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忍受不了沈以南漠然的态度,沈煜真忽然委屈地喊了起来: “我当然怕啊!你回来之后,奶奶就只关心你!只在意你!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围着你打转!属于我的全都给你了!你如果是我你难道不怕吗!” 他眼眶发红,像是看着仇人一般瞪着沈以南。 “真真……” 身后响起白秀丽的声音。 沈煜真猛地一惊:“妈妈!”他慌乱起来,“妈妈,不是,你听我说……” “真真,你是妈妈养了二十年的孩子!妈妈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白秀丽握住沈煜真的手,满心愧疚:“是妈妈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 “妈妈,对不起,我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我不应该对哥哥……” “你哥会原谅你的。” 白秀丽完全没有了解详情的意思,就这么简单的代替沈以南表达了原谅。 而后朝着亲生儿子招了招手,语气随意:“沈以南,过来跟你弟弟道歉。” 沈以南:“……” 看着有些呆愣的沈煜真,他笑出了声。 突兀又讽刺的轻笑。 沈煜真实在是多虑了,竟然害怕自己会抢走他的母爱。 母亲的爱,他从头到尾都没拥有过啊。 少年垂下眼,合上行李箱,提起拉杆往外走。 白秀丽眉头紧皱:“你去哪?” 沈以南停下脚步,与白秀丽对视。 他的亲生母亲,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脸,但心里想的念的,只有亲手养育的孩子。 那一刻,思绪万千。 要是在以前,他就算难过,也会为了其他人的心情委屈自己。 可刚才,薛渡的声音无端在脑中响起—— “沈以南,你的事情很重要。” 他有些恍惚地想,对啊,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不重要? 明明受伤害的人是自己,为什么还要忽略自己的感受委曲求全? 整整三年,他一再忍让,可换来的只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变本加厉。 何必再折磨自己。 沈以南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无比认真:“我去哪里,和你们没有关系了。” 说完,提着行李箱,一步步走下楼梯。 擦肩而过时,白秀丽看着沈以南陌生的表情,忽然感觉心中有几分慌。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手里溜走了。 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抓。 可手刚动便被沈煜真紧紧握住。 “妈妈,我是不是惹哥生气了?”他眼眶发红。 白秀丽回过神,连忙安抚:“管他呢?在妈妈心里你才是最乖的孩子!” 沈煜真被母亲抱进怀里,他低声应着,余光扫了一眼楼下。 沈以南已经走了。 悄无声息。 房间里,沈以南的私人物品全部装行李箱带走。 干净整洁到……就像从未有人来过。 * 出了沈家,沈以南却没立刻去小公寓里。 他以工作繁忙为理由,和沈华说自己会在外面住一段时间。 而后就一直开车闲逛,绕着几条街道,一圈又一圈。 漫无目的。 刚才离开时,他表现得倒是冷静潇洒,其实从刚才开始的每一秒,内心无异于烈火灼烧。 对于沈以南这种从小缺爱的人来说,要放弃自己渴求了二十余年的母爱,已经用尽勇气。 春日的风从窗外灌进车内,他莫名有点想喝酒。 想把自己灌醉,不省人事,什么都不去思考。 但只能想想,池星瑶出差去了。 薛渡……沈以南指尖点了点方向盘,耳尖泛起热气。 上次醉酒发生了那种事情,沈以南可不敢想第二次了。 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朋友,他不想破坏友情。 路口的红灯亮起,沈以南停稳车子。 正思考着要不要买点啤酒带去公寓喝,车子突然被猛地一撞! 嘭! 车子发出被挤压的声音,沈以南连忙回头一看,却瞪大眼。 他车怎么被撞了! 更离谱的是,后车的副驾驶还坐着他刚才想着的人—— 薛渡!
第40章 别看,很丑 下一秒,沈以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点开外放,薛渡温和的声音回响在车内:“没有吓到你吧?” 另一道扭扭捏捏的声音也传过来:“对不起啊嫂子,刚才有点着急没踩准刹车!给你车撞了个坑……” 陆植有点不好意思。 沈以南笑笑:“没事。” 红灯快过了。 因为车只是撞了个小坑,没有特别严重的事故,几人便商量就近找个商场的停车场停下。 沈以南的车在前面开着,陆植小心翼翼跟着。 陆植眼神瞟着副驾驶的青年,唯唯诺诺:“哥,我知道错了,这不是你一说要找嫂子,我激动了吗……” 两人今天刚在外面办完事打算回公司,路上薛渡忽然接到韩叙的电话。 韩影帝说他在老城区拍综艺,发现沈以南开车绕着那条路来来回回跑了五六遍,表情还特别差,问他们什么情况。 一听说是沈以南情况不对,薛渡立刻就让陆植调头。 陆植眼神好,老远看见沈以南的车在路口,油门一踩就上来了。 谁知道就被人车撞了。 陆植试图补救:“要不,我给嫂子买个新的?现在就去?” “你买?”薛渡不冷不淡看了他一眼,“想得美。” 陆植:“……” 车在停车场停下后,薛渡长腿一迈下了车。 几步走到一旁,敲了敲车窗。 沈以南正低头捣鼓些什么,听到这声音惊了一下,连忙转过头。 薛渡眉心微顿。 少年严严实实戴着一个白色口罩,将巴掌大的脸遮盖大半,露在外面的眼睛忽闪着,有些害怕和闪躲,像是只受惊的兔子。 怎么突然戴上口罩? 他在怕什么? 薛渡指节收紧,但没有问出口,只是温和地开口:“吃过午饭了吗?” 沈以南摇了摇头。 薛渡弯唇:“我刚下班,一起吃点东西吗?然后再商讨赔偿。” 沈以南垂眼,避开对方视线:“其实不用赔偿,不是什么大事。” “吃饭算不算大事?” “嗯……但是……”沈以南还有些犹豫。 薛渡沉吟两秒,以退为进:“是有什么事情吗?我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有!”沈以南下意识否认。 口罩下,少年有些紧张地抿唇。 薛渡就打开车门,伸出一弯手臂,让对方扶着他的手下车。 怎么感觉跟电视剧似的。 绅士得过分。 脸颊微热,沈以南摇了摇头,自己下了车。 他有些不放心似的将口罩往上拉了一下,低声问:“你弟弟呢?” 薛渡早忘了还有个表弟跟着,随口说:“他有约了。” 刚走过来要一起的陆植:“……” 两人一起看过来。 沈以南是有些好奇,他旁边的薛渡,则眼含警告。 陆植挠了挠后脑勺,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啊对——我那个什么,我朋友喊我去打球来着,走了啊嫂子!替我照顾好我哥!他一个人不行的!” 长臂一挥,陆植又灰溜溜回了车上。 车子轰鸣声响起,薛渡看向沈以南:“商场二楼和三楼都有吃的,想吃什么吗?” 沈以南“嗯”了声,声线有些紧绷:“我都可以。” “那吃粤菜吧,比较清淡。” 两人上了三楼。 乘电梯时,薛渡就订好了包间。 落座后,服务生奉上菜单,等他们点完餐后退出。 全程,沈以南都没有摘掉口罩。 包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后,沈以南低着头摆弄手机,表现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他下意识侧过脸,连呼吸都很轻。 口罩忽然被轻轻碰了一下,沈以南猛地后退。 “这是最近大学生间的流行吗?”薛渡不经意间提起。 他指的是口罩。 思索几秒,沈以南还是说了实话:“没有,脸上……不小心划了一下。” 下垂的睫毛不自在地颤抖。 受伤了? 薛渡的眸光冷了几分,但语气还是温和的,怕吓到人似的:“我可以看看吗?” 沈以南点了点头。 指节扣着口罩边,停顿好几秒,才轻轻扯下来。 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侧过脸,避开对方的视线。 目光对上玻璃窗的倒影。 这张脸,过去被赵家人阴阳怪气恶心,回到沈家后又被白秀丽百般不待见。 有很长一段时间,沈以南都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目光里带着嫌弃,他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去哪里都戴着口罩。 快一年的时间,他才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其他人都目光。 刚才意识到要和薛渡见面时,沈以南忽然变得有些慌张。 脸上那道划痕,很丑。 他不想被人看见。 更不想……被薛渡看见。 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薛渡的看法,少年下意识就从储物格翻出口罩戴上,企图遮盖那道痕迹。 此时此刻,空气静得可怕。 沈以南的心越来越沉,一想到对方会自己露出嫌弃的表情,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少年低下头,抬起手臂试图遮住自己的脸,声音闷闷的:“别看……很丑……” “不丑。” 薛渡干燥温暖的手掌托起少年脸颊。 一起相处时,薛渡似乎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温柔。 “让我看看,好不好?” 他那么认真地看,目光好像化作火星,经过之处都会点起一片火花。 沈以南仰着脸,感觉到自己周身有些发热。 若他此刻抬眼,便会发现,薛渡的眸中盛满怜惜。 “痛不痛?”指腹轻轻碰了一下。 沈以南被这么一问,反而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可心里又冒出一点委屈。 他低低地说:“就是……一点划伤。” 沈以南顿了一下,他不太想说,但薛渡又问了一遍,语气微冷。 他只好说:“是我父亲……在外面的……女朋友。” “小三”两个字,他说不出来。 但薛渡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把这些伤还回去吗?”薛渡很认真地询问沈以南的意见,“我最近正好很闲。” 大掌覆盖上去,温度熨烫着伤痕。 沈以南突然产生一种即视感,如果自己点头,薛渡就会掏出手机来一句“天凉王破”。 但他还是拒绝了:“不用,我已经搬出来了。” 他不想麻烦薛渡。 见沈以南摇头,薛渡长睫垂落,但听到后半句,动作顿了顿,问:“搬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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