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患者的骨盆拍片,尾椎骨有轻微裂痕,因为激烈挣扎造成内腹大出血,这也直接导致了患者以后很难再怀孕,甚至还有无法生育的可能性。” 俞修情没有接过那张片子,只是垂眸扫了一眼,果然看见了图片上那道不太明显的裂缝,心不免被狠狠揪了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暂且认为是在心疼那只可怜兮兮的小金丝雀,被自己一时冲动玩过了头。 随后这点难过便不知所踪,俞修情淡定地看向医生,阴冷地笑了笑,说: “以后能不能生育我并不在乎,我们俞家也不需要一个傻子来传宗接代。” 顾澜潇立即就捕捉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满意之色,不由地蹙了蹙眉额。 他双手插着白大褂口袋,深沉的目光也恢复了平静,一本正经地开口: “无法生育对俞少而言是件喜事吧?这样一来,沈缘也不用因为次次流产搞垮身体,恢复期让俞少等的太着急。” 闻言,俞修情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但没有因为被戳破想法而恼火。 毕竟自己在部队服兵役那些年,被弹药地雷炸伤是常有的事,也因为有顾澜潇这个医术精湛的外科军医在,每次受伤都能及时接受治疗,不至于缺胳膊少腿。 他虽然残酷冷血,但有恩必报,勉强容得下顾澜潇这个比他还冷的人。 顾澜潇静静看着他,微挑了下眉毛,莫名很期待他的回复。 见状,俞修情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低的笑,慢悠悠朝青年走近了几步。 他宽大的胸膛抵住顾澜潇一侧肩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挑着他下巴,微微俯首,往对方耳边呼出一口气,戏谑道: “顾医生,随意揣摩别人的想法很没有礼貌,而且还很变态哦。” 耳畔抚过温柔触感,断断续续的热气全洒在脖颈旁,顾澜潇心头剧烈一颤。 如果这个时候侧过头,必然会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他强自镇定,闭了闭眼,又睁开,用力甩开那条手臂,冷道: “再怎么样,也没有俞少变态。” 俞修情已经习惯了每次撩拨冰山大美人被无情推开的事实。 从军旅生活到现在,无论自己怎么缠绵温柔,这人就是无动于衷。 他甚至都怀疑顾澜潇是不是性冷淡或者毫无感情了,还是说只喜欢女人? 不过对于顾澜潇这个人,他提不起任何征服欲和兴趣,如果不是因为那张脸蛋长得不错,他大概都懒得看一眼。 没有沈缘的乖软听话,也没有苏淮遥清冷温柔,只有一身的傲气清高。 看他沉默,顾澜潇冷嗤一声,讥讽道:“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 “行了,顾医生务必要治好我家缘缘,我可不希望他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后遗症,或者以后不能和我同床共枕。” 俞修情直接跳过了他刻意刁难的问题,而是转移到了最心爱的玩具身上。 他晦暗不明的瞳仁里隐约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痴狂,“毕竟把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摆在家里,有什么意思?” 听到这种荒唐至极的话,顾澜潇眸色骤暗,言语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只会发情的疯狗。” 但话音刚落,脖子猛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男人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阴恻恻道:“这么说顾医生也想体验和我睡同张床的滋味吗?” 顾澜潇呼吸有些困难,脸色苍白,却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勾唇笑道: “俞少这是想……掐死我吗?” “如果我想弄死你,有千百种方法,掐死这种低级手段,你还不配我动手。” 说完,俞修情便松了手上的力道,阴狠的目光转瞬间又变得温和,仿佛刚才那些杀意极重的话并非出自他之口。 他微微一笑,笑如恶魔,抬手轻轻整理了下顾澜潇领口的褶皱,说: “不过我是不会对顾医生动手的,毕竟我家缘缘的身体还需要你调理呢。” 顾澜潇艰难喘息着,说不出话来,白皙的脖颈立刻浮现出几道清晰的指印。 这样的态度转变让他措不及防。 究竟自己这些年喜欢的,是一个优雅的绅士,还是一只彻头彻尾的魔鬼? 他迷茫了。 甚至在被男人掐着脖颈时害怕了。 对方还是他这些年认识的俞少爷吗? 俞修情习惯性转动着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唇角微弯,有趣道:“哦,对了,小遥回来了,有机会带你们认识认识。” 小遥…… 顾澜潇对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是舞台上那个万众瞩目的钢琴家,也是俞修情这些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他没有多难过,只是不甘心,没有苏淮遥优秀,也比不过沈缘那个傻子。 “我还有工作,失陪了。” 他低下头,从男人身边仓促离开。
第12章 俞修情是他的世界 沈缘整整在病床上打了三天吊针,人也是昏迷不醒,期间俞修情一次也没来看望,倒是顾澜潇来检查过几次。 直到第四天的时候,沈缘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神智,身体却还是坐不起来。 他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双腿,就会牵扯全身的骨头传来剧痛,疼得浑身发颤。 小傻子只能躺在床上,双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脸上的表情木然又难过。 他记不起来那天夜里,先生靠在他耳边说过什么话了,只清楚记得这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用力吻着嘴唇、胸膛。 还有激烈挣扎导致的痛…… 沈缘忽然发现,每一次被俞先生强行亲吻时,薄弱的身体如同被撕裂般。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一根细小的针扎进心脏里,痛到麻木,又疼到极致。 没有任何一点快乐。 他不明白,和喜欢的人一起同床共枕,应该是幸福的,可他却感受不到…… 少年眼圈红红的,泪珠随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抽噎而滚落,长长的睫毛宛如逆光的蝴蝶,在面上撒下了一片阴影。 他小嘴撅着,虽然极力忍住不哭,但眼泪却依然不停地往下掉。 “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越哭越像猪……”沈缘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安慰自己,一想到自己哭成猪更伤心了。 他侧过头看向窗户来转移注意力。 窗帘今早被护士拉开了,阳光透过厚厚的玻璃照射进来,在白色床单上形成无数条金色的小鱼,摇曳生姿地游走。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沈缘苍白的脸蛋上浮现出淡淡的粉红色,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娇嫩欲滴。 很可惜这个病房在八楼,只能看到湛蓝的天空和林立的高楼,看不到车水马龙的街道,和最喜欢的兔尾草。 还记得两年前他刚被俞修情从北方带到南方的时候,拘束害怕,极不习惯。 只要有人靠近他,他都会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野猫一样炸毛,是俞先生一点点顺软了他的毛,一点点走进他心里…… 那个时候,先生会因为工作放心不下他而带在身边,会在周末陪他在游乐场玩上一整天,会载着他开车到很远的旷野里看麦田,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一个人…… 俞先生知道他喜欢兔尾巴草,在花园里种了满满一大片,只为了让他开心。 他记性不好,有时候连洗澡都会忘,却一直记得先生为他做过的一切。 这个曾经温暖他、又折磨他的男人,现在除了让他疼,什么也不剩了。 也对,先生要去爱另外一个人了。 他该怎么办…… 沈缘伤心地眨了眨睫毛,那双明亮透彻的眸子微微颤抖着,好似一只迷路的小鹿般,可怜巴巴又带点楚楚可人。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将他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随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醒了?” 沈缘缓缓睁开被阳光刺激到的眼睛,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愣了愣。 他极小声地开口:“顾医生……” 顾澜潇站在病床前,挤了点消毒水擦手,随后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疼……”少年咬着嘴唇,吊了四天的药液,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 顾澜潇戴上听诊器,将另一头放在他的胸口,又检查了他的瞳孔和血压。 “疼正常的,伤口已经擦过药了,输液瓶里有注入止疼的,慢慢恢复吧。” “嗯……谢谢顾医生……”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收回手,将仪器放好,然后翻开病历夹记录。 “顾医生……” 沈缘怯懦地抬起头看他,眼中闪着惊慌与害怕,还有一丝期盼,低声道: “俞、俞先生呢?” 听到这个问题,顾澜潇眸光一沉,语气极轻极冷地说:“在陪女朋友。” 少年的脸色白了白,心里一阵酸楚,失落地垂下脑袋:“哦……” 顾澜潇见他这样子,不由地冷哼一声,明知故问道:“难过了?” “嗯……” 沈缘闷闷地应了一声,纤长的睫毛上沾满雾气,眨巴两下,就顺势垂落下来,像是受了伤的蝴蝶翅膀。 顾澜潇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沈缘,我劝你离开俞家吧,离开俞修情,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看他这两年怎么折磨你的,你还留着干什么?” 怎料床上的小傻子根本不听,哭着摇头,“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俞先生,我没有家,什么也没有,是先生给我一个家的,除了先生身边,我哪也不去!” 沈缘想象不到自己离开了男人,会有痛苦和绝望,或许会死掉……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俞修情了。 “你好自为之吧。” 顾澜潇不屑跟他多说一句,只觉得荒唐,随后拿过桌上的仪器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病房又只剩下少年一个人。 窗外的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掩盖,似是在酝酿一场暴雨。 沈缘紧紧地攥着被角,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他不知所措,不愿意离开男人,但身下传来的真实痛觉又在告诉自己: 俞先生不爱他,只爱他的身体。 暴风雨很快来临,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重重敲击在他的心头。 沈缘闭上湿漉漉的眼睫,断断续续地哽咽着,软乎乎的小脸一抽一抽的。 迷迷糊糊睡着中,突然有一瓢冷水毫不留情地浇灌到他身上! 彻骨的寒瞬间就把他冻醒了! “啊……!” 沈缘惊叫一声,抬手用力抹了抹脸,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剧烈颤抖了下。 他惊恐地睁开双眸,发梢湿漉漉地贴在额头,床单和身体全湿透了。 他微微侧过脑袋,这才勉强看清床边站着的人,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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