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顷笑着摇摇头,起身了,“她说你没什么朋友。” “那是她没见过尚臣。” 顾顷嘴角的笑意淡了,看似漫不经心地将伞倾斜,“小斐,别这样,我会吃醋。” 徐入斐的眼角抽了抽,辨不清顾顷是认真的还是仍在戏里。 好像也没差。 他当做没听到,和顾顷说“让让”,自己走出门。 出门一趟,报废一双袜子一双鞋。 徐入斐把食材放进冰箱里,叫顾顷没事就帮自己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起来。 顾顷把洗衣机打开,发现里面洗的是自己那两件价格不菲的衬衣外套,从转筒里掏出来,和尘封多时的鸭舌帽有了统一特点——都皱巴巴。 “怎么?你不满意?早说你想要手洗,我就不浪费洗衣液了。” 徐入斐把袜子和鞋拎在手里,光脚踏在地板上,同顾顷说话毫不客气。 顾顷自动跳过这个话题,显然对自己的衣服如何处理无所谓。 他的重点是:“你要去刷鞋?先把鞋子穿了再去。” 徐入斐:“刷了鞋我就直接冲脚了。” 顾顷没让他进去,堵在门口,坚持让他把鞋穿上。 徐入斐不想轻易顺从,“顾顷,这里是我家。” “是的,”顾顷说着上前一步,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近了,“但你让我进来了。” 引狼入室。 脑海里第一个闪现出这个词。 紧接着,顾顷低下头,同他对视:“而且,我现在不是蒋渔声吗?” 无声的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徐入斐说:“等雨停了你就给我赶快回去!” 顾顷不动声色,情绪藏在眼底,叫人窥探不出。 “好啊,那你先去把鞋穿上再说。” 最终还是徐入斐投降,折到玄关去换拖鞋。 搞不懂顾顷的脑回路。 其实他隐隐有些担心,顾顷这次来,身上什么都没带,只有一部手机还坏了,那他最近需不需要吃药? 顾顷拼命遮掩他的病,具体的病情徐入斐也不了解,不想再刺激到他。 等他刷好了鞋出来,二楼阳台上挂着顾顷那两件衬平了的衣服,还有自己的袜子。 顾顷帮他洗了。 徐入斐惊悚至极,扭头看到靠在门边的顾顷。 顾顷:“顺手的事,不用谢我。” 徐入斐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个说话方式,语气语调,都和顾顷本人大相径庭。 顾顷又说:“衣服的钱,等我手机修好了转账给你。” “不需要,当我赏你的。”好一会儿,徐入斐道,“没钱就不要装大爷。” 这回换顾顷愣住。 ——“没钱就不要装大爷。” 因为这是《潮涌》里另一个主演的台词。 蒋渔声是个穷鬼,但顾顷可不是。 这下真就成了戏里戏外两个人。 【作者有话说】 顾哥:人生如戏,我演
第71章 爱与不爱(修) 雨停了。 天色大亮,枝头树梢一抹新绿横在窗前。 出门前,彼此都没说多余的话。 前一天两人的交流以不愉快的“角色演绎”落幕。 明明是顾顷起的头,到最后,真的把他当做蒋渔声对待,他又不乐意。 徐入斐口袋里揣着两部手机,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顾顷的。 顾顷一直没向他要,他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还回去。 天气晴朗,周围走动的人多起来。 大老远,邻居家的小孩带着一帮小豆丁,其中也有买菜那户人家的小女孩。 徐入斐走过去,领头的邻家小孩不客气地说:“你干嘛去?” 徐入斐抽出自己那部手机,“你说呢。” 小孩抿住嘴巴,一副倔模样,“你去修,钱到时候我会给你。” 徐入斐倒不是真想要他的钱,况且也是自己不小心。 刚回来那个晚上,不肯安生在家呆着,非要去海边瞎溜达,这才被小孩撞掉了手机。 “不用你赔,我吓唬你的。”徐入斐朝他扬扬下颌,“一边玩去吧。” 男孩还想说什么,但碍于旁边的陌生人,表现得有些别扭,“囡囡说你家来了客人。” 全程顾顷在徐入斐身边,他却没有扭头看对方,只瞧着徐入斐。 见徐入斐点头,他才摘下头顶大大的渔夫帽,朝着顾顷,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说你好。 顾顷回了一句你好。 男孩儿便带着一众小弟跑走了。 小女孩在队伍的最末尾,跑到顾顷跟前时停下来,特意向他笑了笑,怯生生说:“囡囡是我,我叫囡囡。” 顾顷微微弯下腰,说“囡囡你好”。 小女孩笑得更开心,飞快地跑走了。 徐入斐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互动,继续往前走,身后顾顷说:“小斐,你很受小孩子欢迎。” 徐入斐回头看他一眼,“受欢迎的是你,我刚回来那阵,他们可是很排斥我。” 刚回来那阵,是指三年多以前。 那时候真是一帮小豆丁,喜恶分明,毫不遮掩。 徐入斐刚刚入住,镇上的小孩都不和他说话。平日里很吵,但只要见了他,立马安静下来,绕道离开。 “就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徐入斐说话时,跟顾顷乘坐上去往城里的大巴。 后来听说他已经成为这栋房子的主人,小豆丁们对他的态度才稍微好一点。 最先向他靠近的是囡囡,因为徐入斐的长相好看,她好早以前就在偷偷观察,外加上徐入斐常常去她家里买菜,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 余下的孩子还是很戒备他,好长一段时间,他们用一双双怀疑的眼睛看着自己。 邻家的男孩是时间最久的。 哪怕到了如今,听闻徐入斐回来,他还是第一个冲上前恶作剧,撞掉了手机惹出了祸傻了眼,也梗着脖子死不道歉,只说会赔偿徐入斐。 徐入斐不会要一个小孩的赔偿,但想要他记住教训,所以故意沉下脸,没有理会对方直接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因为大雨,镇上外出的人少,他始终没等来男孩的道歉。 今天碰到,徐入斐早就没脾气了,道不道歉都可以,他没所谓,看男孩的样子也不像长了记性。大不了他以后多注意,不出现在小孩面前,不去惹人嫌。 大巴上很沉闷,徐入斐和顾顷并排坐在一处,闲聊这些有的没的。 徐入斐说:“他们见你,可比对我的态度好多了。” “因为我是客人,注定不会久留。小斐,你不一样。”顾顷说。 徐入斐安静下来,沉默在两人之间发酵。 此前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一刻说个不停。 他和顾顷之间,有很多的空白,一旦被沉默塞满,就会自动陷入回忆。 他不希望这样,宁可自己做个话痨,或者干脆配合顾顷演戏。 “你现在是谁?”徐入斐忽然询问,“顾顷还是蒋渔声?” 顾顷垂下眼,好一会儿,说:“你希望我是谁?” 玻璃窗外,连绵的山脉像是复制粘贴上的,永远走不尽也驶不出。 “蒋渔声吧,这样好交流一些。”徐入斐说。 “那我就是。”顾顷说。 骗人。 顾顷说话的语气没变,淡淡的,没有起伏也并不轻浮。 徐入斐没有戳穿。 和顾顷说话他总有顾虑,如果对面真的是蒋渔声,那确实能够轻松不少。 徐入斐的那部手机需要换屏幕,顾顷的那一部,维修人员捣鼓了几下,就能正常开机了。 “你车停在哪里了?” 顾顷的手机修好了,率先去一旁打了一通电话,回来时,徐入斐问。 顾顷一顿,“忘了。” 徐入斐抬眼。 顾顷:“真的不记得,没有骗你。” 那比故意不告诉他还要糟糕,徐入斐蹙着眉,说:“那你联系上经纪人,赶快回去吧。” 他心里想的是,顾顷可能需要回去复诊治疗。 听在顾顷耳朵里,就是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饶是如此,顾顷还是厚着脸皮:“我最近都没有事情,不赶时间。” 徐入斐一时语塞,“随你。” 换屏幕需要一段时间,两个人找了附近的一家面馆吃饭,特意开了包厢。 结果还是遇到熟人。 徐入斐几年前在城里找过不少工作,样貌又很扎眼,不容易被遗忘。 来人是酒吧的客人,徐入斐早就忘记曾经接待过这号人。 那人却很熟稔地拉他闲聊,徐入斐怕对方认出顾顷,暗地里背手拍了顾顷好几下,让他先进包厢。 起初,顾顷没有动。还是徐入斐重重捏了下他的掌心,他才有所反应。 顾顷离开了。 徐入斐松一口气,硬着头皮和那人扯了几句,便找借口溜了。 门开着,两个人的谈话,顾顷听得一清二楚。 进到包厢里,顾顷说:“小斐,你和刚刚那个人很熟吗?” 面已经上桌,顾顷还记得他的口味。 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东西却没变。 变得是奶茶的口味,不变的是吃面的习惯。 徐入斐坐下来拆筷子,“不算熟,他是我以前兼职酒吧的客人。” “他说有空一起去玩,是要去玩什么?”顾顷继续问。 不等徐入斐回答。 顾顷说:“我能加入吗?” 徐入斐一口面呛住了,顾顷连忙帮他拍背。 “那一听就是客套话,我才不会去……”徐入斐缓过来一口气,抬眼看顾顷,“你觉得他们会玩什么?” 顾顷抿唇,说我不知道。 徐入斐心下了然,“你看出来那人是gay ?” 空气里浓重的香水味,以及大胆探寻他们二人的目光都在说明这点。 顾顷本就对周身观察敏锐。 “在你眼里同性恋都会玩什么?” 顾顷的声音低下去,再度重复,我不知道。 徐入斐没有吭声了,催促顾顷赶快吃面,“拿了手机我们就分道扬镳。” 好一会儿过去,空气里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 顾顷没有动筷。 徐入斐在那样的注视下,也没办法继续吃下去。 他叹了口气。 “你看,你根本就不是同性恋,会自动把自己和我们区分开。” 徐入斐说着,没有看顾顷,盯着眼前那碗面,面汤在冒着热气,熏热双眼,“楚韵也不是,至少不全是,所以最后蒋渔声放他走了。” 拿回手机,坐上返程的大巴。 几小时前自己也在这个位置上,喋喋不休,那时候座位上是他和顾顷两个人。 现在,只有徐入斐一个人。 其实,故事只讲到一半,徐入斐没有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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