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伤的不轻,陆清河被撞懵了,即便是阮天山,就算是见过了大风大浪,这种情况还是让他措手不及。 “时峰。”阮知秋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闭了闭眼睛又倏地睁开,“他为什么要带走时瑜。”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一定是时峰?”阮天山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足够了解他。”阮知秋笃定道。 阮天山愣了一下,但是下一秒他又在脑海中迅速整合了和时峰有关的信息,突然明白了阮知秋话里的意思。 “你知道时峰在哪里吗?”阮知秋突然问道。 他抬头看着阮天山,眼神里包裹着若有若无的期待,阮天山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 “我会派人去查,不会太久。”他尽力安抚道。 阮知秋肉眼可见地变得焦急起来,他轻轻地喘了几口气:“一定要快一点,时峰不会让小鱼好过的。” “他一开始就在把小鱼当工具,现在小鱼在他手里,时峰一定不会让小鱼好过。”阮知秋的声音骤然变得哽:“拜托,一定要快一点。” * 时瑜在剧痛中睁开了眼睛,除了痛他想象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他现在的状态。 过了好久,时瑜的意识才渐渐回拢,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辆车朝他撞来的那一瞬间,阮知秋死死地护住他,但是他依旧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时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即使他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如何,但是时瑜依旧克制不住地想阮知秋。 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发现自己不在后,他会不会着急?满腹的焦急无处发泄,时瑜的胸口堵得难受。 等手脚有些力气了,时瑜才慢慢地下床,房间里没开灯,时瑜摸索着找到了开关。即使开灯,房间里也并不明亮,房间门也从外面被反锁了,他的手机和证件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是房间里该有的布置和设施都有,甚至角落里还放了一箱矿泉水和面包,虽然看起来很劣质,但是至少饿不死。 时瑜有些发懵,不明白那些带自己走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正当他思索时,反锁着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时瑜回头,和时峰的视线蓦地撞在了一起。 时瑜的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但是他却很快冷静下来。时峰关上了门,时瑜无声地往后退了几步,他咽了咽口水,捉摸不透时峰的用意。 大不了就是死。时瑜的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或许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的心里竟然稍稍安定了几分。 “我该叫你什么呢?”见时峰迟迟不说话,时瑜抢先一步开口道。 “时先生?”时瑜顿了顿,“还是......爸?” 时瑜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时峰。许久不见,时峰早已没有当初的精气神,除了憔悴,只剩下狼狈,整个人就像被夺舍似的。 时瑜本以为看见时峰过得落魄,他心里会很高兴,但是现在他却没有半分幸灾乐祸的喜悦,甚至有一些坦然。 阮知秋说的一点都没错,时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你过得不好。”时瑜淡淡道。 没有质疑,没有嘲笑亦没有讽刺,时瑜只是平静地陈述着这个客观事实。 时峰的眼底难得有了些波澜,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但却什么都没说。 时瑜的心里忽而有了底。 “你想用我要挟知秋?”时瑜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是想要钱吗?” “可是你都破产了,你得要多少钱才能救你的公司啊?”时瑜故作震惊道。 或许是猜到了时峰不敢把他怎么样,时瑜说话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我确实不会弄死你。”时峰忽而开口,沙哑的声音把时瑜吓了一跳,“但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有的是。” 时瑜轻笑了一声,喃喃地重复着“生不如死”这四个字。 “拜你所赐,这些年我确实生不如死。”他看着时峰,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不过一报还一报,你看,你现在不是遭报应了吗?” “你连绑架我的法子都想出来了,想必现在是没人肯帮你了,对吧?” “哦不对。”没等时峰出声,时瑜便抢过话头接着道,“恐怕是不敢帮你吧。” “你自己看看,谁敢淌你这滩浑水。” “时峰,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你能有今天,不都是用嘴卑劣的手段踩着别人上位吗?你真的以为你很厉害吗?你觉得你做的那些肮脏事其他人查不出来吗?这些年你过得够快活,报应来的还是太晚了点,像你这种人就该死!”时瑜越说越激动,俨然未察觉时峰晦暗不明的目光。 他喘了几口气想要继续说下去时,时峰却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冲上来掐住了时瑜的脖子。 时瑜被突如其来的蛮力摁在了墙上,后背砸到墙壁的那一刻,额角的冷汗倏地涌了出来。 时瑜挣扎着掰着时峰的指节,但是奈何时峰下了死力,任由时瑜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窒息感扑面而来,时瑜的意识忽而散了。朦胧间,他突然想起。似乎若干年前,他也是这样被时峰掐着脖子。原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时峰想置他于死地的想法从未变过。若不是他身上还有一丝残留的价值,可能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说啊,你继续说啊!”时峰几乎是癫狂的嘶吼着,时瑜别开视线,尽量不和时峰对视。 “你有本事就掐死我。”时瑜艰难道。他的双唇一开一合,吸气的频率越来越快,但是时峰却没有一点要停手的意思。 “掐死我......”时瑜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你......你......你害死了多少人心里没数吗?” “报应,都是报应。”时瑜的脑海里渐渐变得空白,眼前的景象也一点点变得模糊。 最后的氧气耗尽,正当时瑜即将要昏死过去时,时峰却松了手。 氧气骤然涌入,混沌的大脑里突然多了一丝清明。时瑜就像一条濒死的鱼,顺着墙壁滑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脖子上早已出现了一大片淤青,就像是绳索将他紧紧地缠绕住。 时瑜笃定,有那么一瞬间,时峰真的想让他死。 还没等时瑜回过神来,时峰便揪住了他的头发,用力地把时瑜摔在地上。时瑜眼疾手快地用手背垫了一下,但是额角还是不可避免的青紫了一小片。 他不得不咬着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那一丝丝甜腥味,一下一下地挑动着时瑜的神经。 时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不带一丝温度,可是直到他从房间里离开,时峰都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你除了这么对付我,还能做什么?”就在时峰关上门的前一秒,时瑜忽而道。 尽管他的声音气若游丝,但是时峰却听得真切。 时瑜努力睁开眼睛,他望着时峰颤抖了一瞬的指尖,卡在心头的石头骤然落了下去,像胜利者似的弯了弯唇角。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瑜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半爬半走地回到床上,然后几乎立刻两眼一黑,陷入了昏睡。
第93章 我要见时瑜 时瑜面无表情地舀起一勺白粥塞进嘴里,喝了几口后,他的视线挪到了一旁的白面馒头上,时瑜伸手捏了捏馒头,梆硬。时瑜拿起馒头往桌上砸了一下,掷地有声。 他冷笑了一声,在心里腹诽道,时峰恶心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总比饿死好。时瑜安慰自己。 把白粥一饮而尽后,时瑜坐在窗前发呆。天色阴沉沉的,一副快要下雨的模样。 时瑜沉沉地叹了口气,他已经将近一周没和阮知秋联系上了,也不知道阮知秋什么时候能找到他。 阮知秋应该急疯了吧。时瑜闭了闭眼,眼底慢慢浮现起一层阴影。虽然一时半会没有生命安全,但是完全联系不上,焦虑感只会呈指数倍增长。 时瑜完全能想象出阮知秋由多崩溃,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转身看着这个狭窄的房间,就像是看着埋葬自己的坟墓。时瑜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在裤子上勒出一道道褶皱,僵持几秒后又蓦地松开。 窗户没关严实,一阵风从窗缝里溜了进来,时瑜的头发被吹到扬起,碎发遮住了眼睛,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可是睁眼闭眼间全都是阮知秋的模样。 埋藏在心底又隐忍多时的难过突然迸发了,时瑜只觉得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拧了一下,一时间,他呼吸都要停滞了。 “知秋......”时瑜垂下头,连埋在掌心里,小声又急促地喊着阮知秋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压抑,不知何时,他的指缝里填满了泪水。 他胡乱地抹开泪水,视线在模糊和清晰中交替,可是不论时瑜怎么擦眼泪,视线总是很快变得模糊。 “知秋,我好想你。”时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悲伤、酸涩彻底填满的他的心口。他撑着桌台,像一只濒死的鱼大口地呼吸,咸涩的泪水流进了口鼻,时瑜却浑然不觉。 “你一定要好好的。” 时瑜在窗台前坐了许久,久到风干的泪水贴在脸上,脸颊绷的生疼。 他慢慢走到床边,从床底下翻出一叠报纸和几只水笔,这些是时瑜前几天在房间的柜子后面找到的,他也不知道时峰为什么没有把这些东西拿走,但是落灰的纸笔却成了他这些天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工具。 时瑜的指尖颤了颤,他定了定神然后缓缓落笔。他几乎不需要打草稿或者定型,落笔即是阮知秋的轮廓。 报纸的背面已经有好多个阮知秋的小像,还有他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结婚照。笔尖有些断墨,画面显得有些凌乱,但是时瑜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将阮知秋的小像上加上笑脸,即使他知道阮知秋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 “他一定要开心一点。”时瑜在心路默念着。 像是祝福,又像是祈祷。 * “有消息了吗?”阮知秋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嗓音沙哑到旁人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但是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没人知道时峰到底藏到哪里去了,他名下的几处豪宅都被变卖了,偌大的公司亦是人去楼空,若不是时瑜被他带走了,阮知秋甚至恍惚地觉得时峰是不是人间蒸发了。 “知秋,你歇会吧。”陆清河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办公室里的人都识趣地暂时退了出去,很快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阮知秋和陆清河两个人。 “时瑾呢?”阮知秋闭了闭眼,又慢慢睁开,“你一个人吗?” “小心一点。”他顿了顿,“别像小鱼一样。” 陆清河点了点头,“小瑾她累了,在家睡着了。” 阮知秋没再说话,只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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