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渡甚至没反应过来蓝辞话里的意思,电梯门就关了。等他揣摩过蓝辞实在骂他时,宁渡已经到了51层。 - 蓝辞出了电梯,乘坐另一部电梯去了30层。他到的时候监察委员会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蓝辞回办公室放完东西,直接去了会议室。 宁渡的人不愧是专业的,工作的时候不谈八卦,早会的内容一公布,所有人领了任务就去工作。 蓝辞回到办公室,继续处理在车上没有想完的事情。 时间很快,中午,秘书给蓝辞带了餐厅的午餐,蓝辞吃完,没有午休,而是继续处理事情。 一点五十,蓝辞看了眼自己的咖啡杯,里面已经空了。 秘书这个时间正在午休,蓝辞没有打扰她,自己端着咖啡杯出了办公室。 午休时间,茶水间几乎没有人。蓝辞简单清理了咖啡杯,来到咖啡机前。 他的病并不适合喝咖啡,但伊甸园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明天会议的资料他还没有准备好,只能加班。 蓝辞冲好咖啡,并未着急离开,他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立在一片绿植后,静静喝着咖啡。 茶水间自动门再次打开,有人打着电话走了进来。 “我在新公司一切都好,毕竟是高薪聘请,待遇肯定没问题。” “宁渡确实帅,不是他专门请我,我不一定会来伊甸园,你知道的,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和李董在一起。”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蓝辞半挑了挑眉。 是早上那位美女公关啊.... 这是千里送八卦呢? “公司八卦很多啊,热度最高的不还是那位空降的委员会主席。”轻蔑艳羡的语气里是挡不住的恶意。 “怎么降的?爬床呗,这种事还少?你们金融圈这种乱事不最多?” “不过他可能真的有些本事,毕竟宁渡不是傻子,也不至于色令智昏,把一个花瓶放在伊甸园那么重要的位置。” “我倒是也想和宁渡有些什么,毕竟有那张脸,一次也行。” “谁知道他有什么本事,C大都没毕业,也不知道宁渡看上他哪里了。” 蓝辞饶有兴趣的听着关于自己爬床的话,配合食用一杯醇香的拿铁,咖啡杯很快就见了底。 时间差不多了。 蓝辞站直身体,端着咖啡杯从绿植后出来。他自然的走到升降台,把咖啡杯放到回收区。 转身,正对上公关震惊的脸。 公关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蓝辞,午休时间,她进茶水间没看到人才能那么肆意的讲话,蓝辞怎么会..... 公关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电话里的人甚至还在问,怎么不说话了。 公关挂了电话。 “看来我们的应副总,对我的爬床史如数家珍啊。”蓝辞倚在茶水间的升降台上,西装笔挺,面容冷秀,唇角微勾。 当事人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立在原地,面色难看。 “这么好奇我有什么本事,可以去问宁渡,怎么那么离不开我。”蓝辞双手插兜,语调清悠,浅棕色的眼睛带了些许薄鄙,傲慢地看着眼前的人。 “蓝主席说话还真是直接。”公关调整好心态,迅速反击。但她算错了蓝辞。 “比起某些人背后的议论,我更喜欢坦诚。”蓝辞浅笑。 公关也笑。 “那蓝主席这是承认了?” “当然。”蓝辞插在口袋里的手隔着西裤轻点,“毕竟在我们金融圈很常见。” 自爆比她爆刺激。 “但听应总刚才的语气,好像对我爬床嗤之以鼻的同时又颇为艳羡。怎么?应总也想吃我这口饭?” 蓝辞语调悠悠,松弛地立在升降台前,他言辞犀利傲慢,看似随意,实则步步羞辱。 公关脸上红白交错,蓝辞笑着从升降台倚起。 路过公关,他停了下来。 “可惜,宁渡的床不是什么人都能爬,是我,也只能是我。”蓝辞声音里的浅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 “以及,离我的人远一点。” 公关眉心一跳,再转头,那道清长的身影已经走远。
第46章 蓝辞从茶水间回办公室,走着走着他慢下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学会倚靠着桌子,双手插兜,松弛傲慢的说话了。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像宁渡一样,随意而立,唇角勾笑了。 眼睛缓慢地眨。蓝辞盯着自己的西裤口袋,凝了很久。近朱者赤,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吗。 他开始改变,开始得到了。 摆脱了过去,不再是从前那个无能为力的普通人。他开始借着宁渡,成为另一个他过去从未想过的人。 冰冷、傲慢、不近人情。 可他真的是吗。 真的能做到吗。 不是说,自己可以抛弃一切感情,只参与权力的游戏吗? 为什么刚刚还是会对宁渡产生占有欲。 蓝辞的手在抖。指尖蓦然掐进皮肉,刺痛传到神经。蓝辞强迫自己抬起头,走向电梯。 下午,蓝辞开了两场会议,结束后,已经快下午六点。 听安发来信息,问她要不要出来玩。 蓝辞看着信息,没有立即回复。他收拾好东西,上了51层。 “蓝主席。”办公室门前,秘书恭敬地站起身。 蓝辞停下脚步。 “执行官还没有下班吗。” “没有,他还在会议室。”秘书微笑,“您可以先进办公室等他。” 按照规定,宁渡不在,见他人只能等在休息室。秘书这样说,应该是宁渡专门叮嘱过秘书。蓝辞嗯了声,径直推开宁渡办公室的门。 立夏之后,C大进入毕业季,蓝辞从数月之前便开始准备毕业论文,初稿、二稿、查重都已经完成,现在只剩下毕业答辩。 蓝辞打开电脑,准备最后的PPT。 宁渡的办公室很安静,有他熟悉的冷冽的雪松香,宁静舒适。当从工作的重压中抽神,咖啡因不能再维持精神的活跃,蓝辞像是放了气的气球,无以言表的疲倦将他淹没,于此同时还有难言的情绪。 从他开始得到的那一刻,就注定要付出代价。 他开始变得不快乐,开始学会伪装,开始学会欺骗。 这不是他擅长的,所以他累。 他面临的从来都不是浮华名利,而是无法妥协的情感。 因为无法妥协亲人的离世,无法妥协命运的戏剧,无法释怀没有爱的以后,所以他才想去复仇,这样才能活着。 他面临很大的压力,承受着无法言说的痛苦,这条路没有人能陪他走,他只能自己一个人踽踽独行。 日落降临城市,高楼之上,无限橘辉,燃尽长夏。 蓝辞忽然想,自己会不会死在落日里。 - 宁渡结束会议,推开门。 无限夕阳余晖里,裹着一个蜷缩的身影。 蓝辞缩在沙发上,黑发散乱,自己抱着自己。那是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他身上疲倦感很重,手边还放着打开的电脑。 宁渡放轻声音关上门,朝蓝辞走。 其实蓝辞经历的一切,他都很清楚,因为他目睹了全程。成长太快,是好事,也是坏事。没有人可以像机器一样工作,每个人都需要放松,需要休息。但蓝辞已经几个月没有休息过了,他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不停运转。 宁渡有时也会心疼,但宁渡更明白,这是必经之路。 没有人的成长是坦途,关山难越,但总要越。 不管是开拓,还是攀爬。 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 所有人都有不得已。 宁渡调高了室内温度,他怕蓝辞睡着会着凉。 宁渡走到蓝辞旁边,弯腰去抱人。 下一秒,蓝辞伸出手,温润的指腹触上他的手腕。 “.....抱抱我。”蓝辞没有睁眼,声音是和以往不同的低。 “好,抱你。”宁渡在沙发上坐下,蓝辞主动靠在他的怀里。宁渡摸了摸蓝辞的额头,很凉。 昨晚是浅尝辄止,但宁渡知道蓝辞有多难受。他其实并不明白,蓝辞为什么会在昨晚流那么多泪,他眼底的悲恸宁渡无法读懂,甚至让宁渡觉得,那是他和蓝辞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有时候转变太大并不好,宁渡想。现在的蓝辞和从前并无不同,只是外表更加冰冷,内心依旧渴望偏爱,希望被保护被爱。 “阿辞毕业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宁渡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他知道蓝辞很累,也看出蓝辞情绪的低落。 蓝辞觉得自己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宁渡的声音和日落一样温柔,“一起去看文艺复兴的城市和百花大教堂的落日。” 可宁渡不知道,在蓝辞心底,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落日,因为那个时候他最难过。 “那时候....”蓝辞忽然张口,声音低哑,“收购会成功吗。” 宁渡不知道蓝辞为什么会这么关心收购,但这并不是重点。 “阿辞听过一句话吗?”宁渡道,“河水走了,桥还在;太阳落了,夜晚会来;即使收购不成功,我也还在。” “所以喜欢你,想和你一起旅行和收购从来不是冲突的关系。” 爱人的本能让宁渡知道,浮生一梦,譬如朝露,这世界上总有比权欲更重要的东西。一旦失去了,即使千金也换不来。 可是蓝辞不明白,即使明白,也只能清醒的痛苦。 收购方案他今天已经全部确定了,只要明天的高层会议通过,这份方案就会泄露给商言。 宁渡说的旅行只能是一场美梦,他去不了徐志摩诗里的翡冷翠,宁渡也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 因为收购是他的一场背叛,是他不会在宁渡身边唯一的罪愆。 百花大教堂只会听到他赎罪的声音,不会见证日落下的爱人。 “宁渡,有人骗过你吗。”蓝辞的手指无意识地紧攥着宁渡黑色的衣角,声音低哑。 “为什么会问这个?” “有吗。” “没有。”宁渡道,“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欺骗我。” 宁渡的见识和博学,让他全面考虑的同时,又能因利制权,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耍把戏。 蓝辞的心忽然抽着疼。 原来,被一个人信任是这种感觉。 宁渡不知道蓝辞的纠结痛苦,他看了眼时间。 “七点多了,我们回家吧。” 宁渡放下手腕,落日的余晖已经彻底从高楼退去。办公室里一片昏暗,唯有中央商务区华灯初上夜景。 流水般的色彩从环球金融中心映来,流过偌大的办公室,也流过蓝辞的脸庞。 他从宁渡怀里离开,隔着城市夜晚的色彩,用夜色为掩,袒露他对宁渡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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