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亓星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昨晚洗好的衣服已经被林阁烘干了，把衣服递给亓星然的时候，林阁还很贴心地安慰道：“别紧张，很正常！” 亓星然差点脱口而出：哥，梦到你也很正常吗？ 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不能说的，亓星然转口说道：“哥，那这被子和床单，待会儿我来处理……” 林阁不打趣了，由着亓星然道：“好。” 亓星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把自己弄脏的东西打包好，准备带回自己家处理。 林阁有些哭笑不得：“不至于啊，你放在那里，我晚上回来洗就可以了。” 亓星然断然拒绝：“哥，别，我带回去洗，晚点再给你送回来。” 林阁：“好吧。” 两人吃了早饭，便往学校赶。 早上的一段难忘的小插曲，挥之不去的那个燥热的梦……然而这些只是自己求偶道路上一点小小的波澜，亓星然想。 真正的挑战有二百七十天后的两天，有二百七十二天后那个夜，现在还不能着急，还需要徐徐图之，还需要步步为营……还好，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 然而，亓星然不知道的是，习惯于掌控的人，又将反过来被这种习惯所掌控。 白天里无事发生，如果把高三生活量化，就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多的作业，越来越短的课间，越来越频繁的测验，越来越沉默的大家。 在这种近乎高压的态势下，似乎生出一点玩乐的心思都是错误的。 亓星然抽出中午吃饭的空档，把脏的床单和被套同城快递回了自己租的房子，房东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些回来，亓星然他把备用钥匙放在保安亭。 一切井然有序，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青春一定要轰轰烈烈吗？其实，在这种细水长流的日子里互相作陪，在这段重要又有些难捱的时光里互勉，平淡也可以是少年诗，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可惜，上苍总难遂人愿，天道无常，世事难料。 就在亓星然准备回教室的时候，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亓星然身后响起：“你叫亓星然吧。” 来人正是许一鸣，之前七班篮球队的主力。昨天还和亓星然打过比赛。 然而亓星然都没正眼瞧一下许一鸣，径直走了。 “你和林阁的关系，好像还不错？”许一鸣自顾自说道。 “你就不想知道林阁为什么会被孤立？” 果然，亓星然顿住脚步。 许一鸣戏谑说道：“想知道，就今晚放学，后校门口等我。” 亓星然继续迈开脚步，直到走远，消失不见，没说一句话，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只留下许一鸣一个人待在在原地，脸上还是他那如旧的，阴鹫残忍的笑容。 “哥，今天你先走吧。”放学的时候亓星然对林阁说道。 林阁以为亓星然还在为早上的事情不好意思，便拍了拍亓星然肩膀，鼓励似的：“好，那你今晚回去好好休息！” 二中的后校门，正是之前林阁和亓星然篮球1V1的地方。这里十分偏僻，即使是放学了，也没多少学生从这里出去。 许一鸣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了，见亓星然来了，嘲笑般说道：“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亓星然不搭理他，两人走出距校门好一段距离，亓星然才开口说道：“有屁快放。” 许一鸣反讽回去：“事关林阁的事，你就这种态度？看来，你也不怎么看重林阁吗？” “我说，”亓星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搞清楚，今天是你求我来的，懂？” 许一鸣眯了眯眼睛，也没被亓星然的语气激怒：“你看得出来你们班有个女生喜欢林阁吧。” 亓星然沉默不语。 许一鸣拿出手机，翻出两张照片：一张男生似乎要抱住女生的照片，一张处分通知单的照片。 亓星然：“所以？” 许一鸣也懒得跟亓星然兜圈子，直接了当道：“当初，就是因为这两张照片，让五班的人以为林阁骚扰吴清雪。” “其实也不完全是，吴清雪，你们五班班花，追求者众多，说不定这谣言里也有他们的推波助澜。” “这张照片是从一段视频里面截取的，这段视频就在吴清雪手机里，你要是想替林阁正名，就想办法拿到这段视频。” “说完了？就这些？”亓星然问。 “你还想听什么？” “为什么把这些告诉我？” 许一鸣沉默了一阵，才残忍地说道：“看不惯你们班那些＊＊的所作所为罢了。” “呵。”亓星然冷笑一声，是那种很讽刺的笑。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如同白天那样。 许一鸣依然只是目送亓星然离开。 亓星然走得很快，背影在路灯与黑暗之间忽明忽暗，直至消失不见。 许一鸣在原地依着墙好半天，然后从包里摸出盒烟，抽出来一根给自己点上。烟雾缭绕，模糊了许一鸣表情，反而隐去他身上的一些戾气，显得他像一个人畜无害的、但有些沧桑憔悴的少年。 亓星然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中途林阁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你到家没。” 亓星然如实交代道：“哥，还没呢。” “还没到？”林阁有些意外，都这个点了。 “正在回去的路上，”亓星然招了一辆的士：“哥，想继续听你讲故事，讲我来之前班上的事儿。” 林阁笑道：“昨天已经讲完了。” 亓星然不依不饶：“想听你和吴清雪的。” 林阁无奈道：“你听说了？” “那些只是谣言，哥，我想听真相。” 林阁那边沉默了，电话里传来嘶嘶的电流声。亓星然在这件事上似乎格外坚持。 就在亓星然以为再也听不到林阁的解释时，林阁长叹了口气：“好吧。” 林阁那边很安静很空旷，开了免提的缘故，亓星然这边还能听见些许轻微的回声。 亓星然听见林阁轻轻说道：“吴清雪给我写过情书。” 而接下来的故事，和亓星然原先猜测的，出入不算大。 人性的恶，总是不能以常理来揣度。 当你遇到一个你爱他但是他不爱你的人时，你会怎么做？是就此放手？还是想尽千方百计得到他？还是先给人以绝望，再给人以希望，从而将其私有化？ 恶总是和那些见不得光的欲望挂钩，欲望有多大，这种恶就可以有多深。 所以，即使已经猜到了真相，但是真正通过林阁视角的一些描述来印证自己心中所想时，亓星然还是觉得心里木然地钝痛。 而从头到尾，林阁这个受害人，还毫不知情，只以为过错全在于自己。
第十二章 故事全貌 故事不长，林阁讲得很慢。 事情很简单，吴清雪喜欢林阁，在高二下期某个周六的下午，吴庆雪把林阁约了出去，递给了林阁一封情书。 不出意外的，林阁断然拒绝了。 其实故事本应该到这里结束。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林阁没有收下的那封情书，最后，不知道怎么的落到了年级主任刘政国手里。 林阁还清晰地记得那天上午，也是一次体育课，吴清雪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把林阁带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而后哭着告诉林阁：情书的事情被人举报给刘郑国了。 林阁不明所以。 吴清雪近乎是哀求道：“阁，能不能，你能不能告诉刘政国，那封情书是你写给我的。” “我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我有早恋倾向，我会被转学的。” “那样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阁，求求你了。” 林阁看着吴清雪哭红的眼睛，沉默了好一阵，不知道是不希望吴清雪转走，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最后林阁居然答应吴清雪了完全无理的请求。 林阁对吴清雪说：“可以，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吴清雪眼带泪花地问道。 “以后，叫我全名。”林阁面无表情地说道。 当天下午，林阁和吴清雪果然被叫去了年级主任办公室，毫不意外地，林阁一个人担下了所有罪责。 正如前面所说，早恋二中的红线。任何踩到这条红线的人，至少都是记过处分。 年级处给给林阁下达了处分通知单。 但是这件事最终在李娇手里梗住了。 李娇对刘政国几乎是破口大骂：“哪个学校是因为写情书就要给学生处分的？什么是教导为主、惩戒为辅，您刘大主任不明白吗？” 李娇发怒不完全是因为林阁，李娇和年级领导早就不对付了，林阁一事不过是引爆这份矛盾的导火索。 事件以李娇压下处分通知单并且与年级组彻底交恶、林阁写三千字检讨并且被全校通报批评结束。 一份通报批评，一张处分通知单，还有那张角度精妙、亦真亦假的照片，成为后面谣言的开端。 “什么写情书，分明就是骚扰，这里还有照片。” “什么啊，这分明就是想要强行抱住那个女生，看见没，那个女生还在哭！” “那是五班班花吧！这个背影是谁？是不是今天早上通报批评的那个林阁？” “人长得挺帅，居然是这种人！” “估计学校也是看他成绩好想要保下他吧。” “成绩再好，品行败坏有什么用。” 你一言我一语，林阁真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骚扰犯”。 其实，真正对林阁有天大仇恨的，只有那么一小撮人。而这一小撮人，几乎都是吴清雪的追求者或者仰慕者，他们不待见林阁久矣。 而大部分人只是保持沉默，也没有想过站队。但是人总归有倾向的，不只真相吃瓜群众只好躲着林阁以免惹火上身。 以至于，班上大部分人，即使主观上都没有要孤立林阁的意思，但在客观上，他们又确实在用实际行动践行着这件事。 当然，这件事真对林阁有多大影响吗？说实话，林阁自己真没感觉有多大影响，无非来找他的人只剩吴清雪了……其实还是有影响的，出事前，林阁是五班第一年级前五十，甩第二名很大一截，妥妥的清北苗子；出事之后，林阁的成绩肉眼可见的退步，现在已经退到班里前十名开外了。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 亓星然原本猜测，林阁是被迫当的替罪羊，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林阁自愿的。 亓星然用力地握紧了手机，手指骨节泛白，胸口又闷又疼：“哥……你……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吴清雪呢？是因为你真的喜欢她吗？” “不是，我不喜欢她。”林阁断然否认，可是到最后也没说为什么会答应吴清雪。
29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