我……之前和一个人在一起过,因为他……有钱有势……呃……” 他感觉自己把这事儿说得很尴尬,不过仔细想想却又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傅椎祁没钱没势,不能帮到喻利知,喻利知就不会把他塞给傅椎祁,而他就算一直喜欢傅椎祁,一直以来都是放在心里当成白月光那样怀念,没想过真去联系,现在他应该还在美国念书,甚至说不定已经遇到了其他喜欢的人。 而且傅椎祁确实利用自己的权势帮了喻利知。 喻兼而越说声音越小,脑袋低了下去。 他不知道詹骥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自己,也许自己会失去这个朋友。 片刻过后,他听到詹骥没什么变化的声音,依旧很温和,问:“你是有什么难处这么做吗?因为你好像不是热衷于买名牌,或者有需要大量用钱的不良嗜好的人。” “……我哥,当时快破产了。”喻兼而说。 “哦,明白了。”詹骥叹了声气,说,“都过去了。” 喻兼而愣了几秒,缓缓地抬起头看他,惊讶于他的态度就是这样? 詹骥与他对视,眼神里没有轻视,一如既往。好像他刚刚说的事情很无关紧要。 詹骥看出了他的讶异,主动解释道:“你也知道我的朋友圈,说实在话吧,他们玩得也挺花的。所以你这个事儿……我不是故意安慰你这么说啊,确实在我看来,不是什么很毁三观的事儿。” 喻兼而讪讪地放出另一个炸|弹:“他……是男的。就是你以前以为的我女朋友,其实是……男的。” 虽然他猜詹骥已经猜到了。 果然,詹骥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问:“那你是……本来是喜欢女性还是?” 喻兼而摇摇头:“我本身也是gay。” 然后他看到詹骥突然笑了一下,不由得愣了下。 “抱歉。我是不是笑了。不好意思,”詹骥轻咳一声,“有点激动。” 喻兼而不解:“你激动什么?” 詹骥有点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又咳了两声,欲言又止了好几下,最后才说:“我也是gay。” “哦……”喻兼而觉得自己悟了。 王俊他们都是直男,不是直接带女朋友,就是聊对女人的向往,十分热衷的模样。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没什么文化,文明修养说实话确实不高,有时候就会一起说些涩涩话题,而詹骥不参与。他以前还以为纯属詹骥文明修养高,现在看来只是大家兴趣爱好不一致。 詹骥一直没出柜,又一直单身,看来是憋得挺难受的,好不容易遇上另一个gay可以互曝,激动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今天之前黎总找自己聊感情生活,自己肯定也激动。不过现在不会了。不想聊了,也没必要聊了,都尽快忘了最好。 两人对着沉默了一阵,喻兼而正要开口,詹骥问:“所以你一直没发现我是gay?” 喻兼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gay达不灵。我以前有个朋友,到绝交才知道他是gay。” 说起舒鹫,喻兼而自己都觉得无语。 绝交那天就是他发现自己不是宅好友家快乐度假而是被好友囚禁的那天,简直黑色星期五。 詹骥失笑:“我gay达倒是挺准,但你一直说你女朋友女朋友,我还以为我这回失准了呢。” 喻兼而听他这么说,讶异地看他:“你……你难道一开始就……” 詹骥承认:“你第一次去店里吃粉,我就觉得你是。” “从哪里看出来的?”喻兼而十分不能理解,“我一点也不gay啊。” 詹骥笑着问他:“你觉得gay是什么样?” “我觉得……”喻兼而马上收声,说,“我不说,说出来政治不正确。” 这话说完,他和詹骥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詹骥边笑边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哈哈哈,你为什么自己是gay还会有那种刻板印象?” 喻兼而讪笑着挠挠头,难为情道:“我不了解啊……我以前在北欧的熟人里只有一个是gay,他就是刻板印象里那样。我心想都刻板印象了,那应该绝大部分都是那样吧。我可能比较变异。” 詹骥被他乐得差点儿笑出声,赶紧捂住嘴,只能闷声笑,怕吵到隔壁病房或者被护士闻声前来批评。 按道理说这么晚了是不让人进住院部的,他刚说了些好话,值班的大姨被他哄高兴了,又见喻兼而这个病人确实惨兮兮,这才高抬贵手放他进来。 但大姨再三叮嘱他不能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不能搞事情,他不能恩将仇报。他刚和喻兼而俩人说话都是比日常轻很多的。 喻兼而被詹骥这一笑弄得自己也笑了起来。 两人便又对着笑了一阵,一个刚笑停,对面那个还在笑,一看,忍不住自己又笑起来,这么轮回了几趟,好不容易才停。 说是停了笑,喻兼而的脸上还挂着笑意,他想了想,问:“那,我说是女朋友,你就真的信了,怀疑你自己的雷达不准了?” 詹骥一摊手,说:“不信也没办法啊。不过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怀疑你是在婉拒我而已,后来慢慢又觉得可能不是。” 喻兼而一怔,又不理解了:“婉拒你?” “行吧,我知道你没看出来。”詹骥无奈地叹了声气,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既然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了,那我也告诉你……我对你一见钟情。”
第66章 “……”喻兼而眨了眨眼睛, 突然笑了下,伸手去拍詹骥的胳膊一下,“不要开这种玩笑。” 詹骥却很认真地看着他说:“没开玩笑。” 喻兼而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詹骥叹道:“我就怕等下朋友也做不成……不过你都肯把你的事告诉我了, 我刚想着,我这不告诉你,挺不实在的。没事儿,你要是觉得尴尬,就这么着吧,别担心,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以后不想见面, 甚至双删、拉黑, 都行, 没事儿, 我能理解, 确实可能是有些尴尬吧,没事儿,没什么。” 喻兼而沉默了好一阵, 低低地说:“抱歉。”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又不是你的问题。”詹骥说, “那不然这样,你先休息吧,今天也这么晚了,哦, 得说这么早了。我也真是, 大半夜非跑过来耽误你休息,你这病患着呢。多睡, 骨头长得快。我先走了。” 说着他就起身往外走,一下都不停。 喻兼而看着他利索的背影,心里仿佛朦朦胧胧地塞着一团什么,一时说不清,只是下意识地叫住了对方:“骥哥!” 詹骥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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