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祺骄傲地抬起下巴,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顺手接起。 对面男声略有些沙哑疲惫。 “您好,我是韩——” 电话被迅速掐断。 “大事不妙。”谢景祺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怎么了?”助手关心。 谢景祺问她:“如果你发现有人把你创进医院躺了半个月,然后他跟你的现任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样?” “……报警?” “但是那个人其实是你现任的前任。” 助手想了想:“那我可能会一刀捅死她。” 谢景祺缓缓眨眼。 “那我猜我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出庭的衣服了。”她干笑两声:“顺便给他找两个保镖。” 等到助手离开,她重新拨出一个电话。 “喂,刚刚姓韩的给我——嗯?玉棠?怎么是你,谢景宸呢?他不方便?哦哦没事,我一会儿再打过来。你说韩……不不不,你听错了,我没有说韩什么的,我说的是‘性寒’,那个中医学的概念,你应该知道吧?不知道的话让谢景宸给你讲讲,好的,先挂了,拜~” 谢景祺眼疾手快地挂断电话,闭了闭眼,给谢景宸发消息:[等你进去了我一定会让你隔壁的死刑犯把你狠狠抽一顿!] [还有,他为什么叫你少爷哥哥?] 海滩边。 “性寒是什么?”温玉棠放下谢景宸的手机,重新拿起他的小鸭子模具,只要把它往沙滩上一放,再一压,就会有一只沙子做的圆滚滚的小鸭子。 他把小鸭子放到旁边的沙滩椅下面,和之前的摆成一排。 沙滩椅上,戴着墨镜,穿着长袖长裤的谢景宸淡淡回答:“是不好的东西。” 温玉棠没多问,过会儿听着谢景宸手机不停振动,忍不住开口:“景祺姐姐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不然你回车里接一下吧,我一个人在这里也可以。” 谢景宸一动不动:“没事,她只是喜欢发消息。” “好吧。”温玉棠顿了顿,突然拿脸蹭了蹭谢景宸的手背。他坐在小马扎上,无论是捏鸭子还是用脑袋碰谢景宸的手,高度都正好。 “谢谢你带我来海边,我还没看过海呢。”他低着脑袋,趁谢景宸开口前又说:“我脸上没有沙子,不会蹭到你手上的。” “嗯,那你一会儿去牙医诊所的时候不要再逃跑了。”谢景宸懒洋洋地应声,拿食指蹭了蹭温玉棠软乎乎的脸颊肉。 不对。 指腹沾到一片凉意,他意识到温玉棠在流泪。 他坐了起来,让温玉棠抬起脸。温玉棠犟了一下,被他捏着下巴仰起脑袋。 阳光下,温玉棠的五官清晰又模糊,线条格外深刻,微微下垂的眼睛里闪着碎玻璃似的光,仿佛海浪一层又一层。 “就这么怕牙医?”谢景宸帮他擦眼泪,结果越擦越多。他甚至都顾不上温玉棠拿那双沾满沙子的手抓他了。 温玉棠抽噎着说:“我,我就是,我就是突然,突然想——” “想要什么?”谢景宸颇为耐心地问:“除了《布洛克战机Ⅲ》,那个已经说好要等你做完手术再给你。” “不,不。”温玉棠摇摇头,吸了吸鼻子:“……我突然特别想要一枚戒指,要有超级超级大的宝石!” “好。”谢景宸点点头。 “那可以在戒圈上刻你的名字然后把它带进坟墓里吗?”温玉棠问。 “……可以。”谢景宸顿了顿:“但是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简直把所有耐心都给了温玉棠,明明总觉得下一秒就是极限,但是温玉棠总让他发现自己的底线可以一低再低。如果温玉棠想要天上的月亮,他可能会考虑成为天宫不管第几号的第一赞助商,想办法在月球表面插一面写着温玉棠名字的旗帜。 “我觉得我的墓里缺一点值钱的东西。”温玉棠有点伤心:“盗墓贼如果在墓室挖不到想要的东西会把我的棺材掀开的。”
第23章 我想看看你的腹肌 换作以前,谢景宸不会知道温玉棠原来怕牙医怕成这样。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推迟手术时间,温玉棠牙疼得都没法吃饭了,还能嘴硬说不用手术。上次好说歹说进了手术室,一躺上诊室里的椅子,马上就跳起来找个借口溜走。 在海滩上哭了一顿,又得到了大钻戒的许诺,温玉棠总算老老实实地躺到了牙医手底下。结果牙医刚把镊子探进温玉棠嘴里,他就吐了。 “要不然给温先生上个全麻吧。”牙医也无奈了。 “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没有,最多就是术后会神志不清一小会儿。” “可以。”谢景宸点点头。反正温玉棠现在也说不上神智清醒。 上了全麻,手术很快就做完了。二十分钟后,温玉棠就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长长的睫毛垂下,脸颊因为刚刚哭了之后一顿胡乱擦拭,起了一点皮,好像真的变回了十七八岁毛毛躁躁的少年。 谢景宸去跟医生要了点润肤霜,趁温玉棠没意识的时候给他擦上。温玉棠这人有点直男式的矫情,对护肤品很是抵触。 刚认识的那会儿,温玉棠天天在外面跑来跑去,除了上课就是打工,嘴唇都能裂出血痕。谢景宸送了他润唇膏,转手被他卖给同桌女生。他帮温玉棠涂,温玉棠就会像被剪指甲的小猫小狗一样乱挣扎。无奈之下,谢景宸只能晚上趁着温玉棠睡觉,偷偷溜去他宿舍帮他涂唇膏。 后来他半夜翻墙被宿管发现,宿管气急败坏地教训他一个高三生怎么这么不分轻重。 于是他干脆带着温玉棠搬出学校了。 谢景宸帮温玉棠擦完脸,抽了张纸把手擦干净,一回头,温玉棠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盯着他。 “醒了?”谢景宸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又嘱咐他:“嘴里的棉花不要吐出来,一会儿要换。” 温玉棠没回答,很安静地盯着他,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在半空中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嘴巴动了动: “嗷嗷呃呃。” 谢景宸实在不想承认温玉棠这是在叫他,但还是走了过去。 “窝昂呼毁嗷。”温玉棠说。 谢景宸:“雪糕不行,冰棍可以。” “呜呜。”两滴豆大的眼泪从温玉棠眼角滑落:“里对窝一演都不嗷!” 谢景宸:“……医生说不能吃。” 温玉棠泪汪汪的:“窝嗷厌里。” 谢景宸叹了口气:“奶油味的冰棍可以吗?” 温玉棠抿着唇,不说话,用眼神控诉他。 “……那只能吃一口,而且不能用左边嚼。” 谢景宸去楼下买了雪糕,怕温玉棠现在迷迷糊糊的没人管,他几乎是跑着上下楼的,连电梯都没等。 这辈子连一千米考试都要申请私人监考的谢小少爷,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气喘吁吁地上下楼。 他匀了两口气,冷酷地推开门,心想,温玉棠醒来之后真应该以身相许,保证再也不跟他顶嘴。 温玉棠正坐在床上,手里捏着什么东西,红通通的。 谢景宸走过去一看,一阵恶寒。温玉棠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嘴里的棉花吐出来了,现在正在把玩那团血和口水的混合物。 他把垃圾桶拿到床边:“丢了。” 温玉棠摇头。 谢景宸再多看一眼那坨棉花就要吐了,扭开头说:“我数三下,你把它丢进去。” “窝……不!”温玉棠死都不放手。 谢景宸眼角抽动:“为什么?” “这是,我的,宝贝!”没了棉花,温玉棠吐字清晰了一点,边说话边飙血。 “你把它扔了,我给你一个新的宝贝。”谢景宸哄他:“你不是想吃雪糕吗?” “不,扔!” “好,不扔,你帮你保管,这下可以了吗?” “呜呜。”温玉棠吸了下鼻子,说:“好吧。” 谢景宸总算松了口气,撇开头不去看温玉棠手里那坨湿哒哒的棉花。 下一秒,手心一凉。 “……”谢景宸失语,即字面上的失去了语言能力。 温玉棠怕那坨棉花掉了,又往他手里怼了怼。 谢景宸手心湿漉漉的,甚至不敢转头去看。 温玉棠倒是没自觉,将雪糕拆了就要往嘴里塞。谢景宸趁他不注意,把棉花扔了,抽了张纸巾疯狂擦手。 就这功夫,温玉棠直接啃了两大口雪糕。 谢景宸又没空擦手了,犹豫了下,用另外一只手抢走他的雪糕:“只能吃两口。” 温玉棠呆呆地看着空空的手心,嘴一瘪,谢景宸连忙把一坨干净棉花塞进他嘴里。 “现在含着这个。”谢景宸说:“不许开口。” 温玉棠眨了眨眼,看了眼谢景宸手里的雪糕,又看了看谢景宸另一只手。 瞬间,泪眼汪汪。 “你答应了我的!”他含糊不清地说:“你答应了我的,你答应了我的!” 谢景宸:“……” “我讨厌你!” “……又怎么讨厌了?”谢景宸迫切地想去洗手,但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场合。他上前两步,搂住温玉棠的背。 算了,反正是温玉棠的口水,谁也别嫌弃谁。 温玉棠埋在他脖子里嗷嗷大哭,话也说不清楚,但是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好了,好了。”谢景宸拍拍他,几乎怀疑他嘴里的血水流进了自己衣领里:“还有什么想要的?除了游戏卡带和宝石戒指。” 温玉棠忽然止住哭声。 微妙地停顿了一会儿,他凑到谢景宸耳朵边上嗅来嗅去。 “……少爷哥哥,你好香啊!” “我想看看你的腹肌。” “……”谢景宸看了眼右上角的监控,没说话。 没人理他,温玉棠又开始啜泣。 谢景宸:“回去再看。” 温玉棠摇头,毛绒绒的头发蹭得谢景宸痒得不得了,又开始嘀咕:“我讨厌你。” “讨厌就讨厌。”谢景宸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你喜欢过我一样。” 温玉棠顿了顿,就在谢景宸以为现在的温玉棠理解不了这个高深的句子时,温玉棠突然小小声地开口了。 “……喜欢。” 谢景宸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温玉棠忽然抿着嘴,又不说话了,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谢景宸将他从自己肩膀上撕下来,近乎急切地重新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看看腹肌。”温玉棠说。 谢景宸跟他对视了半分钟,泄气了,温玉棠现在大脑都是混乱状态,他跟温玉棠计较什么?说不定温玉棠刚刚说的是喜欢大宝石。 眼见着温玉棠又要哭,谢景宸真怀疑温玉棠的眼睛接上了什么水龙头。他在温玉棠眉心拧了一下,给牙医发了个短信。
39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