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阮知秋,我要走了。”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你想要什么?”阮知秋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声音也开始颤抖,“时瑜,你有没有良心。” “你不是说不在乎吗?” 时瑜的眼睛瞪得发疼,但是他依旧不允许自己掉一滴眼泪。 他指着街道另一侧的别墅说,“那个,你能给吗?” 时瑜的指尖随着他的身体一起颤抖,抖到连他的影子都在微微晃动。 “好。”阮知秋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平生对时瑜最狠的一句话,“那你走了,就不要回来。” 结果,时瑜真的没有回来。 第二天,时瑜便登上了船,阮知秋拼命地朝码头跑去,但是还是没能追上。 他亲眼看着放在自己心尖尖上的人渐行渐远。 “你在想什么?”时瑜突然道,阮知秋猛地一惊,“你什么时候醒的。” 时瑜打了个呵欠,“好久了,看你一直没反应。” 阮知秋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没事。” “就是好久没回来了,有点恍惚。” 阮知秋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他以为自己已经把那件事忘了,谁知道故地重游,曾经的一幕幕竟控制不住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阮知秋措手不及。 “到了吗?”时瑜问道。 “还有一段路,不过快了。”阮知秋不留痕迹地擦了把额角的汗水,重新发动了汽车。 时瑜盯着他看了好久,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他能轻而易举地看出阮知秋的低落,可是阮知秋什么都会不说,他与生俱来的自我修复能力,让时瑜没有办法安慰他分毫。 时瑜不由得捏了捏酸胀的眉心。 阮知秋摇下了窗户,风裹挟着海水的味道吹进车里,时瑜吸了吸鼻子,清新的味道让他整个个人都通透了不少。 “北安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天气。”时瑜咂咂嘴,“难怪我妈妈当时执意要把我送到这里来。” 时瑜兴致勃勃地趴在车窗上看风景。淮临变了很多,已经不是那个连监控设备都不全的海边小镇了。或许政府看到了淮临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开始重视淮临的发展,这几年淮临可谓是“改头换面”。 “我还想去小岛上看看。”时瑜冷不丁道。 时瑜具体没说是哪个岛,但是阮知秋心里像装了个明镜似的。 那个岛上埋葬着他的少年时期的喜怒哀乐,时隔多年再提及那里,他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好,如果天气好我们就去看看。” 大概行驶了半个小时左右,车停在了一幢小楼前。 “好漂亮啊!”时瑜惊叹道。 “嗯。”阮知秋头也不抬,“阮天山请人来翻修的。” “阮叔叔真厉害。”时瑜忍不住地赞叹道,但是一扭头看见阮知秋的表情,他立刻噤了声。 阮天山在阮知秋这里,还是一个禁忌话题。即使这些年,他们的关系稍稍松动了些,阮知秋对阮天山,依旧带有不褪色的敌意。 “对不起。”时瑜有点慌张,下意识地拉住阮知秋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 “跟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说罢,阮知秋便推开了庭院的门。 “外婆,你看谁回来了!”阮知秋喊道。 过了没几秒,屋内便传来一阵躁动声,门“吱呀”一下被打开了。 苏清秀苍老了许多,但是精气神很好,她穿着一件夹袄,背着手,慢吞吞地踱步到院子里,“回来了啊。” 当她看见阮知秋身旁的时瑜时,眼睛顿时亮了。 “哎呀,小鱼也回来了。”老太太上前几步握住时瑜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瘦啊?” 老太太用脚尖点了点阮知秋,“知秋,你是不是没个他饭吃呀。” 阮知秋佯装生气地撇撇嘴,“怎么没给,给了他也不肯吃,家里的猫都比他吃的多。” 时瑜尬笑着打着哈哈,扶着苏清秀进了家门。 家里的陈设几乎没有改变,除了换了几件大件家具外,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你们俩的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苏清秀抬手指了指二楼,房间的门微微敞着,露出一道微光。 时瑜眼眶有些发热,倒是阮知秋一脸无所谓,从包里掏出两个红本本,亮到苏清秀的面前,“外婆,我们结婚了,按理来说应该睡一个房。” 苏清秀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欣慰又灿烂的笑容来,笑的眼尾布着一道道褶皱。 “好,好。” 晚上,苏清秀做了一大桌子菜,时瑜每样菜尝了一口,心头一暖。即使六年没有回过家,苏清秀依然记得时瑜的口味。 “小鱼,你多吃一点。”苏清秀一个劲给时瑜夹菜,很快时瑜的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时瑜有些招架不住,朝阮知秋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帮忙分担一点“火力”。 可谁知阮知秋就像是没看到一样,憋着笑埋头苦吃。 时瑜气结,在饭桌下面狠狠地踹了阮知秋一脚。 阮知秋吓了一跳,嘴里的排骨掉了出去,又被他眼疾手快地夹了回来。 他腾出一只手伸到桌下,捉住了时瑜的小腿,然后一使劲搬到自己腿上。 时瑜一愣,脸上“噌”的一下红了,他动了动腿,可是阮知秋握得很紧,甚至上半身直接压了上去,时瑜瞪了他一眼,可是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阮知秋眉眼含笑,顺手给时瑜夹了一块排骨。 “快吃。” 排骨是时瑜最喜欢的糖醋味,苏清秀记得时瑜的喜好,特意选了小块直排。时瑜咬了一小口,排骨被炖的软糯,滋味也恰到好处。 时瑜的眼睛亮了几分,阮知秋精准地捕捉到了,眼疾手快地给时瑜又加了几块。 “够了够了!”时瑜护着自己的碗,一个劲往阮知秋另一边躲,但奈何一条腿还在阮知秋身上,一时间时瑜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卡在椅子上。 苏清秀还在饭桌上坐着,时瑜不敢有大动作,只能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心里早就把阮知秋骂了无数遍了。 苏清秀笑着在他们两个人的碗边,一人敲了一下,“别闹了,快吃饭。” 饭后,阮知秋帮苏清秀收拾好厨房,转身去二楼找时瑜。 时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画板和笔刷,零零散散地摆在一旁,泛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你在哪找到的?”阮知秋蹲下来帮时瑜一起洗笔刷,干涸的颜料融进水里,原本清澈的水慢慢地变成了五颜六色的浑浊,阮知秋漫不经心地搅着水。 “在书柜里面。”时瑜慢慢地擦掉花板上的灰,“我没想到外婆还把这些东西留着在。” 阮知秋的动作顿了顿,突然道,“这些是我让外婆留下的。” “当时家里搞了一次大装修,外婆准备把没用的东西一次性都处理掉,我让她把你的东西都留着。”阮知秋停顿了一会,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所以你的东西,外婆基本上没动过,只是偶尔会来你的房里打扫一下。” 时瑜的心脏突然抽疼了一下,他缓缓放下手里的画板,目光有些失神。 “如果我没有回来呢?”时瑜声音有些发抖,“万一,万一我没有遇到你,这些功夫不是白费了吗?” “你肯定会回来的。”阮知秋笃定道。 “为什么?”时瑜咽了一下口水,把翻涌上来的酸涩一并堵了回去。 “我说的。”阮知秋捧起时瑜的脸,“我说你会回来,你就一定会回来。” 时瑜嘴角弯了弯,拼命地眨着眼睛,瞳孔上的一层薄泪慢慢散掉了,“阮知秋,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小没良心的,我不霸道怎么把你找回来?”
第55章 考量 时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到他的侧脸上,时瑜抱着被子在床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眯着眼睛,一副将醒未醒的模样。 “该起床了。”阮知秋隔着被子拍了拍时瑜,顺手拨开了挡在他额前的碎发。 时瑜哼哼了两声,一翻身钻进了阮知秋的怀里,环着阮知秋的腰,昏昏沉沉眯着眼睛,不肯再动弹。 “你不是说今天要去东西吗?”阮知秋柔声道,见时瑜半天没有反应,和他打着商量,“要不再睡一会。” “嗯?”时瑜顿了顿,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撑着半个身子,“我想起来了。” “幸好你提醒我了。” 时瑜说着就钻出被子,却被阮知秋按了回去,“冷,我给你去拿衣服。” “盖好。”他把被子往上面拽了拽,只允许时瑜露出一个脑袋。 时瑜哭笑不得,干脆坐起来,裹着被子看着阮知秋在他面前忙前忙后。 “阮知秋,我饿了。”时瑜刚刚套上毛衣,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阮知秋。 阮知秋宠溺地弹了弹时瑜的脑门,又顺手揉了两把时瑜的头发,时瑜原本乱糟糟的头发更加凌乱了。 “你干什么?”时瑜气鼓鼓地拍开了阮知秋的手,“我的头发这么好玩吗?” “已经要被你揉成鸡窝了!” 阮知秋只是笑,温柔之意快要从唇边溢出来了。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糖饼。”时瑜脱口而出,“我好久没有吃过了。” “后来吃到的没有你做的味道好。”时瑜吐了吐舌头,试探地问道,“麻不麻烦呀?” 阮知秋咬了咬后槽牙,笑的痞里痞气,“麻烦啊,你可真难伺候。” “等着。” 阮知秋进了厨房,时瑜屁颠屁颠地跟在阮知秋后面,搬了个板凳,乖乖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炉灶。 “先去喝点粥。”阮知秋一边揉着面,一边招呼着时瑜,“饼烤好得要一会,别把胃饿坏了。” 时瑜摇摇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留着肚子吃糖饼。” “你要做小一点哦,太大了不方便吃。” 阮知秋不留痕迹地勾了勾嘴唇,但却佯装生气道,“你就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 时瑜撇撇嘴,溜出厨房跑到院子里,帮着苏清秀搭理花草。 “小鱼啊。”苏清秀背着手,笑眯眯地晃到时瑜身边,“外婆问你个事哦。” “您说。”时瑜动作一顿。 “你和知秋,到底是怎么个事啊?”苏清秀顿了顿,“我听知秋说,你离开这儿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和他联系了。” 时瑜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解释道,“当时我家里出了点事,原来的朋友断了联系。” “但是很巧的是,我实习的时候阴差阳错进了知秋的公司。” “这么巧啊。”苏清秀恍然大悟,“那你俩可真的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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