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有一点儿挣扎的动作,顾流初便愈发凶狠地把他按进怀里:“不要离开。” “不离开。”季醇喊道:“我脱个外套。” 顾流初看起来已经不太清醒了,泪水落在季醇的脖子上,几乎是哀求:“不要离开。” 季醇的脖颈一凉。 他怔了怔,顿时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不离开。”他说。 ——可是开了暖气还穿着外套,好热啊! 季醇非常努力地就着顾流初双臂紧锁他的状态,把自己的外套从自个儿身上一点点扒拉下来,一只袖子一只袖子地脱下来,然后又从他和顾流初的双臂之间扯出去。 起码花了十分钟做完这件事,季醇累得满头大汗。 他气喘吁吁地倒在顾流初的怀里。 顾流初抱着他坐在地毯上,脑袋和肩膀都压上去,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乱动想跑之后,他才稍微冷静了点儿,泪水也止住了一些。 季醇觉得自己这会儿流汗了,有点脏,以顾流初的洁癖肯定受不了。然而顾流初却将脸埋在他脖颈处,轻轻咬了咬他的脖子和耳垂。 季醇浑身起了电流,酥麻的感觉从脖颈处直抵心脏。 他被一个男人咬了。 他面色迅速涨红了起来。 但他不敢挣扎,怕顾流初又产生什么应激反应。 季醇心情有点儿复杂。 “……喜欢我?”他问。 空气非常的寂静,他本来以为顾流初不会回答。 顾流初却毫不犹豫:“喜欢你。” 季醇登时脸热热的,他想抬起一只手给脸扇风退烧,但两只手也被顾流初锁在了怀里。 该死,顾流初为什么比他高,肩膀比他宽。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像只蛹一样被包裹,挣脱都挣脱不了。 主要是他一个男生有什么好喜欢的啊。 季醇侧头看了顾流初一眼,没戴墨镜时的顾流初俊脸全都露在外面,眼睛很红,脸上都是泪水,非常固执地抓着股权书,想要塞进季醇的手心。 还、还挺可爱? 这不比女朋友可爱? 等他醒了估计又要恢复霸道臭脸了,季醇忍不住趁机害羞地问:“喜,喜欢我什么啊?” 顾流初道:“你邋遢、不洗澡……” “……”季醇叫起来:“我不邋遢!” 说了初见时衣服上的冰激凌是他的蠢弟弟弄的,他平时也很注意卫生好不好?还有,说什么不洗澡?他什么时候不洗澡了! 他简直怀疑金主爸爸在整蛊自己。 喜欢季醇蓬勃的生命力。 喜欢季醇整个人。 甚至不知道喜欢什么,但在认清自己的内心后,只觉得少年的一切都很好,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他。 一旦被阳光照耀过后,便无法忍受失去。 这几天顾流初甚至想,即便季醇不喜欢他,他也要不择一切手段把季醇绑在身边。 但他有时候也会扪心自问,季醇愿意吗?待在他身边,又能是一件多好的事。毕竟从小到大,没有人愿意长久地在他身边驻足,唯恐怕被他的阴郁侵染。 季老爷子说他这样的人活该孤独终老,或许老爷子说的是对的。 季醇被顾流初抱在怀里,问:“那为什么,要解除协议呢?” 顾流初眼泪落在季醇的毛衣里,消失不见:“你不会喜欢上我,你的白月光是你高中的那个学姐,你还说她很白,很漂亮……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念念不忘!你喜欢你发小,你不会喜欢上我。你手机里全是你发小的照片,一张我的照片都没有,你对我只会忽冷忽热……” 季醇:“……” 喂,等一下,提起学姐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乔俞扯进来。 他哪里喜欢乔俞了?还‘手机里全是乔俞的照片’,五张就是全了? 他两只手被顾流初夹在双臂中,非常费力地去够自己的手机。 稍微够过来一点儿,顾流初又给他踹开了。 季醇:“……” 季醇只得往后一倒,连带着顾流初也往他身上倒,两人滚到一起,他才千辛万苦地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他抓起顾流初给他看自己的屏保:“那天你生气之后,我到现在屏保还是你。” 顾流初把头扭向另一边,继续轻咬他的脖子,装没看见。 季醇:“……” 天杀的。 喝醉了的人完全没逻辑。 “但你喜欢你的白月光。”顾流初闷闷道。 过去的时光,他怎么比得过? 说到这里,顾流初忽然抬起头,把季醇狠狠拉近,眼睛通红:“我有哪里比他们差吗?” 他那张俊脸冷不丁放大在季醇面前,高挺的鼻梁,墨玉般的眼睛,季醇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你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顾流初苦涩地道:“你为什么不会喜欢上我?” 季醇认为这个逻辑就很奇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是个直男,但他说不定就弯了呢。 他哄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上你呢?万一……” 他话还没说完,顾流初忽然放开他,还没等季醇松一口气,松动一下摆脱禁锢的双臂和脖子,顾流初忽然面无表情地开始脱他的衣服,从下面抓起他的毛衣,直接给他往上掀。 “不不不,等一下!”季醇吓得心惊肉跳,手足无措地去压自己的衣服,压不住只好扣住顾流初的手腕:“现、现在不行。” 他怀疑顾流初一觉醒来酒醒了会都忘了。 顾流初抬起漆黑的眼睫,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看吧,你果然不会喜……” “要不睡觉吧啊。”季醇赶紧捂住他的嘴:“先睡一觉。” 顾流初无比痛楚:“睡一觉醒来你会消失。” 季醇:“我又不是海的儿子,我为什么会消失?” 顾流初垂下眼,看向地毯:“但为什么感觉你随时会消失。” 绕口令了是吧? 他又不会大变活人怎么会突然消失。 季醇抓狂,趁着顾流初放开他,他赶紧爬起来。 见他起身,顾流初脸色一白,也赶紧站起来,高大的身材又压了过来,再一次死死把他抱住。 季醇动了动,再一次挣脱不了。 哪怕动一根手指头,顾流初也要无比谨慎地伸手将他的手指头按回去。 “……”季醇一脸的麻木。 这个样子反正是洗不了澡了,被抱得这么紧,连裤子都脱不了,怎么进淋浴室,等顾流初醒酒了再说吧。 “这可是你不让我洗澡的啊,别酒醒了说我不洗澡。” 季醇带着人形挂件,费力地往卧室方向挪动。顾流初微微弯着腰,脑袋抵在他肩膀上,他路都要看不见了,因为伸不出手,不得不用自己的脑袋把顾流初的脑袋往旁边顶了顶:“你脑袋稍微往旁边去点儿。” 顾流初声音发哑:“你果然不喜欢我。” 季醇:“……”你大爷的。 短短十几步路,季醇走出了爬山涉水的效果。 把顾流初弄到了床上去,他也一并被抱着倒在了床上,气喘吁吁地抹了下额头。 他觉得这应该是顾流初二十几年来头一次睡前不洗澡,等顾流初一觉醒来,恢复神智,不会杀了他吧? 但是顾流初的双臂把他钳制得太紧了,完全没办法掰开顾流初的手臂…… 不过现在有一只手空出来了,或许可以给周凌打个电话让他来帮忙。 正这么想着,他空着的那只手就被抓了回去。 季醇:“……”
第40章 这一觉季醇睡得非常艰辛。 他的双臂被顾流初的怀抱禁锢着, 挠痒痒的机会都不给,稍微动弹一点儿,顾流初都要将他锁得更紧。 但稀里糊涂的, 可能是和这个男人抱习惯了, 季醇还是睡着了。 翌日他先醒, 醒来后发现也挣脱不开顾流初的胳膊, 即便是睡着了,顾流初的双手也像铁一样扣着他, 昏暗的晨曦光线当中,他只能绝望地看着天花板,继续躺着。 不过似乎可以翻身……? 他非常费力地在顾流初怀里努力转了个身,背对着顾流初,摸到自己的手机,给周凌发了条短信,然后随便找出一个手游来打发时间。 大约是听到他的游戏声,没过多久,顾流初也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顾流初立刻蹙眉:“你怎么在我怀里?” 季醇:“……” 贼喊捉贼? 虽然这么说,但顾流初并未放手。 季醇想扭头过来看他, 可脖子都快扭断了, 也转不过身来。 见季醇实在动弹不得, 顾流初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钳制住人的双臂。 季醇爬坐起来,愕然地看着他:“你不记得了?” 顾流初扶了扶额头, 也坐起来, 淡淡道:“要记得什么?” 季醇道:“我去便利店, 回来就看到你在喝酒,然后你就开始哭——” “不可能。”顾流初一脸淡定地打断他:“我绝不可能哭, 活了二十几年,我从来没哭过。你说的我完全没印象,不要造谣。” 季醇:“……” 这到底是什么酒品啊?!断片也不至于断成这样吧?! 幸好洁癖贯穿金主爸爸的一生,即便醉了,也没有吐的习惯…… 不过早知道昨晚就把他塞进自己怀里的房产证啊什么的留下来当证据了。 顾流初扫了两人身上的衣服一眼,发现还穿着昨天那身,皱了皱眉,起身道:“什么都别说,赶紧给我去洗澡,现在立刻马上。” 季醇突然找到了证据,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道:“顾流初,你醉了后一直抱着我不让我走,导致我连澡都没洗!你有本事做有本事承认啊!” 顾流初表情非常不自然,加快步伐进了浴室。 季醇在外面问:“需要帮忙吗?” 手上还有烫伤,还缠着纱布呢。 顾流初的声音从浴室传来,宿醉过后还有些沙哑:“不用,你也快去洗澡。” 昨晚强人锁男,今天就翻脸不认账是吧? 季醇觉得有点好笑,摇摇头,去次卧洗澡去了。 顾大少爷脱掉衣服,用没受伤的手拧开花洒,试图冷静下来,但完全冷静不了。 淋浴的热水浇下来,他面色红了个透。 他当然记得…… 可摸了摸红肿的眼睛……还是装作不记得吧。 周凌把醒酒汤和早餐送了过来,顾流初戴上墨镜在季醇对面开始吃早餐。 今天天气不太好,外面阴沉沉的,仿佛随时又要下雪。 季醇走过去把窗帘拉上,问:“周凌哥,你吃了吗?” “吃了过来的,你们两个人慢慢吃。”周凌笑盈盈地对季醇和顾流初挤了挤眼睛,转身就下去了。 季醇和顾流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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