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他都过得不太好,还好有摩哥和陈向喧陪着,至少能有事让他分分神。 那天陈向喧还在睡觉,李成升抱着那把烧火棍坐在客厅发呆,有个邻居过来还竹筐,她在门口叫了李成升一声。 李成升抬头看去,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是前段时间找你妈借的竹筐,我刚想起来,现在拿来还呢。”她说完又看向李成升怀里的那把吉他。 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理,放下竹筐就站在那儿开始了长辈的‘为你好’。 “成升啊,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爹妈现在不在了,家里还有田地什么的你也要操操心,干脆就在镇上找个事做,再不行就去县城里,你得把家顾上啊,”她说着说着还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搞这些不三不四的,你爹妈知道在底下都不能放心……” 李成升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对她说道:“是挺难听的,你别说了。” “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她站起来走到门口,就跟意犹未尽一样,又转过头接着说,“那么好的成绩考去了大城市,结果一事无成,还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还不如就在家里种地!” “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李成升指了指门口,“没事了就走吧,我这也没中饭给你吃。” 村里时不时就会有几个这样的人过来,李成升听到最后干脆当个哑巴,朝那儿一坐,望着来的人笑。 走的那天他才算是舒了口气——以后大概不会怎么回来了,要么就是过年的时候回来看一眼爸妈。 可他偏偏还有些放心不下隔壁那小孩儿,也不知道这孩子以后会怎么样。 ----
第105章 番外(2)梦想 李成升宁愿自己的不放心只是个多余的念头。 当他接到那通电话后整个人都慌了起来,陈向喧的状态明显不对劲,而且,他好像没办法发出声音了。 回去的路上他都有些担心这孩子会不会出了什么别的事,问过摩哥后才知道原因,摩哥说陈向喧被他带回家了,让李成升不用担心。 但是,陈向喧是真的不能发出声音了。 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接到电话的第二天,下午三点多的冷风吹得脸上生疼,见到那个小孩儿时,他一下子火就冒了上来。 陈向喧穿着摩哥的衣服坐在那儿,袖子卷了一层又一层,衣服长得直到小腿,底下裤子明显很薄,好在衣服够长能挡着风,鞋上也全是泥,那张小脸肯定是哭得太狠被风刮皴了。 陈向喧看到李成升就站了起来,那衣服现在直接拖到了地上,走快点儿就能被绊倒。 李成升放开行李箱弯下身子把他抱了起来,开口问一边站着的摩哥:“衣服都没穿的?他二伯到底想干吗啊!” “不止,”摩哥叹了口气,“这孩子饿了一天没吃饭,我昨天夜里给他接回来的,一来就吃了三大碗啊,水都不带喝一口的,就一直吃干饭,我要不给他夹菜,他估计都不会往盘里看一眼。” 陈向喧搂着李成升的脖子撒娇地蹭了蹭,他抬手揉了揉这小孩儿的头,问摩哥:“他二伯没找来?就这么放心地放在这里?” “找个屁,我问了,他现在正忙着琢磨呢,”摩哥眼神里都带着厌恶,“真不是东西,向喧他爸每个月的补助全进他口袋了,现在还想搞点别的钱,真是什么都敢往自己口袋里装!” 陈向喧在他怀里抖了抖,估计是衣服又大又宽穿着太冷,李成升抱着小孩儿走到门口关上门,将自己的外套解开后抱住陈向喧坐到了椅子上。 “向喧还是先放你这儿,我家太久没收拾了,根本不能住人,”李成升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对摩哥说,“你家还有菜吗?给我点儿,我先把东西拿回去,把屋子收拾一下就过来接他。” “有什么好收拾的,就住我这儿呗。”摩哥‘啧’了声。 摩哥家不大,在他这里住也有些挤,更多的是会给摩哥添麻烦,李成升摇摇头将陈向喧放到旁边的小凳子上坐着,说道:“不麻烦你了,我那边反正也空着。” 他用食指蹭了蹭陈向喧的脸,将他额头那撮乱掉的头发抓了两下:“向喧,你就在这里等李叔,我回去一下就来接你。” 李成升刚站起身,自己的外套衣角就立马被陈向喧拽住,他抬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眶却开始越来越红,小手抓得也用力。 李成升没办法站直,他轻声问道:“怎么了?你比画给我看,我也看看我最近学习手语有没有进步。” 陈向喧不肯放手,但将抓住的那点衣角稍稍放开了些,他比画着:你别走。 李成升愣了几秒,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他问:“你再比画一次。” 陈向喧慢慢比画着,他害怕自己的意思没办法完整地表达出来,所以这次他比画着:李叔,带着我走。 李成升心里挺难过的,他现在和陈向喧是一样的人,但他不至于和陈向喧一样如此渴望地需要一个安全感。 他可以说走就走,一人吃饱就够。 但陈向喧不一样,他的人生才刚开始,甚至都还没看到什么美好的希望。李成升只要一想到这孩子要在这个地方和那个男人一起长大就心里堵得慌。 他叹了口气,看向摩哥说:“走吧,送我们回去。” 摩托车速度挺快的,特别是在驾驶人是摩哥的情况下,李成升一路上都将陈向喧抱在怀里,这孩子现在再冻出个好歹来只会更麻烦。 他本来就没什么弟弟妹妹的,照顾小孩儿这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一旦生病,他就会手足无措。 打开那扇大门时,李成升还有些不适应,本来以为下次回来怎么说也得明年,结果这件事就是来得这么快。 他牵着陈向喧走进去,摩哥在后面推着行李,脚步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变得刺耳,那股雨后的潮湿霉味一下下戳着他每一根神经。 李叔找了把椅子拖到房间里,站在上面拿下了柜子最顶部的一个红色袋子,里面是他妈妈收拾过的衣服,都是李成升小时候穿的。 他以前还让妈妈把这些东西都丢了,放在上面占地方,放一辈子都起不了什么作用。妈妈说什么都不肯丢,她说只要留着就肯定有用,占地方也占不到哪里去,反正放在柜顶,人难道还能上柜顶睡觉去? 这次是真的有用了。 李成升一件件翻找,终于找出几件暖和还合适的衣服给陈向喧换上,就是衣服也带着股霉味,看着也旧得很。 听动静,摩哥应该正在外面收拾,李成升牵着陈向喧到了厨房,简单收拾一下后给他热了杯牛奶,牛奶是摩哥连着菜一起带来的。 摩哥这个人,说粗心其实只是表面,实际做事方面很细心,一旦他在谁面前显得没头没脑的,那就是对这个人有十足的放心。 李成升靠着灶台看陈向喧喝牛奶,他喝一口停一下,喝两口就抬头盯着李成升看,最后慢慢地眼皮都开始打架。 陈向喧好像是困了。 他走过去牵着快要坐在那里睡着小孩儿朝房里走,好在刚才已经换了床单和被子,现在直接上去睡就可以,李成升坐在旁边轻轻拍着陈向喧的后背,哼着一首首儿歌。 等陈向喧睡熟后他才走出去,半掩着房门。 摩哥就坐在客厅,看见他出来就递上一支烟。 “你要管吗?”摩哥问道。 李成升接过打火机点燃,抽上一口后重重呼出一口气:“那他怎么办?” “你拿什么管,”摩哥问他,“说说看,怎么个管法。”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的冲动,他竟然想把陈向喧带走,他见不得这孩子在这个地方受这种委屈,可他带走陈向喧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生活的能力。 养个孩子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衣食住行哪个是不花钱的,但他手头还有爸妈的赔偿金。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荒谬,竟然会为了一个邻居小孩想着动那笔钱。 就算不考虑钱,说近点的,陈向喧要上学,他没办法把他送到学校去,他们没有关系,在法律上,他们就是陌生人。 在这个节点带走陈向喧无非是错误的,凭陈向喧二伯那人的性子,估计还得找他讹点钱,再不然就说李成升是私自带走,属于犯法行为。 想到这个,李成升问道:“向喧爸妈留给他的东西,包括赔偿,都是他二伯管着吧。” “应该是,”摩哥抽了口烟,皱起眉想了想又说道,“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过来找这孩子,估计他二伯掉个十块钱都会找一整天,就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他愣是不找一下。” 一支烟都快燃尽了,李成升却依旧把那支烟夹在指间,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睡眠不足,不然怎么一开口就是这么荒唐的话。 “我想带走他,我想把陈向喧带到江城。” “什么?”摩哥震惊地问道,“你在想什么?你和他什么关系?我以为你回来最多就是安慰一下,看一眼就走了,结果你琢磨出这么大个事儿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李成升将烟头熄灭,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又点上一支。 “那你还张口就来!你想没想过养一个孩子要费多少心思,花多少时间,你不结婚不生小孩儿了?”摩哥也急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好兄弟摊上这种事儿,接手这么一个烫手山芋,“说个不好听的,没有说这小孩儿不好的意思。如果说你费心思把他养大,在他身上投入金钱、时间、精力,那小孩儿长大翻脸不认人,屁股一拍就走了,你怎么办?” “你怎么想这么远……”李成升闷着声音说。 “养孩子本身就是件遥远的事情,”摩哥也重新点上一支烟,“我也不是说养个孩子就非得要他照顾你一辈子,但你和他毕竟也没什么血缘关系,总不能说是为了大爱吧?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李成升压根儿就没想那么远,他只觉得陈向喧可怜,自己实在是看不下去,就想着带走他是最好的办法。 但的确,怎么带走他,带走他之后呢?这些都是问题。 他仰起头盯着天花板,现在外面已经天黑了,客厅的灯没有开,昏暗的房间里,手上的烟发出的红光也变得格外显眼。 他想到陈向喧之前也在自己家里和自己爸妈生活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爸妈愿意出钱让他去读书,无条件地对他进行帮助。 如果换作是他爸妈还在,那陈向喧应该还是会跟着他爸妈一起生活。 陈向喧那个二伯,简直就是见鬼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接手照顾陈向喧。 李成升越想越乱,摩哥突然就站了起来,他朝着门口问道:“你怎么想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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