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没有那么多回忆和池礼一起说话,什么初一初二,什么小学高中,那时候他又不认识池礼,哪里和池礼有什么共同的回忆。 岁凛以为带着池礼去游轮玩,可以叫池礼长长见识见见世面,可池礼也没有很喜欢。池礼不讨好他,也不捧着他,池礼就是过着自己的生活。 这叫岁凛有一种,他被留在原地的感觉。 池礼拧着眉毛看他。 在池礼看来,岁凛有点儿不可理喻。刚刚还吃人家做的番茄牛腩汤呢,现在也是都吃光了呀,吃到只剩下个空碗了,又突然嘀嘀咕咕的。 怎么了?不够吃就这么不开心吗? 池礼扒拉了一下言扶的胳膊,小声地和他说:“还有吗?再给他吃一点吧。” “他是不是太喜欢吃了呀,碗空了好像要哭了似的。” 言扶没吭声。但言扶知道,这里面没有番茄牛腩汤什么事情。 这里面,是岁凛的不满足在作祟。 就算给他吃澳龙波龙,他也是这么个叽叽歪歪的模样。池礼亲手喂他吃,满足他的公主病就好了。 要不怎么叫小公主哥呢。 言扶的瞳仁是黑漆漆的。他望着人的时候,会叫人觉得他目光里只有自己。 他盯着岁凛,他很关注岁凛,他总是默默地这样去看池礼身边的人。 可他只是站起身,拿着岁凛的空碗去给岁凛盛汤。回客厅的时候,把碗放在岁凛面前,又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甚至往池礼那边缩了缩。 池礼指指:“喝吧。” 岁凛抹抹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小动作,他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转了转自己手腕上的表,摸了摸顺了顺自己翘起来的头发,才低头用勺子去吃汤。 池礼突然意识到,如果说言扶是妈妈,那岁凛就是小孩子咯。还是那种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发出电动车尖叫的吵人小孩。 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脾气呢?上辈子是气球吗? 池礼搞不懂岁凛都是在生些什么气。可能小公主哥就是这样的吧? - 最近开学了,又刚刚九月份,是开学的第一个月。 这个月简直热闹死了,新生入校后被各种争抢,社团招新的宣讲会和摆摊什么的,到处都是,去宣讲会或者是摊位,还可以领小礼物。 池礼走在路上,都被好几个社团塞了礼物。 足球篮球排球羽毛球乒乓球等等球类社团,都派人来问池礼。 啊长这么帅擅长什么体育项目啊?不擅长也没关系,加入进来可以慢慢学的嘛! 只要池礼加入了,社团往后四年就不用主动去拉任何指标了!人都能挤死! 话剧社追着他跑了六条大马路,死活说池礼真的适合演话剧,人往台上一站,他们的票就可以广销江沅了。 仪仗队天天来教室堵池礼,说池礼肩宽体阔身形挺拔,特别适合去他们国旗仪仗队,穿制服那还不帅死? 动漫社那就更绝了。 池礼路过他们的摊位,一位男学姐和女学哥cos着自己的角色,一看见池礼,可激动了,就过来问池礼要不要加入。 池礼不怎么看动漫的。 可他们副社长拽着池礼就灵感大爆发了。说,来嘛都到了大学了都试试看呗,他们可以给池礼免费化妆! “我不行的,我不行的!”池礼有点慌了。 他正扭来扭去地想从人群里挤出去,可周围摆摊的看见是池礼来了,都围过来看热闹,围的人越来越多,还是程薄霁过来把他解救了。 程薄霁是赛艇队的,也在这边招新。 程薄霁见他慌了吧唧的,纳闷极了,又觉得他可爱:“怎么了?就因为他们要给你化妆啊?蹭个妆不是挺好的嘛?” “不要。”池礼搓搓自己的脸,“我是男生,化妆不是很奇怪吗?” 程薄霁都无语了。这是什么直男想法? 他试探着问:“你能看出来男生化不化妆吗?” 池礼回头瞧瞧:“可以啊。他们动漫社不是都化妆了嘛?” 程薄霁看看那边,是,那眼线都拉到太阳穴了,眼影都红红绿绿蓝蓝的,假睫毛可以飞出二里地了,头发也黄的红的,那是化妆了。 “你看我化妆了吗?”他突然问池礼。 池礼盯着他仔细看看。嗯……嘴巴也不是大红色的,眼睛也没有绿油油蓝哇哇的。 “你没化妆呀,你都没涂口红。”他笃定极了。 程薄霁先是轻声笑起来,后面越想越好笑,无奈地摇头。 他作为知名绿茶,每次出门都是全妆好吧?玫瑰色豆沙色才是绿茶的必杀武器,哪有绿茶用烈焰大红色的? 程薄霁叹口气,看池礼都觉得,明明也就小他一岁,但实在是小孩子。 是弟弟呢。 话都说到这里了,程薄霁也就开口。 “不要心软啊小池。”他嘱咐他,“别因为心软就到处加入社团,后面活动多起来自己很累,退的话也很烦人。” 池礼点点头。 他听程薄霁说这些经验什么的时候,神情总是很认真。像哥哥一样叮嘱他,之前又带着他逛学习,程薄霁好有耐心啊。 程薄霁把池礼从人群里拽出来了,就想多和池礼相处一会儿。他用指尖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直勾勾地看他,又在池礼回望的时候,把目光错开。 “你种的地我还没看过呢,你带我去看看吧?” 他想和池礼一起去看他种的木耳菜。 池礼之前不知道,不过上次听岁凛说了,就问:“可以吗学哥?我听说你有洁癖的。” 是啊,之前还跟池礼去猪场了呢。程薄霁那点爱干净的洁癖,双标得就差迎风吹散了,此时被池礼提起来,他自己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可他喜欢和池礼去做这个,去做那个。 池礼长得好看,在学校里走到哪里人们都认识他,名气和长相造就了他身上被爱的光晕,叫他像是镀了金一样,成为程薄霁想摘下的那颗顶顶昂贵的星星。 程薄霁多多少少也算是个养鱼塘的清纯版钓系小海王。 这种性格,叫他念念不忘一直舍不得心心念念天天想一起出去玩的,才不是最喜欢最爱他的那只小鱼。 而是他没搞定的那只漂亮小鱼。 尤其池礼没开窍,是傻乎乎吐泡泡的小鱼。 别说去地里田里,就是再去几遍猪场,程薄霁都心甘情愿。 他嘀咕:“我……因为家里的事情,是有一点洁癖啦。但没关系的,我们去逛逛吧,可以聊聊天!我给你讲讲咱们学校申请奖学金的流程和要求。” 不愧是程薄霁,一句话就叼在了池礼的心头。 哇这种学长的过往经验超有用的好吗!别的学弟学妹还在到处打探消息,池礼可以从程薄霁这里拿一手经验嘞。 尤其程薄霁是法学院的,讲话清晰明确,总结还有条理,而且复杂一点的事情,他还会整理出电子版的笔记给池礼。 是好靠谱的朋友! 他就和程薄霁去地里看了看,他之前插的杆儿可整齐了,程薄霁越看越稀奇。 之前说池礼是农学院的,但那只是停留在嘴巴上面的说说。哪有现在真的见到了池礼种出来的地震撼啊? 程薄霁偏头瞧瞧池礼一张芙蓉秋月般的美人面,又回头看看地里长得旺盛的木耳菜。 他是学法的,也觉得这个世道有点无法无天。 怎么把这么漂亮的池礼搞到农学院去了呢? “你是真的喜欢农学吗?”程薄霁还是迟疑。 池礼蹲在地上,捋着杆子去看他的菜:“是啊,我喜欢种地。” 他看完自己的菜,发现都很好,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美滋滋冲着程薄霁笑。 “种地有一种叫人心安又踏实的感觉!土豆长土豆,地瓜长地瓜,土地不会欺骗,土地不会辜负。” 阳光正好,池礼这么一笑,简直是眼波流转,看起来有点勾魂摄魄了。 程薄霁本来就是颜控,还是极品的大颜控。这下子好了,他手都在抖。 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池礼种地不种地的,他也不想管不想顾了,他满脑子都是漂亮的池礼。 程薄霁的最开始胡说八道:“其实,我也特别喜欢种地。因为我家里的关系我才学法的,不然我肯定考个什么农学院的种子科学与工程。” 池礼看看程薄霁那白到反光的冷白皮,他一向是很相信朋友的,可此刻也顿住了。 他迟疑着问:“真的吗?” 程薄霁是学法的,他出生的时候,就确认会学法了。不为别的,他们家是那种律师世家,有祖传的业务在。 所以即便程薄霁家里没有岁凛家里那么富裕,但也很有钱。家里人从他出生的时候,就给他规划了未来,叫他一步都不行罔踏错。 所以学什么种子科学与工程?当然是假的。 他说,池礼都不怎么信。 但他假话说多了,脸皮厚厚的,池礼不信,他就硬说。 “真的,小池,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盯着池礼的脸,明明是喜欢人家的脸,非说自己喜欢种地,“好喜欢种地哦。” “以后你多叫着我,好不好?” 池礼答应了。 池礼:“我们周四有大田课,可以去试验田里捉虫子,你要来吗?” 程薄霁:…… 他被美色迷住的心冷却了一点。 程薄霁摸了摸自己打着轻薄粉底和嫩妹腮红的脸颊:“捉、捉什么虫子?” “田里有什么就捉什么,捉玩可以去动科院喂鸭子,学哥,你喜欢吗?” 程薄霁:“……周四我们有模拟法庭,我想了想,我还是……”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了池礼的轻笑声。 池礼轻轻笑起来的时候,比他热烈笑着的模样,更迷人几分。 程薄霁傻傻地站在那里。 他不觉得池礼傻乎乎了,他只在想,他现在是不是傻乎乎? - 谢温汀说他去德国出差会去一阵子,池礼以为会去几个月呢。 结果就去了一周。九月底的时候,谢温汀就回来了。 他人回来了,还联系池礼去他家里玩。 池礼心想,啊,那倒也没有熟到那种地步吧?可以吗?可以去人家家里面玩吗? 结果谢温汀有自己的理由,打语音电话过来,和池礼说:“我养了一只狗。” 池礼一听,有点感兴趣了。 可是只是狗的话,池礼倒也没有那么感兴趣。因为只是狗的话,他家里也是养了狗的。小县城在院子里养狗,看家护院,也是常事,所以池礼只是感兴趣,但也没有那么那么地好奇。 直到谢温汀淡淡地说出来这只狗的来历。 “我去德国见合作方,他们也在做一些动物救助,中国江沅这边也有他们的救助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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