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颂蹲下,朝半个身子趴在河里的大狗说着什么。 半分钟后,大狗爬上岸,抖抖身上的水。沿着岸边朝果园里面走。那颂跟在大狗后面。 柯桦低声骂了句:“叛徒!” 大狗是狼青犬和边牧的串儿,爷爷养的护园犬,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养殖区里。爷爷走后,有段时间一直跟着他。市中心养大型犬太困难,最后,他又把大狗送回了养殖区,摆脱租户照顾,他和柯茗茗偶尔回来看看大狗。 狗带着那颂穿过木桩架起的简易小桥。过了河,大狗尽职尽责地把人待到了他身边,邀功地朝他汪了一声。 柯桦摸摸狗头:“再叛变,先阉了你。” 大狗:“……??”啥? 听不懂人话的大狗灵机一动,给在场的两个青年表演了一个原地咬尾巴,仿佛一个被魂穿的二哈。 那颂伸手摘下他的帽子,待在头上,低头瞪着他。 “吹空调不香吗,跑这晒太阳!” 柯桦闭眼,枕着手轻笑。“不是还有更傻地一路追过来吗。” 那颂踹了一脚摇椅。“起来。” 柯桦睁开一只眼看他。 那颂:“我躺会儿。” 柯桦回手指火车头。那颂回头往火车头那边看。 火车头刷了新漆,艳丽的橘红色在阳光下发着光,有些破洞的地方甚至补了铁皮。 那颂站在火车头门前,仔细端详。发觉这个大玩具真的很酷。 大概为了配火车头,火车下面还有一节十几米长的铁轨。他上次只草草扫了一眼,以为是铁路穿过河边,没呈想铁轨和火车头都是特意摆在这里的。 他弯腰,拿起油漆桶里大刷子,粘稠的油漆滴在碧绿的草地上,溅到他的鞋上和小腿上。刷子扔回油漆桶里。刷子柄打到了旁边绿色的油漆桶。 火车头对着河的这边只有橘红色,没有绿色。那颂绕过车头,转到另一边。一面涂鸦墙突兀地出现在视线里,那颂感觉眼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冷酷的赛博朋克风格——举着枪的断臂机器人、狂飙的机车、暴躁的兔子、炫酷的灯牌、横跨接到的白马…… 手指触摸到未干的油漆,那颂忙收回手。 他又绕回另一面,钻进车头里。车里空间很大,除了火车操控台还保留着,其它所有空间都按照房车的构造改装了。极简冷硬的工业风,跟柯桦的酷哥风十分搭。 那颂拎着另一张躺椅回到河边,柯桦脸上多了一片荷叶。他跟着大狗过河时,河的另一边飘满了荷叶,零星有几只刚打骨朵的花苞。 他拿开荷叶看柯桦,柯桦大概真睡着了,鼻翼有规律地阖动着,睫毛安静地垂着,颤都没颤一下。他的阴影落在柯桦上半张脸上,鼻梁下半部分暴露在阳光下,唇峰和唇角的阴影让两片唇饱满许多,看着就…… 鱼鳔在河面上下浮动,大狗机敏地抬头看向河面,接着朝柯桦叫了一声。 那颂被狗叫的手一抖,手里的荷叶掉在柯桦臂弯里。柯桦睁开眼,对上他还没挪开的脸。 “看够了吗?”柯桦眼睛向上看他,双眼皮折出很深的痕,眼睛里的红血丝都冒着冷酷的气息。抬手盖在嘴上打了个哈欠。 那颂嘁了一声,直起身,垂眸不屑地瞥着他。“有什么好看的。” “的确不好看,奈何有人喜欢看。”柯桦说着走到河边,收鱼。他动作干脆利落,两个巴掌那么长的鲤鱼垂死挣扎,甩了他一身水,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拆下鱼扔进水桶里,溅起的水花洒在笔直的小腿上。 挂上饵,柯桦又把鱼线甩回河里。 那颂躺到躺椅上,垂眸望着河边。 柯桦甩干的时候,T恤跟着向上跑,露出了腰。弯腰固定鱼竿的时候,撅起的……被阳光赋予了一层朦胧的光,看上去又圆又软。 柯桦转身往回走,那颂闭眼装睡。 或许是因为阳光太好,或是因为风是从果园吹来的带着香味,或许是风吹杨树叶的声音太催眠。那颂毫无所觉地睡着了。隐约听见大狗叫柯桦收鱼,他迷迷糊糊只看见一道人影从旁边走过去,就又睡了过去。 直到手臂上皮肤发出轻微的灼烧感,他才醒过来。 烈阳明晃晃地挂在天空正中间,照得河面白花花一片,杨树叶子蔫嗒嗒地垂着一动不动。即使半眯着眼,眼球依旧刺得生疼。那颂偏头找人。 柯桦单膝蹲在河边,把装着鱼的水桶交到了大狗嘴里。“把鱼杀了,再带点调料,有什么吃的拿点回来。” 被委以重任的大狗,得意洋洋地叼着桶甩着尾巴走了。 柯桦收起鱼竿往回走,走到他旁边看了他一眼,然后拎起摇椅要走。 那颂站起来,闭着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柯桦从旁边走过,抓着鱼竿的手飞快地戳了一下那颂露出的腰。 “啊——”那颂两手捂住侧腰,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站着,“你他妈给我滚回来受死!” 柯桦拎着东西大步往火车头那边走,走到一边突然扭了一下腰。 那颂:“……” 卧槽!眼瞎了! “变态。” 他把摇椅扔在火车外面,一个人钻进火车头里。 火车两侧的窗边都有料理台,柯桦站在料理台前组装烤鱼夹,手边还放着一个半成品烤架。 那颂走到柯桦旁边,伸脚踢他。柯桦眼睛看着手上的烤鱼夹,脚上长了眼睛似的,轻巧地避开。 那颂还要踹,柯桦转头看他。 那颂扬起下巴:“谁先手欠?!” 柯桦:“我让你来的?” “……”那颂噎了一下,“来个人你他妈就戳人家腰。” 柯桦轻笑转头继续装烤鱼夹,“那倒不是。” 那颂没好气地转身坐到了柯桦身后的摇椅上。摇椅就在柯桦身后,那颂坐下后,脸与柯桦的屁股在一条水平线上。 那颂鬼使神差伸手戳了一下柯桦的屁股。 柯桦头也不回地说:“记得给好评。” “脸呢。”那颂偏头看他侧脸,想看柯桦有没有不好意思。 “一直都在。比起某些生扑的人……” 提起昨晚,那颂就来气。他昨晚特意扑上去,结果嘴巴磕到了柯桦的下巴,尴尬地恨不能原地去世!柯桦捂着下巴问他:“你到底是投怀送抱还是暗杀?” 那颂抬脚想踹近在咫尺的屁股,脚都抬起来了又放了回去,退而求其次换成巴掌。 “啪——”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火车里。 那颂盯着面前弹跳的两团:卧槽! 他又再看看自己的手:卧槽! 刚才那阵波浪和弹起来的……是真的吗? 柯桦终于装好了烤鱼夹,转身拿烤鱼夹把还发愣的人按到摇椅里。 “打爽了吗?”烤鱼夹戳在那颂肩上,他拧着那颂的脸颊。 那颂推开肩上的铁夹子,又去抓柯桦的手。柯桦捏的紧,他拽柯桦的手腕连带自己的肉皮也跟着往外扯。 “还贱不贱了?”烤鱼夹杵在摇椅枕头上,摇椅慢慢后仰,那颂跟着后仰。柯桦跟着弯腰。 那颂不说话,眼睛往两人之间越来越近的空隙瞥一眼:“不装了?” 他们俩的姿势就跟柯桦压在他身上一样。不只是暧昧那么简单。 “呜呜——”大狗突然出现在火车门口。 柯桦冷笑,收回手,站直,转身往门口走。那颂嗖地坐直,伸手抓住柯桦后摆的胳膊猛地向后一拽。 两个人交叠着摔进摇椅里,摇椅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声响。 “嘭——”水桶掉在地上,大狗窜进火车里,呲着牙朝那颂狂奔而来。 那颂傻眼了,按照他的想法,他接下来会抱着柯桦耍个流氓,哪呈想到大狗先怒了。 “他要干嘛!”他抱住柯桦挡在前面。 柯桦:“蹲下!” 大狗急刹,屁股咚坐到地上,嘴里依旧发出警告的呜呜声。 柯桦扭头看那颂:“松手。” 那颂两只手套住柯桦上身和两条胳膊,闻言两手锁死,一副誓死不放的样子。 柯桦把烤鱼夹放到料理台上,回手抓住那颂后脑勺的头发,向后拽:“松,手。” 那颂骂了句脏话,不甘示弱地一口咬在柯桦肩上。 柯桦疼的表情扭曲,另一只手抓住那颂腕骨使劲一捏。 “啊——” 那颂仰头朝火车顶喊,锁死的手崩开。 柯桦蹦起来跳到地上。 那颂紧跟着去抓他,胡乱抓到什么猛地一拽。 柯桦感觉跨上一凉,偏头向后看。裤腰已经滑到大腿上了。 火一秒窜到天灵盖,柯桦抬手抽向那颂的脑袋。 那颂抓住柯桦裤子,吓得一缩脖子。 手裹着风停在耳边。转而抽在那颂胳膊上。 “啪——” 那颂猛地窜起来,勾住柯桦腰把人摔进摇椅里,单膝跪在摇椅上,两手按住要起身的柯桦,额头撞在柯桦额头上。 两个人疼的全都闭了下眼睛。柯桦跌回摇椅里,闭着眼骂了句。 那颂怕柯桦起身跑了,两只手始终按着柯桦的肩膀,膝盖从椅子上挪到他腿上压着。 “最后一次机会,快点答应。”那颂咬牙切齿地瞪着柯桦。 柯桦睁开眼,眼角湿润,眼神嘲讽。“答应什么?” “谈个恋爱。”那颂说。 柯桦偏头笑了一声,转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里的嘲讽更加浓重。“谁让你来的?” 那颂心里咯噔一跳。心虚地眨了两下眼睛。 “还是跟谁打堵了?”柯桦继续问。 “少岔开话题。”按着肩膀的手用了些力,摇椅前后晃起来。“行不行?” “是你不行。”柯桦抬手勾住那颂T恤领口下拉。 那颂脸色一变,立刻拨开柯桦的手,揪着后背的衣服往后扯了扯衣领。 柯桦无声噙笑看着他。 那颂扯衣服的手一顿,懊恼地皱了下眉。“你答应了吗就想看!!” 柯桦伸手点了点那颂的肩,“不行,就别硬撩。” 对于他喜不喜欢这个问题,柯桦不止一次戳穿他。那颂恼羞成怒。“谁他妈规定不喜欢就不能先谈着!” “我。”柯桦指指自己。 那颂噎了一下,下一秒,衣领和裤腰同时被抓住,瞬间天翻地覆。他从柯桦头顶飞了过去! “嘭!”屁股先着地,腿和脑袋躲开了能磕到的所有地方。 怕是真的怕,刺激也是真的刺激。 那颂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柯桦已经带着大狗出去了。只有摇椅还在不停地前后摇着,表示他刚才承受了不能承受之重,所以要多摇几下。 那颂坐在地上,眼睛定定望着门口。一根木头,哪只眼睛看出他不喜欢他了!再说这东西能看出来吗?他还看出柯肖晴不喜欢那雍呢!他还看出他妈还爱他爸呢!他还看出宣和跟奶茶前几天吵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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