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能不能笑一笑。”阮知秋说着顺手揉了揉时瑜的头发,“多笑笑,开心点嘛。” 时瑜的唇角抽动了几下,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阮知秋好脾气地笑笑,“淮临市政府把海滩修建成风景区,环境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是免费开放。” “就在前面。”阮知秋指了指,“你还记得吗?” 时瑜顺着阮知秋的指尖看过去,前方不远处便是茫茫大海。月光有些模糊,海面上翻涌着破碎的白光。 海浪吻着沙滩,留下一抹湿痕后才缓缓褪去。 “烟花呢?”时瑜兴冲冲地跑到阮知秋的身边,从袋子里翻出那个最大的烟花,迫不及待地点燃了引线。 火星滋啦滋啦的,阮知秋把时瑜二话不说把时瑜拖到自己身旁,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四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线,一秒、两秒......天空中突然绽放出一片火树银花,然后宛如流光溢彩的雨水落了下。花开的瞬间,仿佛时间在这霓虹光影中凝滞。 “许愿吧。”时瑾微微眯起眼睛。 她慢慢地、慢慢地双手合十,抵在额头上,嘴里念念有词。 时瑜眼眶发热,他看向阮知秋时,二人措不及防地对视,阮知秋的身影映在时瑜的眼底,微微漾起波光。他闭上眼睛,虔诚地、认真地许下了一个愿望,那个一直埋藏在他心底的愿望——我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 他睁开眼睛时,发现阮知秋不知何时坐了下来,手里捏着一只燃尽的烟花,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海面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瑜伸手在阮知秋眼前晃了晃,阮知秋回过神来,拉着时瑜一起坐在沙滩上。 突然,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了阮知秋的肩头,然后化成了一个小水点。 “下雪了。” “这是淮临的初雪。”阮知秋弯了弯唇角,“海边、烟花、爱人、初雪,真好。” 一字一句落在时瑜心上时,悄无声息地掀起了惊涛骇浪。 “爱人。”他咀嚼着这两个字,然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你是我的爱人。”时瑜轻轻道。 “对,爱人。”阮知秋凑近了些,嘴唇轻轻扫过了时瑜的脸颊,留下一抹温热的触感。 时瑜的呼吸突然变得灼热起来,他的眼波晃动,双手不自觉地扶上了阮知秋的肩。 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逐渐胶着,甚至一度盖过了海浪的声音。 阮知秋和时瑜仿佛被笼罩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 “我能吻你吗?”时瑜的睫羽轻颤。 阮知秋点了点头。 时瑜喘了一口气,捧起阮知秋的脸,闭上眼睛,几乎是横冲直撞地吻了上去。 他的吻技生涩,明明他是主动的那一方,但是狼狈至极的人也是他。 忽而,他们的耳边再次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时瑜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要好好的。”阮知秋笑了笑,轻声道。
第58章 陈泽齐 一袋烟花见底,一行人顶着飞雪往家里走。雪花亮晶晶的,落在身上,聚成一簇簇细小的冰晶。 “那边的别墅是什么时候建的?”陆清河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楼房问道,“我怎么没印象了?” “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被打包道寄宿学校去了。”阮知秋言简意赅道,“陆公子不亏是陆公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两人一言不合就开始互怼起来,时瑾和时瑜早都已经习惯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这一次时瑜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 他眯着眼睛,望着那一排别墅群看了又看,一股熟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那个缠绕他多年的噩梦再一次回来了。 “怎么了?”时瑾跨到时瑜身边,小声问道。 时瑜使劲摇摇头,小声道了句“没事。” 时瑾想要追问下去,但是一看见时瑜微妙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拍了拍时瑜肩,指尖微微收紧,时瑜的身体忽而一颤,双唇却抿的更紧了。 “那个别墅的户主是谁啊?哪天去登门拜访一下,说不定能拉几单生意。”陆清河朝阮知秋挑了挑眉,“到时候记得给我加薪。” “少贫。”阮知秋一巴掌拍到陆清河的背上,停顿了几秒,话锋一转,“好像姓陈,听说家里的生意做得挺大的。” “啧啧啧,真的是暴发户啊。” 姓陈。 两个字飘到时瑜的耳朵里,他的脊背顿时一凉。 陈泽齐,时瑜猜的一点都没错,果然是他,自从他来到淮临,时瑜的悲剧才算是正式开始。 那张令他恶心又恐惧的脸无知无觉地闯进他的记忆里,时瑜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所有的悲伤、痛苦都像洪水猛兽般纷至沓来,他的脸“唰”一下白了。 “小鱼,你怎么了?”阮知秋什么时候开始和他并肩而行的,时瑜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他猛地偏头和阮知秋对视,看清了阮知秋的脸时,时瑜眼睛里的迷雾才慢慢散去。 “困。”时瑜盯着自己的鞋尖轻声道。 阮知秋没有接时瑜的话,片刻后,他的肩上多了一件大衣,阮知秋脱下了他的外套把时瑜裹了个严严实实。 “回家洗澡睡觉,别着凉了。” 时瑜要把大衣还给他,但是阮知秋在这种事情上一向是不肯妥协的,时瑜便没再坚持,披着阮知秋的衣服慢吞吞地往家走。 或许是在无言中被痛苦洗礼了一遍,时瑜一时间觉得非常疲惫,疲惫到他走路都有点打飘。 到家时,苏清秀和方冉已经睡下了,时瑜草草地冲了个热水澡,被钻进被子里昏昏沉沉地合上眼睛。 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际,阮知秋悄声推门而入,时瑜掀开眼皮瞅了他一眼,便再次合上了眼睛。 “今天没力气陪你聊天。”时瑜的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明天补给你好吗?” 不同以往的是,阮知秋今天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轻轻捏着时瑜的后颈,就像是一只给猫崽子顺毛的猫妈妈。 时瑜往里面挪了挪,翻了个身,后背贴着墙,闭着眼睛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阮知秋躺下。 阮知秋斜倚在床上,侧着身子把时瑜揽在怀里。 “刚才怎么了?”他轻声问道,“是不舒服吗?” “没有。”时瑜缓声道。 他努力不让自己发出颤音,但是微微上扬的尾音还是让阮知秋听出了端倪。 阮知秋把时瑜抱进怀里,上半身笼罩着时瑜,他垂着头,凑到时瑜的耳边温声道,“又想起什么事情了?” 时瑜抿着嘴不说话,只是无声地环住阮知秋的腰,轻轻地叹了口气。 陈年旧事,他不想再提,无数次试图忘记,只是很多时候,时瑜没有办法把自己抽离出来。 他收到了很多短信,拉黑了很多号码,他知道对方是谁,单纯的以为,只要自己置之不理,对方就会放过他。 但事实上,对方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今天路过的那幢,屋内隐隐透露出了一些微光,光线隔着飞雪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明亮,但是时瑜却看的很清楚——房子里有光。 那不是一幢闲置的别墅,屋内有人居住,甚至可是说明陈泽齐最近一定来过淮临。 时瑜在陈泽齐的压迫下生活了许久,直到车泽齐被送出国,他才稍稍好过一点。他不知道陈泽齐为什么要走,但至少他的生活可慢慢回到正轨,直到几个月前他收到了时国川的短信。 那个时候时国川还没有进局子,他很嚣张地告诉时瑜陈泽齐回国了,时瑜的好日子到头了。 只是时瑜一直有阮知秋照顾,他过了一段时间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而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危险早已经在无声中降临。 “你还记不记得,我还在淮临的时候,有个人天天在我们学校没事找事?” 时瑜披着被子坐起来,房间里没开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印象。”阮知秋一边给时瑜拉紧被子,一边柔声道,“好像叫陈什么来着。” “社会的渣滓罢了。” “陈泽齐。”时瑜轻轻地吐出三个字,阮知秋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我只知道他后来被他爸送出国了,挺突然的,但是他最近好像......”时瑜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阮知秋打断了。 “我想起来了。”阮知秋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不少,眉宇间也染上了一层愠色,“老子揍过他一顿,至于他为什么出国,那也是他自找的。” 时瑜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他想过无数种可能,都没想过这件事会和阮知秋有关系。 “你没受伤吧?”他急急地端住了阮知秋的肩,“陈泽齐打人下手很猛的。” 时瑜到现在都忘不了那种拳拳到肉的痛意,想到这儿,他的眼神不受控制地瑟缩了。 “他打过你?”阮知秋眉头拧得更深了。 时瑜下意识地否认,眼底却流露出一丝惊慌。若是阮知秋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他必然会找陈泽齐拼命,然而陈泽齐的背景他略有耳闻,时瑜实在不愿意阮知秋去冒这个险。 他在阮知秋开口前截下了话头,“到底怎么回事?” 阮知秋拍拍床,让时瑜躺下,他顺势挤在时瑜旁边,把时瑜完完全全地搂在怀里。 沉默了一会,阮知秋的声音从他头顶上飘来,时瑜的睫羽颤了颤。 “也是巧合,当时你突然离开了淮临,我总觉得你会回来,所以总是会去码头看看,结果那天正好听到陈泽齐在讨论和他的那群小跟班讨论什么,我隐约听到了你的名字,然后发现他们在讲你的荤段子,我上去就和他们干了一架。” “然后呢?”时瑜的喉间涌上了一抹酸涩感,他用力咽了咽口水,把阮知秋抱得更紧了。 “后来陈泽齐报警了,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阮知秋轻笑一声,“虽然我下手确实挺狠的,没记错的话,陈泽齐有一只手臂好像脱臼了。” “他活该。”时瑜小声道,“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挨一顿打算是便宜他了。” 阮知秋摸摸时瑜的头,接着道,“陈泽齐他爹是陈旭峰,警察都建议私了了,但是他非要起诉我,然后陈泽齐在一旁添油加醋,根本不说自己干了什么。” 时瑜吸了吸鼻子,压着声音追问道,“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发现这件事情我靠自己解决不了,毕竟那个时候我才十八岁,没办法我只能把阮天山叫来了。” “自打阮天山踏进警局的那一刻,整个事情便发生了质的改变。” 阮天山只有阮知秋这一个孩子,然而阮知秋一点都不待见他,当阮知秋开口的那一刻,阮天山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淮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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