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渡喜欢和蓝辞接吻,看着冷,亲起来却软,抱在怀里像是抱了一只长毛兔,乖乖的。换气不怎么熟练,每次都咬他,吻技差,又是要人伺候的类型。有时候宁渡也挺想笑的,他们两个到底谁威胁谁? 宁渡垂眸看着蓝辞精致的眉眼,用手撩开垂在他胸前的黑发。幽深的曲径传来细微的声响,夜风吹过,枫叶作响,掩盖不明显的脚步。 数十米之外,高大的树木掩盖一道身影。 夜色清明,树叶作响,不远处的清潭里碧水悠悠,冒着热气。两道相拥交缠的身影半遮半掩笼在飘渺的雾气里。 纤细柔软的身体伏在男人身上,乌发散在水里,仰头接受亲吻。低头亲吻的人五官优越,尾发挑染,左耳带着黑色的耳钉。 亲密缠绵。 看着如此刺目的一面,商言想,他今天就不该来这里。蓝辞怎么样和他有关系吗?他们本就是同学关系,蓝辞做什么工作,和什么人都没有关系,他给出的示好,蓝辞拒绝了,那么他们的关系就该停止。 现在这算是什么?偷窥别人的生活? 商言喉咙发紧,目光死死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 他是喜欢蓝辞,从大一就喜欢,但一直没把这份喜欢说出过口。一来不知道蓝辞的取向,怕冒昧的吓到,二来他家里人管束严格,如果被家里人知道他的性取向,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腥风血雨。 所以他一直把这份喜欢默默埋在心底,大学只剩下最后一年,再不和蓝辞接触,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所以当他知道,他一直喜欢的人,竟然在酒吧这种地方跳舞,甚至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商言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 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掺杂了太多喜欢、震惊、不可置信,更有着私欲,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他。 夜风乍起,吹来太多山间的凉。商言的手机发出震动,惊到了不远处的人。 蓝辞动作一顿,也察觉到宁渡的分心,感受着唇上的触感离开,蓝辞被吻的头脑发昏。 “...怎么了?” 宁渡朝树林看去,刚刚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 黑色的眼眸冷了下来。 “没事。”宁渡揽住蓝辞的腰,“冷吗?我们回去。”
第19章 夜风撩着枫叶,温柔又多情。 宁渡换好衣服,正在等蓝辞冲澡。 刚刚七点半的时间,还来得及去吃晚饭。宁渡侧头,落地窗外枫叶火红,沉睡在夜的山林,远处楚天清秋,雾霭沉沉,可却是良辰美景虚设。 浴室里哗哗响着水声,宁渡的心却异常的平静。或者说,他本就这样平静。 游戏有始有终,始于对一个人的好奇,也终于对一个人的了解。火焰熄灭的太快,以至于结束也感觉不到留恋。 他不喜欢一眼望到底的人生,也不喜欢一眼就看穿的人。接近有目的,达到目的,新鲜感就会消失殆尽。 合约、美甲、图书馆的约会,都是在测试蓝辞的服从,试探蓝辞的内心。 蓝辞外表冷,内里压抑,性格要强,拥有强烈的自尊心,同时,也会在极端的压抑之下,做出放荡的行为,以表发泄。 这些来源于蓝辞的家庭,父母早年身亡,一个人承担生活,较强的自尊心和贫穷的家庭造就了蓝辞骨子里的傲气和不卑不亢。 蓝辞不是任人宰割的人,那天晚上,蓝辞答应和他在一起,并不是他单方面威胁造成就,蓝辞也有其中一份。 他一直在想这一份是什么,而现在,他知道了。 宁渡转着酒店的水笔,目光浅淡地看着上面的装饰。 蓝辞执着于抚摸,对欲望坦诚,喜欢和他的亲密接触。每一次他们面对面抱在一起,蓝辞像入瘾一般眼睫颤着,呼吸绵长。 而每当他抚摸蓝辞的腰,蓝辞给出的反应,不止是欲望的唤醒,更多的是满足。 欲望是一种急不可待,情到深处的表露,而满足则是心灵上的谓叹。这种满足让蓝辞在和他接触时能够抛却一切大脑最真实的想法,比如高自尊心带来的对他威胁的厌恶,全身心沉浸在和他的互动游戏中。 蓝辞看似表露出的是欲望,其实真正渴求的是他枯竭的心灵,那一块贫瘠之地。 手中的笔蓦然停顿,宁渡漆黑的眼睛如同外面的夜色,汇聚着浓墨的星河。 宁渡是一个结果为导向的人,想知道,如何知道,知道的结果。三部完成,那么一个事物,或是一个人就对他失去了吸引力。 和蓝辞的游戏,他以为蓝辞是一张黑桃,却没想到只是一张红心。 那么游戏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水流适时停止,宁渡从倚靠的桌子上起身。 蓝辞洗过澡,吹完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正看见宁渡在望山。 山外青山,千里烟波。从这个视角看过去,东湖景色尽收眼底。 宁渡从他们回房间开始,话就很少,蓝辞隐约觉得,话少安静,看起来像是在思索事情的宁渡,才是真正的宁渡。 而那个总是带着惹眼温柔的笑的宁渡,只是一层伪装的表象。 “我好了。”蓝辞看着宁渡立在落地窗前的侧影道。 - 宁渡选的餐厅离东湖会所不远,挨着东湖购物中心。 吃完饭九点多,东湖购物中心如镶嵌在东湖旁的一颗璀璨明珠,熠熠生辉。 湖风阵阵,从湖面吹来,购物中心的石板大道都是人。 “您好,这个怎么卖。” 跛脚女人个子不高,不到一米六,脸上有皱纹,大概三十岁左右。带着一副方块眼镜,穿着很朴素,手里提着自作的小灯笼。 她明显没料到竟然会有人主动询问,来买她的东西。被喊住的时候,她明显一顿。 “十块一个。” “你喜欢?”宁渡站在蓝辞旁,说话间拿出了手机付款。连他自己也没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个动作。 蓝辞嗯了声。 “这么晚还在卖灯笼吗。” 女人看着面前穿着体面干净,气质不凡的人,笑了下。 “没办法,要赚今天的生活费。” 蓝辞没说话,他拿出手机,给身旁的人发了条微信。 -帮我买杯奶茶,再换一张现金好吗?- 宁渡看向自己的手机,没有多问,只是照做。 东湖购物中心多的是奶茶店,等宁渡从他身边离开,蓝辞才把目光和注意力重新投到面前的人身上。 “您——” “你是想和我聊聊吧。”女人看出蓝辞的欲言又止,主动开口,没有什么遮掩。 蓝辞垂在腿侧的手蜷曲了下,嗯了声。 “您卖这个多久了。” “三个多月吧。”女人说。 “生意,还好吗。” “勉强温饱。” 女人左手手臂挂着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还装着没卖完的灯笼。蓝辞听着来自外地的口音,问道:“您不是这里人。” 女人一笑,看着蓝辞摇头。隐隐约约,蓝辞觉得那双眼睛有泪光。 蓝辞感同深受的沉默了几秒。 “出来讨生活,谁不是这样。”女人看蓝辞沉默的面孔,虽是笑着,却是哽咽。 接下来的几秒谁也没有说话,无言在两个陌生人中间传递,这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我之前,和您一样,也卖过这些东西。” 蓝辞主动开口,“一个月卖不了多少钱,也付不起房租。” 女人一愣,显然意外。 “那时候房间是20块一晚,我只能按天付,因为再多的,拿不出来。” 蓝辞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看着眼前的人倾诉,女人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她来这里漂泊很久了,不为别人,只为了活着。 眼前的人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二十多岁出头的样子,眉清目秀,纵然五官精致,但总觉得笼了层淡淡的、说不清的沉默心事。 “那也还好,这么多年C城还没怎么涨价,现在也才25块一晚。”幽默风趣是苦中作乐最好的方式,蓝辞听了也轻轻一笑。 “除去房费,您一个月应该也剩不了多少钱吧。” 女人点头:“房费一天二十五,吃饭十五,我一天的目标也就是五十块。” “怎么不回家。”蓝辞问。 女人嗨了声。 “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妈妈有负担的。” 女人看着蓝辞,“你这么小,以前怎么出来做这些?” “家庭变故吧,家里还有老人。”蓝辞淡淡的陈述,再多的苦和难也好像随着这句云淡风轻的话都轻飘飘起来,可只有当事人和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短短几个字背后,承担了多少苦重的岁月。 “活着是件很累的事吧。”蓝辞蓦然出声问道。 “活着很累,但总有人在活。因为大家始终相信万一有一天生活就会变好。” “死了,不就什么都没了。” 女人看着蓝辞笑着说,蓝辞有一瞬的恍惚。 生活真的会变好吗? 随即,他也笑了。 “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会好起来。”蓝辞也朝女人笑。 “拿两个灯笼给我吧。”蓝辞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宁渡也从奶茶店走了出来。 “现金放在纸袋里。” 宁渡的细心和贴心让蓝辞接纸袋的手一顿。 “不知道您的口味,但奶茶是甜的,希望您的生活,也甜起来。” 萍水相逢,却是一样的人。过去的岁月清晰在脑海浮现,心里没什么酸涩,却更多的是一种平静。 女人接过奶茶说了声谢谢。 “看你现在过得好,就证明生活还值得期望。” 离开的脚步一顿。 生活究竟值不值得期望,蓝辞不知道。但活着是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活着很多事情才能解决,还有希望。可至于生活会怎么样,蓝辞不知道,因为他从未想过,生活会好起来。 活,活的好。 和生活幸不幸福,值不值得期待是两回事。 但“希望”终究是一个美好的词汇。 “嗯,值得期待的。”蓝辞答。 离开东湖,去停车场的路上。 “你的过去也是这样?”宁渡开口。 他对宁渡毫不了解,宁渡对他,调查的全面。蓝辞提着两个精致发亮的竹灯笼,说:“差不多吧。” “难过吗。”宁渡问。 难过吗三个字,蓝辞从很多人口中听过,或带怜悯,或带同情,而宁渡这三个字,无关任何情感,只有询问。 难过吗。 最陌生的关系,最贴近心脏的询问。 “难过,但还要活。” 活是一个沉重的字眼,宁渡没有经历过苦难,但涵养让他保持对生命的尊重,对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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