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阵熟悉而又强烈的窒息感, 可是透过层层叠叠的红纱,他能看到那个朦胧的人影,他知道程樾就在那儿。 江舒小巧的耳垂上戴了流苏耳饰,耳饰随着转身的动作飞扬起来,他用涂了鲜艳口红的嘴唇叼住流苏末尾,再一点一点地放开来,勾着一双顾盼神飞的美眸,向红纱外绽出一个分外妩媚的笑。 他依然觉得不适,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溺水的边缘徘徊,每次在要溺亡的那一刻,他就去想一想程樾。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就仿佛吸到了一口氧,得以脱离水面重新回到陆地。 程樾说过,他会接着他。 他愿意去相信。 江舒用手背拂过面颊,鲜红的嘴唇慢慢地吻过掌心,又绕回指尖。大朵的芍药刺青在朦胧的光下肆意绽放,他用指尖划过那片花朵,让旖旎与艳丽在这方空间里漫天盛开。 舞蹈已经过半,江舒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精神状态,脑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到达了顶峰,在程樾面前跳这支舞,快乐和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他颤抖不已,让他想要放声高呼。 程樾就站在红纱后。这个念头始终在脑海中叫嚣,最后化为一片浩大喧嚣的心跳声。程樾说了,如果他不愿被注视,那自己就不会看着他。 江舒惧怕他人的目光,可是他想要程樾看着他,注视着他,至少在此时此刻,他想要对方全部的目光。 程樾的关注让他觉得自己是安全的,让他的一颗心满满当当。 想到这儿,江舒愈发不满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已经完全入了戏,陷进了这支舞里,他迈着舞步来到红纱前,抬起手,慢慢地抚上了那道欲盖弥彰的轻纱。 不够,不够,他想要程樾的目光,他想要时纾只看着洛洄羽,他要他的眼里只有他。 在江舒触碰到轻纱的那一刻,帘帐之后的人猛然伸出手来,将他一把拉入怀中,吻上了他的唇。 江舒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猛得红了眼眶。程樾与江舒近在咫尺,他能听见江舒的这声惊呼居然带上了很轻很轻的哭腔。 ——他接住我了。他真的会接着我。 这样的认知让江舒心口一阵发酸,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按照剧本,这里洛洄羽发现对方是时纾之后,会猛烈地挣扎,可是江舒被程樾亲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回应,整个人就像小猫一样软在了对方的怀里。 程樾意识到江舒的情绪不太对。 于是他向摄像比了个手势,暂停了拍摄。 程樾低头望向江舒,对方趴在他的怀里,眼眶全红了,眼里噙满了泪珠,看上去好可怜。 程樾心疼得不行,他以为刚才哪里让江舒受着委屈了,抬手用指腹把对方挂在眼角的泪花擦去了,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江哥,我是不是刚才亲疼你了?” 江舒摇摇头,没等程樾反应过来,就更加用力地朝程樾扑过来,抬起手臂绕上了他的脖颈,把脸贴在他的颈侧。 程樾被江舒的力道冲得往后踉跄了两步,江舒像只激动的小动物似的在他怀里乱拱,程樾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好顺着江舒的力道,在地上慢慢地坐了下来。 挂在房间里的红纱从两人头上慢慢垂落下来,给他们营造出一个朦胧的密闭空间。 程樾任由江舒这么抱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江舒才哑着嗓子轻声开口:“谢谢,程樾,谢谢你。” 程樾捏了一把江舒通红的脸:“谢什么?” 江舒抬手覆上程樾的手背:“如果不是你,我……我没法跳成这支舞。”他说到这儿,眼眶又红了:“我真的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跳过舞了。虽然是这样的舞,虽然跳得不好,但是我真的……”他说到这儿,轻轻哽咽起来,终于说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他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溢满了,涨得发疼,又一片炙热。 程樾轻轻拍着他的背:“我知道,我知道。江哥已经跳很好了,看得我都……” ——看得我快羡慕死时纾了。 艳.舞的暗语本来就是引.诱,江舒平时就已经够勾人的了,再这么一跳,程樾是真的有点儿遭不住。 从江舒起舞的那一刻起,程樾就看着他,他注视着他,贪婪地用目光描摹着他,这是十七岁后江舒在他面前跳的第一支舞,只为他一人而跳,就像一朵曾经枯萎的芍药花,在隐蔽又朦胧的空间里,只为他一人重新绽放。 江舒整个人坐在程樾的怀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几乎和程樾鼻尖抵着鼻尖:“看得你怎么了?” 程樾望着江舒那双干净单纯的眼眸,那些不要脸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于是他抬手把江舒鬓边的碎发理到耳后:“起来补个妆,后面最重要的部分还没拍呢。” 江舒还沉浸在汹涌的情绪里,直接抬起双臂紧紧搂住了程樾的脖子,又把脸贴在了对方的肩窝上:“等会儿再拍,我想再这样和你待一会儿。” 江舒很少这么黏人,程樾吃了一惊,与此同时,心中狂喜。 他的宝贝这是,开窍了? 他忍不住戳了江舒一下,又逗他:“这么喜欢抱我?那等会儿拍的那段,你可有的抱了。” 江舒本来就特别怕痒,被程樾这么一闹,整个人像条活鱼似的扑腾起来,却又一本正经地说:“不要那种抱。” 他现在很依赖程樾,只想像只小动物一样黏在对方身上,不想去考虑戏里那种令人苦恼的抱法。 听了这话,程樾挑起眉:“哪种?不喜欢时纾抱你?”他趁热打铁,问出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十分介意的问题:“我和时纾,你选哪个?” 江舒愣了愣:“选哪个?……选了做什么?” 程樾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时纾是洛洄羽的什么,就是选什么。”言下之意,选情人。 程樾本来以为江舒会很快做出选择,可是这人却沉默了。 程樾的脸色慢慢暗下来:“有这么难选?” 江舒咬了咬唇,有点困惑道:“你和时纾,不应该算一个人么?” 程樾愣了愣,坚持道:“怎么会,我是我,他是他,不一样的。” 江舒却说:“可我在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就是洛洄羽。我演了他,他就是我的一部分。” 程樾不依不饶:既然你是洛洄羽,我是时子心,都是一个人,那洛洄羽怎么对待时纾,你是不是也该那样对待我?” 江舒眨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不解道:“怎么,怎么对待啊。” 程樾恨铁不成钢,直接伸手在江舒鲜红的嘴唇上按了按,指尖划过他的唇珠,又坏心眼地把江舒唇角的口红抹开来,沾到他的脸颊上。 “唔……”江舒眯了眯眼:“你做什么啊……” 程樾坐在地上,把江舒整个抱在怀里,一边玩着口红,一边覆在江舒的耳畔哑声说:“你说我要做什么?” 江舒红着脸不说话。 他并不排斥和程樾这样的接触,相反,他好像……有点儿喜欢这样。 程樾见江舒不说话,开始得寸进尺。 “小舞姬,张嘴。” 江舒愣了愣,在这一刻,他有一种身份错乱的荒诞感,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同样,他也分不清眼前这个人究竟是在以谁的身份和他说话。 等反应过来,江舒已经乖乖地张开了嘴。对方是想让他吃什么吗…… 程樾见江舒百依百顺,反倒有些吃味,他没再玩什么,顺手拿了颗葡萄喂给对方,语气有些恼火:“你在时纾面前就乖成这样?” 他现在可以确定,江舒对时纾这个角色,就是存了心思的,对他程樾倒是不冷不淡的。 江舒把葡萄吃了,困惑道:“……什么?” 程樾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了敲布景外的门板。 “你们好了没?我要开始拍了啊。” 两人回过头去,看见吴导满脸调侃地倚靠在门边:“小程可霸道了,清场还不够,非要把我赶出去,不让我看江舒跳舞。我刚才从监视器里看着挺好啊,这段一次就过了。” 江舒闻言,抬眼惊讶地望向程樾。 这人真的好懂他,甚至不用言语就能和他感同身受,在不知不觉间就把一切都默默地安排好了。 程樾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捏了一把江舒白皙的脖颈,像是对待一只心爱的小猫。 吴导把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抱起手臂说:“跳舞不让我看,那接下来的这段,我总得在场吧?” 江舒跳舞的事是有特殊原因,接下来的那种戏,清场之后,原则上导演确实应该在场指导。 都是专业的演员,这一点两人倒是不在意,化妆师给他们重新补了妆,继续拍摄。 - 洛洄羽原本以为红帐外面的人是纪尚芜,他迈着旖旎的舞步走近,刚伸手搭上人的肩膀,就被搂着腰一把抱住了。 对方一揽上他的腰,洛洄羽就猛然意识到,这人根本不是纪尚芜。 那双手是那样有力,像是铁箍一般,甚至把他掐疼了。 洛洄羽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挂在房梁上的红纱在两人身上轻飘飘地落下来,洛洄羽终于看清了时纾那双漆黑又冷淡的眼眸。 可是此时这双眼眸闪着炙热的光,漆黑的眸色化为滔天的晦暗,一点儿都不冷淡,甚至让人本能地发怵。 ——怎么会是他? 洛洄羽立刻挣扎起来,可是时纾不依不饶,居然一把将他抱起,径直来到榻前,把人扔到榻上,再次吻了上来。 洛洄羽被吻得几乎窒息,时纾亲得那样凶狠,像是要把他一口吃了,他眼里全是水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时纾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最后洛洄羽忍无可忍,一口咬在对方的舌尖,时纾吃痛,却没松开他,反倒在洛洄羽的下唇上用力啃了一口,像是一只骄傲又凶狠的狼,和中意的猎物嬉戏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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