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反射一般冲他一笑,我穿好鞋往目的地赶去。 从哪一天变成这样的我不清楚,他们也不清楚。有些时候我妈会自责是她疏忽了我,是她没有注意到我的感受,越是这种愧疚心理让她对我的行为更不敢过于多问,而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在家里大哭大闹,控诉着他们对我不好还是该怎样? 我是个Beta这早就是大家的共识,我弟弟的出生也变得无法逆转,甚至……我的家人对我并不算差。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我,我最好安静,平静且带着高兴地接受着一切。 酒吧里鱼龙混杂,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卡座里坐满了人,各种污秽不堪的言论灌入耳朵,我皱眉有些不悦地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那毕竟是十二年前,酒吧的存在被打上了各种各样的标签,而我只是初出茅庐、看什么都不爽的问题少年。 朋友将我拉到了位置上,面前的小桌上摆了一个已经被啃了一半,奶油跟狗啃一样的蛋糕。装饰花边在昏暗七彩的光线照耀下带着格外的诡异和令人不适。 这个蛋糕还是朋友找我要的钱去买的,说是过生日必须要有蛋糕——不知道是哪个活得不耐烦的人透露了我的生日日期,又恰巧被这群整天无所事事的人知道了。 来酒吧过生日是假,说白了只是他们想向家里讨钱来酒吧玩,我的生日恰巧变成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但生日成为别人的借口,当事人自己却不能参与这种事实在是有些太惨了,所以我干脆也跟着来了,我很想看看,这群人在酒吧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如果现实能够按照想象的轨迹发展,人或许终其一生都只能经历一场接着一场的幻想骗局。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群五大三粗的Alpha靠近我们的座位时身上飘来的令人不适的酒臭味。 那绝对是Alpha信息素最具象化的表现。 他们推攘着我们的同伴,说喝一瓶酒给多少钱,面上的调笑糟糕得不像话。人有些时候很奇怪,即便别人已经明确地拒绝了,还是坚信自己的话是不能抗拒的命令,笑着说自己多大方,手上摁人的力度就有多大。 当时酒吧基本是市内有钱有权的人开的,连警察巡视都要可以避开三分,这种未出人命的小事也只是被当做小打小闹,草草了事。 我说过,我原本只是想待在一边看戏,可当他们把手伸向一个身形比我还小上一些的Beta时,我脑袋里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啤酒瓶砸下去的时间只有0.5s,鸦雀无声却持续了数十秒。 年少轻狂的当年对力量悬殊从来没有一个很好的感知,只是觉得这是可以被激素支配的行为举动。 但我低估了对方作为Alpha天生所占有的优势。 而Alpha发起狠来,有些饥不择食的时候是连Beta也不会放过的。大家都跟看戏一样看着我被其中一个alpha掐着脖子压在地上,另外还有人来扯我的裤子。 那群不知道在哪里认识的朋友早就跑得没影了,只剩下刚刚被我救下的那个Beta,现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暂时没人注意他,他便慌乱地掏出手机联系了别人。 最后来的人是殷柳。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那天来的人会是殷柳。 她不清不楚地来到了这里,在什么防备都没有的情况下。 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我发疯一般地挣扎终于换来了别人的同情。 守在酒吧外的我爸才终于意识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赶紧带着人冲了进来。 可是一切都晚了。 我知道,一切都晚了。 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 我拉开接待室的玻璃门,恰巧遇见回来的傅匀,那一刻所有的记忆和情绪爆发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我绝望到了极点,顾不得脸上还糊成一片的眼泪和鼻涕,抓住他的衣领,带着浓重哭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警局!为什么!” 刚刚被我撞倒在地的女警也爬起来追着我到门边,她看向自己的同事解释:“刚刚聊天,可能是触碰到了他的敏感线,我确实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警察大哥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傅匀说:“接下来交给我就好,另外,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关一下待客室的监控?” 警察大哥表情凝重地看我了一眼,最后还是叹气点头,凝重说道:“时间不要太久,另外警局关监控是违规要求,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协助一下报告。” 傅匀点点头。 两个警察都退了出去,刚好拦住了看到监控以为有人袭警赶来支援的辅警。 傅匀轻叹了一口气,顺着这个姿势将我拥进怀里。我大脑还发着懵,他已经拥着我又往里走了几步。 “乔浅,你刚刚算是在袭警知不知道?如果他们要深究,你今天更走不出警局了。” 平静永远是对抗情绪波动的最好武器,每当傅匀好好跟我说话时,我无论多不满多震惊,都会立刻变回好好思考的状态,只是表情和生理情况并不能和大脑反应同步进行。 “……殷柳死了,我以为永远不会……永远不会。” 傅匀不知道殷柳是谁,但他并没有在这个节骨眼提起这件事,有些问题就是这样,说者无意,却容易让回答的人再次陷入记忆的死循环。 傅匀只是问我:“那你想做些什么吗?虽然那些人指控你先动手,身上的伤是你打的要你赔偿,但他们很不巧。 “乔浅,你现在有我,我可以支撑起你想做的任何事。” 他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于像哄小孩,让我无端想发笑。 “傅匀,你这话一说……更像是你要进去一样。” 作者有话说: 今晚还有一更
第25章 “霸总行为” 傅匀很快稳住了我,与此同时我很咋舌,当我说出我想知道那群人的身份信息时,他只是一个电话,十分钟后,该有的资料一样不少地被他的助理送过来。 警局的待客室几乎成为了他的私人办公室一样,助理拿着东西进来前还会先敲门。 而最奇怪的是,警察似乎对这一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的身体因为刚刚的情绪失控有些脱力,但仍旧阻止不了我此刻的好奇。 “傅匀,为什么你做这些——”我指了指桌上摆着的资料问他,“可以这么大摇大摆且自然?” 傅匀将一杯热水塞到我手里,脸上的表情恢复成平时的样子,仿佛刚刚轻声细语跟我说话的那人是我的错觉一样,他又开始有些漠然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和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做对抗一样,一会儿这个占上风一会儿那个占上风。 兴许何榆医生说的没错,傅匀可能比我更需要去医院做检查。 他看上去健康的外貌时常会让我忘了他其实是一个有问题的Alpha,需要不断扎针来维持理智那种——扎针是那天在小吃街闲逛时他跟我说的。 “你还见过别的Alpha做过这种事吗?” 我低头想了想,沉吟片刻后说道:“确实有,电视剧剧本里,里面的Alpha总裁总会有一句台词,‘三分钟,我要知道那个Omega的全部资料’这种,还有梁呈,他之前找不到黎小梨来找我发疯时也威胁我说,如果黎小梨出了什么事他必定不会放过我。” 何止说不会放过我,那架势简直是要把我的出租屋翻过来好让黎小梨无所遁形。但问题是,那段时间我根本不知道黎小梨在哪儿。 所以我和梁呈互相看不惯彼此,早就有端倪,并非完全是因为黎小梨是我的前男友之一。 可能Beta没有信息素,虽然不存在天然的相看两厌,但气场不和这种东西也差不到哪儿去。 傅匀嘴角挂了一抹及其浅淡的笑容,他说:“三分钟一般不太可能,十分钟倒是能想办法。梁呈不会让你难过的。另外,你刚刚说的在这里很自然这件事……我母亲曾经是警方的技术顾问,再加上就在一个小时前,我给警局捐了一批高端设备,他们的法医满意到亲自打电话来谢谢我。” 我目瞪口呆,舌头有些打结,心里暗暗想着幸好这次没有喝水。 “嗯……啊,钞能力果然挺有用,谢谢傅总让我开眼,等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我也想试试。”我说的全部是大实话,没有一个字违心,只是我知道我大概这辈子都迎不来那一天。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 毕业后这七八年几乎已经将我所有的锐气磨灭殆尽,我已经没有那个时间、精力和勇气再去从事一份新的领域,而跳出娱乐圈,我那匮乏到无话可说的经历也注定了没有公司会要我。 我大概率会像刚毕业时一样,不断地辗转于底层服务业的各个岗位中。虽然苦累,但至少不会饿死,这已经是一个Beta最大的渴望。 “钱权有的时候确实是个好东西,但我这样做并不是想让你觉得,我和你说的电视剧或者网上的那群人是一类人。”傅匀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说,“我不否认钱权的有用,我也不否认自己为之所做出的一切努力。乔浅,我和普通人的起点一样,你不用把我看成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我愣了片刻,傅匀这话像是专门说给我听的一样。但他的语气认真,很容易就让人觉得他这话说得一点不假。 有些时候连我自己都会有一种无法抑制的错觉,如果我能大胆一点,能更加无所谓一点,把未来看得不那么重要一点,或许我和傅匀能有更进一步的关系。我并不反感这种错觉,相反,我内心里有一种隐秘的渴望。 我想和傅匀交朋友,这个目标我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了,在庄园的时候大概就完成了。 我们会聊天,会一起吃饭,会拥抱,在某些时候他还会充当另一个角色来安慰我。 但人骨子里是贪心的,得到了一点总会妄想得到的更多,比如另一个人的好。 在我意识到这种阴暗情绪之后,我立刻向傅匀提出了离开的请求。 成年人的世界很多时候边界并非那么清晰,但却又硬生生地立在那儿。它像是一个带着张力的网,允许靠近甚至短暂越过,但绝不容忍越界。 我清楚明白地知道我和傅匀是两个世界的人,除此之外我们的性别问题也横跨在这其中。 我想了很多的可能性,都只得到了一个结果——我们不可能有未来。 许繁的那段记忆无不在提醒我,一旦我跨上前一步得到的结果也只会更糟。我突然想起白宜在庄园里的谴责我的眼神,那个眼神分明在说,我根本帮不了任何傅匀的忙,我甚至连他都不如。 额前一痛,傅匀沉稳的声音拉回我的注意力,“乔浅,轻易走神不是一个好习惯。” 我温温一笑,手从额头上移开,没有在他的话上多做什么功夫。我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怎么都不会出错的乔浅,悄悄地把自己的情绪收拾好,把满地狼藉的记忆捡起来锁回箱子里,带着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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