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湘当然不会真的欺负水手,给水手转了几百块当做小费,目送水手跑回驾驶区跟其他人炫耀。 “你刚有牌怎么不压我?”霍湘问道。 陶权若无其事地躺倒,望着青蓝天空上缓缓移动的白云,“我哪知道你就剩个对三!” 眼前,城市正在离他们远去,化成一条线,四周海域风平浪静,涡轮发动机嘚嘚嘚响着。 霍湘倒出冰得正正好的气泡酒递给陶权,自己那杯一饮而尽,“你们一单的MV是去哪儿拍的?那会儿是天气还冷吧。” “澳洲,”陶权答道,“那边是夏天,挺热的。” 其实霍湘知道,陶权在私信里有说,他今天带陶权出海也是为了满足陶权当时想跟他一起出海的心愿。 不过对陶权来说,那些梦想往往都是一时的念想,自己不会记得究竟说了多少件想和霍湘一起做的事。但霍湘记得。 游艇驰骋,划出的海浪逐渐变得澎湃,他们的目的地是远离海岸的中海域。 到目标点后,船长给总部发了坐标,率领水手转到60尺的游艇,将其开出百米之外,给两人留足隐私空间。 金灿灿的日光照在海面上,如同万千破碎的镜子。 霍湘起身来到完全露天的浴缸旁,里面的水已经被太阳照得温热,“泡吗?” 陶权当然说好,当场脱掉上衣走过来。 “我去拿点吃的。” 当霍湘拿着三明治回来,陶权已经脱光躺在浴池里了,“这浴缸好像有点小。” “本来也是让你一个人泡啊。”霍湘不怀好意地笑道。 “你不跟我一起吗?!”陶权惊了。 霍湘摇头,舀了一口酸奶塞嘴里,坐到浴缸旁的梯子,享受海风吹拂。 陶权喝得微醺,胆子也大了起来:“你别跟我说你租两艘船没那意思。” “嗯?哪意思啊?”霍湘轻飘飘的说。 陶权顿时就有赌气,有苦说不出,埋头沉下浴缸,吐出咕噜咕噜的气泡以示愤怒。 霍湘反手坠入手臂,在水下用手指寻到陶权的嘴唇,塞入食指。 “!!!”陶权猛地站起来,脸上不知道是喝醉的红晕还是被这动作刺激的。 霍湘还是没回头,甩甩手继续吃酸奶,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 每个地方的海景不尽相同,在海南,高耸的椰子树伫立在海边,成群结队的人玩着沙滩,围着彩色游泳圈进入水浪,到了傍晚,强日照会生成极为璀璨的夕阳,为一切事物披上只有赤道附近才有的光辉。 厦门一带的传统渔村则会多出一副生灵的景色,潮湿渔网里跳动的海鱼,成群结队的鹬鸟飞来,时而落在桅杆休憩,时而振翅跃空,和当地渔民和谐共处。 而此处,四周均无建筑,游艇停在辽阔的海域,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风渐渐静下来,船身不再那么摇晃,太阳也开始变得炙热。 陶权泡到一半的时候霍湘不见了,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从浴缸爬出来去船舱找。 直到发现霍湘在下边卧室洗澡,又迅速原路折返,跳回浴缸,生怕被霍湘发现。 片刻后擦着头发回来,脱下腰上的浴巾丢到浴缸旁,示意陶权可以出浴缸了。 陶权抬眼,发觉霍湘什么都没穿,悻悻起身背对霍湘,擦干身上的水珠。 “不来晒日光浴么?”正要穿衣服时听到霍湘问。 一转身,霍湘赤条条坐在露天沙发上,浑身被柠檬黄的日光包裹。 陶权吸了一口气,丢掉浴巾,阔步走去。 两人闭眼并排躺靠,胸膛残余的水珠叫太阳照出晶光,再很快蒸发,躯体变得干燥。 这种感觉很新奇,没有蒸桑拿那么酷热,也没有平时晒太阳那么没劲儿,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暖洋洋的,困意很快就席卷上头。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霍湘问。 陶权半睁眼,看着霍湘朦胧的身体,“什么?” 霍湘:“从那晚跳江后,你完全不让我离开你的视线。” 陶权沉吟片刻,“瞎说,没有吧!” 霍湘:“那晚我要去日料店,还有我半夜醒来尿尿你也非要跟着。” 细想还真是,自打跳桥之后,他一见不到霍湘就心慌,陶权自己都没意识到,“……在一起不就是这样嘛!” 霍湘好像笑了,没听清,“我是不是没给够你安全感?” “啊……” 霍湘:“我以为来了大连会好点,结果你还是跳个礁石都要问我可以不可以,我记得你以前来龙井找我可是招呼都不打的。” 这话讲得相当调侃,陶权不耐揶揄,直起身,坦诚道:“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霍湘没动,眼睫紧闭,享受着高温太阳。 “这样啊……” 对于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难免过于珍惜,可他霍湘又不是什么宝贵的物件,不值得他陶权这么紧张,而且这样发展下去迟早会变成患得患失,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霍湘睁开眼,看到的所有一切事物都是干净的白色,除了陶权的身体。 然后他侧身挨过去,不经意间用手抚住陶权身上正在打瞌睡的小朋友,没用多久就将其唤醒,陶权也睁眼,唔了一声。 属于两人的海市蜃楼于此刻显现,横生一艘伟岸的诺亚方舟。 陶权有些惊恐,他明知道今天会迎来这一刻,却还是无比慌张,忘了如何保持平稳的呼吸。 每艘船的运作都由精密的仪器构成,霍湘虽然没有驾驶经验,但他知道这艘诺亚方舟的运行机制。 他任由陶权身子倾斜将自己压到沙发上,日光浴让两人浑身发烫。 “我可以……”陶权小声道。 然而话音未完,霍湘凑过来堵住了他的嘴巴。 这个吻即是方舟引擎的能源,注入的越多,方舟的效能越快。 “可以。”几秒后霍湘给出了答案,尽管他不知道陶权想说什么。 陶权眼神闪烁,小心翼翼抬手,寻找霍湘的小朋友。 一丝诧异猛然攀上心头,他发现霍湘真的比自己还大,——怎么能有这种事! 震惊之余,等待他的是两艘方舟的船体碰撞,它们既在日光下,又处于无从得知的领域。 没用多久,霍湘变成咖啡店那个永远在擦玻璃的店员,双手湿漉漉,擦也擦不掉。 陶权的瞳孔已经涣散至极,如同他无数个躺在野合宿舍的那张床上,假装霍湘就在身边,搅动潮湿的幻想时那样。 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该做什么,唇齿交流间和霍湘交替驾驶方舟,终于在霍湘雷打不动的脸上,看到一些他想要的表情。 方才饮下的酒气残存,混在海风里吹来。 两人动作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紊乱。 这是他们第一次为其他人办事,难免生疏,后半程甚至接近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可又刺激万分,或许,是太阳太过炙热了。 诺亚方舟们临近终点的前几刻,两人同时变得焦躁不安,更粗重的呼吸,更原始的触碰,海啸倏地抵达,将两人吞没。 最后,两艘方舟相撞着抵达目的地。这里什么都没有,但它即为终点。 “我……”陶权望着刺眼太阳大口喘气,“我怎么感觉我俩在打架。” 这么说也没错,驾驶很耗体力,两人早已被汗打湿,眉梢连连坠珠。 霍湘伸手擦掉下巴上的东西,他根本没办法分清这是谁的,“累死你霍哥了。” 陶权发笑,舔了舔霍湘的下巴,安心躺住,一动不动。 两人在清爽的海风里抱着,眼角余光还能瞄见海浪的波光粼粼,谁也不想起身。 过了很久,霍湘忽然干笑了两声,还是一种陶权从未听过的笑。 “怎么了?”他问问。 霍湘把黏腻的手往陶权腰下滑,这人浑身都是腱子肉,手感实在太夸张了,“我……可能得跟你说个事。” “啥事?” “给你十秒做心理准备。” 陶权蓦然紧张起来,先是以为霍湘打算今晚把他送回白象,又怀疑霍湘要说这一切都是施舍,要跟他分手。 “以前没考虑跟你在一起还有个因素……” “什么因素,快说啊。” 霍湘又笑了,“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我俩撞号了。” 海风一刹那就停了,不,整个世界都停了。 陶权的表情非常精彩,方才的快乐顿然消散,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震惊过。 他愣了几秒有余,然后噌一下起身。 “啊?!”他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开什么玩笑? 这个世界还有王法吗!! 让事情变得更滑稽的是,陶权在这一刻想到的竟然是: “你跟卫天城说过这事儿没有?” 这回轮到霍湘脸色不好看了,他本来就很排斥卫天城这个名字出现在他和陶权的关系里,尤其是此刻,他刚跟陶权上一垒的时候,“你觉得呢?” 陶权当然觉得不出来,恨不得立马从船上跳下去,喊着:“哇啊,我不知道!!” “当然没说啊!!”霍湘喊道,“我谁都没说过!” 陶权情绪稍微好了些,大脑飞速运转,皱眉接着喊:“但你之前不是还用润滑剂那个吗!” “哪个?”霍湘反问道,“润滑剂不是用在前面更多吗!” 我靠,居然没法反驳! “不是,到底咋回事啊!”他根本摸不着头脑,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霍湘快笑死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挑这个时机说,两人都还没去洗澡,就浑身黏糊糊地在日光下吵架。 “你别问我啊,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事实如此?” 陶权回想霍湘身上的种种,一些事好像得到了说法,以前那些追霍湘的人估计跟他一样是把霍湘当0的,所以霍湘才根本不带考虑。 陶权当场泄气,暗道一句我是傻逼吧,跳完桥那晚他俩一块洗澡,他还很疑惑,为啥霍湘身上会有种粗暴的气息,不成想那不是错觉,是霍湘这方面压根就很粗暴狂野。 “不重要,”霍湘靠过来环抱陶权说,“平时就像今天这样,也挺好的。”好个屁啊! 拼个刺刀有什么好的?! 他要的两人的距离是负的!负的!懂不懂啊! “你要是不能接受的话……”霍湘又说,“现在反……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陶权马上急了,“可千万别说!”他也开始知道霍湘的心思了,什么反不反悔的,晦气! 过了一会儿,陶权蔫巴着躺在霍湘身上,又很不服气,“是有点难接受,你让我想想。” 霍湘笑起来,捏了捏陶权的腰,“好,你想想。” 这事儿还真不好解决,都触及最原始的底线了。 但总不能一直不说,最近他和陶权的亲密接触太多,自己压抑需求也很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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