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凶了。”埋怨的语气。 “嗯。”陈淮承认的坦荡,再次倾身,中途被林暮截断,捂住了嘴。 “不要了。”林暮说,“舌头麻了……” 他在陈淮渴求的眼神中平复呼吸,缓缓松开手,分开一些距离,道:“我去生一下火。” …… 后来是怎么又被扯回来抱起按在墙上的林暮已经记不清了,不久后,外面传来不明显的脚步声,林暮恍然清醒,按着陈淮的肩膀用力把人推开。 “来人了。”林暮羞愤欲死,语气十分凶恶,“放我下来!” 落地腿是软的,陈淮扶着他,被林暮狠狠瞪了一眼。 “小一啊!在家吗?”外面的人大声喊道,听声音像是进了门,嘴里嘀嘀咕咕,“咋不关门呢……有人吗?” 声音越来越近,林暮低头看了一眼,西装裤修身,太明显。 他不自然地跟陈淮说:“你别出来了。” 而后欲盖弥彰地把棉服前缘往下拽了拽,遮盖住反应,应着声走出去。 “叔。” “还没收拾完呢?我搁村口等你半天了,一直也没见你人影啊。”林暮跟这人其实不熟,村里的大部分人他都算不上熟,只是这次修路通电,村长开会的时候把功劳全安在了林暮身上。 看不惯他的人态度从尴尬到热络,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当年的事终归是过去那么久了,十来年了,村里的人不出去,外人凑了一阵热闹也就没再进来过,村里的人生活其实没受什么影响。 可现在家家户户有了电,天天晚上看着棚顶明晃晃的灯——还是林暮从外面带回来的。 先前用蜡烛,用油灯,想有点什么新东西和衣服得托买货郎给捎带,现在什么都方便。 再深的偏见也都在实打实的好处中淡化了。 人不就是这样么?看不惯的时候恨得牙痒痒,用得着的时候又能收起所有丑恶的嘴脸,只为能多讨要一些好处。 倒不是林暮有多热心,只是他想先给自己那些学生准备好灯泡,村口的旧学校太危险,工人都不放心住,刚动工就扒了,盖着临时保暖彩钢房。 几个灯泡送出去,更多孩子跑到林暮家里,一个个小眼睛圆溜溜,带着家长的嘱托送来请求,顺便叫声老师,林暮哪能拒绝得了。 一个灯泡换一个学生,林暮觉着不亏。上一代人的认知与陋习很难改变,但孩子们还小,正是塑造三观的好时候,以后的羊淮村能变成什么样,都得靠这些孩子们呢。 林暮给学生们放了假,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这不,孩子回家一说,家里有马的孙叔就自告奋勇说要送他。 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林暮有点惊讶,想了想,还是没拒绝,现在的林暮没小时候那么冷了,跟孩子们相处让他多了好些宽容,与其与对那些恶意耿耿于怀,不如把心情空出来留给更重要的事。 “不好意思,叔,有点事,没来得及过去。”林暮就站在房门口,没邀请人再往里的意思,好在对方也没准备久呆。 “没事,叔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今天估计不好走了。下雪天不好赶路,要不看看不着急,等明天再说?” 林暮看看外面,雪已经盖了一层,便说:“没事,那等明天再说吧。” “好嘞。”中年男人带着草帽扎进雪里,嘱咐林暮今天不走记着早点生火,走之前还体贴地帮忙关上了门。 从刚刚起就没出声的陈淮从后面贴上来,经过先前一番事,对林暮要走这事反应没那么大了,但语气还是有点硬,问:“去哪?” 林暮扭头,玩味地看着陈淮,故意不说清楚,拿了打火机去东边灶台边引火,陈淮就跟着站在他旁边,看着像是要发作,又不得已忍着。 火点着了,塞些玉米秸进去,平时只烧一个屋就够了,但陈淮来了,林暮怕温度不够,把另一个灶台也给点了。 都弄好,刚站起来,陈淮就要牵他手。 林暮手上全是灰,躲了一下:“不干净,我洗洗。” 陈淮只好退而求其次说:“你去哪,我送你。” 林暮舀一瓢水倒盆里,刚一伸手,激得“嘶”了一声,陈淮皱着眉头给拎出来用随身带手帕擦干净了。 “没洗干净呢。”林暮手被揉的生疼,知道人这是在撒气,憋着笑,“想知道我去哪?” 陈淮动作一顿,低低嗯了一声。 没什么表情林暮愣是看出来委屈的味道,他说:“你稍微低点,我告诉你。” 陈淮弯腰,林暮却是把棉服脱下来给他披上了,林暮拦着陈淮没让他还:“炕柜里还有,你先穿着,刚才忘给你找了。” 他穿着大,放陈淮身上正好,旧棉服把精致的西装包起来,让他有了几分跟环境相容的味道。 “我要去大盘山。”林暮进屋,没拖鞋直接上炕,膝行到柜子边,从里面翻衣服,跟陈淮说,“微博有人给我发消息,说那边好多留守儿童,条件也艰苦,我去实地看看,要是真像那人说的,我就记录一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陈淮没怎么想,就不认可地说:“你自己一个人去深山?不行,危险。” 重新挪到炕檐,陈淮把人抱下来,放地上,动作太自然,林暮有些面热:“不是我自己,有别人的,好像是什么公益电视台的记者,他想做一期专题采访。” 陈淮半天没搭话,像在想事,林暮没打扰他,出去往锅里添水,准备一会把炕擦干净点,好铺被子。 想事的人很快跟出来,靠在门边犹豫着问林暮:“你现在……不讨厌记者了?” “讨厌。”林暮手上不停,先是问陈淮吃没吃过饭,要不要做点什么吃,而后才重新回到那个问题,“但我只讨厌那一个,就事论事,就人论人。能一块干实事的人,干嘛要讨厌?” “你等我两天,我跟你一起去。”陈淮说。 林暮自行开始做他的拿手好菜,手上飞速搅着鸡蛋偷看他一眼,有点小心翼翼地说:“两天?你还有什么事?公司不是……那什么了嘛。” 作为奠基仪式剪彩人来到羊淮山的陈淮愣住,联想到先前林暮说的那些话,迟钝地回过味来。 他一时没想好该怎么给人说自己还有另外两家公司,一个是老本行,另一个是投资公司。 不得不说,陈淮有点享受林暮这种……跃跃欲试想要养他的感觉,沉默不代表说谎,所以陈淮没吭声。 用余光观察人情绪的林暮暗自懊恼,看陈淮若有所思的表情,觉着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事,你要忙就先忙,我得先去西城跟人见面详谈,进山之前我告诉你。”想到这林暮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呆呆问了陈淮一嘴:“你怎么过来的?” 陈淮下意识换了个重心,轻咳一声,答:“搭车。” ——哪怕是搭陈叔的车。 “哦。”林暮点点头,把鸡蛋放锅里蒸上,“跟运输车是吧,现在一天挺多趟的,我有时候进出就搭顺风车。” “那你今天还走吗?”林暮问。 陈淮很快回:“不走。” 林暮窃喜。 等到了晚上,擦干净炕头,铺好被子,屋里已经是暖洋洋的,虽然不及空调房,但也不用穿着大棉服了。 这回没学生在,俩人经历白天的事,比上次回来的时候多了点暧昧。 常年单身的林暮家里向来只备一套被褥,隔壁给小女孩们留着的被也不好随便盖,况且老家被褥是原来跟奶奶一块盖的,很大。 陈淮从被子上捡起林暮给他翻的睡衣时,又发了好一会的呆。 一套十来块钱的衣服,林暮能留六七年,压下去的心疼又反上来,换好衣服,陈淮把一脸懵的林暮又扯进怀里抱了一会。 什么都没做,光是抱着,门裂开一道小缝,外面灶台里柴火毕毕剥剥,寒风中的小屋好多年了,头一次这么暖和。 什么时候睡着的,林暮没有印象,手被人揉着,滑溜溜的,鱼际处一痛,林暮才睁开眼睛。 天微微亮,陈淮已经穿好衣服下地,坐在炕檐边上,低头看着把他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的手擦干净。 林暮眨了眨眼,刚睡醒,不在状态。 手腕上那翠翠绿绿冰冰凉凉的,是什么东西来着?
第119章 等看清楚,林暮登时就清醒了,僵着那只胳膊,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坐起来,把东西递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陈淮表情淡淡的,仿佛给他这个镯子,是跟林暮当年随手给他套个小皮筋一样稀松平常的事。 林暮吞了吞口水问他:“这是不是,是不是拍卖会——” “嗯。”陈淮把他在空中晾了半天的胳膊塞回被子里包上,早上屋里寒气重,怕人冻着,又给林暮解释:“我外婆的遗物。” 这明显是种传家宝一样的东西,不说它本身价值几何,光是这东西背后的含义林暮也受不起。 他用力却又不敢太用力地往下摘,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去的,愣是拿不下来。 “这玩意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林暮把胳膊伸过去,急得开始讲土话,“咋戴上的给我咋整下来,快点。” “明白了。”陈淮侧头,长长的睫毛低垂,看着地上一角,语气低落,“你不想跟我在一块。” 林暮急得跪起来,没等他反驳,陈淮马上又说:“这是她老人家留给孙媳妇的——但很明显,这辈子都不会有。我留着没用,你不要,直接砸了吧。” 一记组合拳下来,给林暮都砸得发懵,他刚睡醒,还没活络起来的大脑才处理到陈淮冤枉自己不想跟他在一块的那句话,这边陈淮已经起身,看样子要走了。 “诶不是,陈淮!”林暮薅着陈淮身上棉服帽子给人扯住,对方怕把他拽下地摔到,堪堪停在原地,一回头那眼神又给林暮看得一哽。 “我没有那个意思。”林暮盯着手上那个冰凉的玩意两边为难,“这东西都是女生带的,我一个男的……再说要是不小心磕了碰了——” “你想让我送给别的女人。”陈淮语气低缓,继续曲解林暮的意思,“你就是不想跟我扯上关系,我明白。” “我特么哪说——” “抱歉,不能如你所愿。”他把林暮按回去,围起被子,神色认真,“我只想把这东西送给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哪怕他不想要,也收不回了。” 再也听不下去这人胡言乱语,林暮涨红个脸,想发作又被那四个字压着,只得揪着陈淮衣领,一把将人扯到自己面前。 陈淮胳膊支在褥子上,另一只膝盖跪在炕檐,大半身子被带上来。 只见林暮拧着一双秀气的眉,耳尖泛红,凶巴巴地警告:“你别无理取闹啊陈淮!演的挺是那回事,你咋不去当演员呢?收收收,我收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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