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洲晏笑了下:“他最近没有给你发短信了吧?” 据他观察,应该是没有的。 林郗淮摇摇头:“在徽沂镇时就安分下来了。” 正说着,林郗淮面前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一个陌生的电话拨打过来。 ——来自北市。 “……”林郗淮突然觉得刚刚说的那句话有些打脸。 秦洲晏开口问道:“之前戚枕有打电话给你吗?” 不管是谁,林郗淮都不想接,就干脆让电话就这样响着。 “基本没有,都是发短信。” 秦洲晏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指不定是诈骗或营销电话,你别想太多了,不可能。” 林郗淮撑着脑袋无奈道,他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秦洲晏没有说话,只是垂头笑了。 于是,林郗淮把手机推向他。 “我给你这通电话的处置权,挂掉还是接通,你来。” 秦洲晏后倚着靠背,显得有些散漫的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 几秒后利落伸手拿过,在因响太久即将自然挂断前,手指划向了接通键。 同时,他对上林郗淮的视线,开口道: “喂,你好。”
第61章 电话开的是免提,秦洲晏就这么举着手机,横在自己和林郗淮之间的半空中。 话说完后,他就静静地等着。 林郗淮撑着脑袋不闪不避的和他对视,似乎很笃定是秦洲晏想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那边好似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几秒的沉默后,微冷的声音响起:“你是谁?” 秦洲晏的目光一直落在林郗淮的脸上,对方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后。 他清楚的看到林郗淮的眸子里闪过三分错愕,三分晦气。 至于剩下的四分,是对上面前秦洲晏目光后的心虚。 “……” 很好,来人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 林郗淮的眼睫渐渐垂下,然后掀起看了秦洲晏一眼,再次垂下。 整个人显得特别无辜。 紧接着,秦洲晏就看到他从桌面上抽了一张纸,开始擦本就明净的桌子。 他好像突然就忙起来了。 秦洲晏又气又好笑,但开口的声音仍旧温和如常,不急不缓道: “先生,是你打过来的电话,不应该先自我介绍吗?” “那也应该是和机主本人介绍,你不是。” 林郗淮张嘴准备说些什么,秦洲晏已经伸手很轻的捂了下他的嘴。 然后手缓缓落下,胳膊顺势勾着他的肩。 手指自然的垂下,没有使用半分力气,但就是很明显的不让林郗淮离开的意思。 林郗淮:“……” 人生头一回,还真的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大概是上辈子作了大孽,这辈子才要面对这种场景。 “郗淮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来转达。” 似乎又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他叫的“郗淮”两个字。 还是因为他可以接林郗淮的电话,这已经是一件跨越寻常关系的边界感能做出的事了。 秦洲晏垂头笑了下:“不说吗?以后你这个号码郗淮可能都不方便接,总归得我来。”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但仍想寻求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的声音沙了些,语气也不再客气,有些固执的问道: “你们是什么关系?” 秦洲晏也不介意他的态度,轻描淡写的开口道: “能接他电话,有资格转达信息的关系。” “你觉得呢?” 一阵忙音响起,电话被陡然挂断。 秦洲晏看向身边的人,指控道:“他是不是玩不起?” “……”林郗淮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玩开心了?” 秦洲晏将手机放回到桌面上,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像是开心的样子吗?” 林郗淮撇开视线,选择沉默。 也是,怎样应该都会不爽。 他解释道:“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以他们现在互相憎恶的关系来看,这通电话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秦洲晏看了他一会儿,握住人的手。 思索了片刻,秦洲晏还是把一年前自己看到的情景客观描述了出来。 他没有对覃卓承的情感下一个定义,以此来引导林郗淮往某个方向想。 因为过于复杂扭曲,定义为“喜欢”都觉得不太配。 其中所包含的意思取决于林郗淮自己的想法,他自己去判断。 林郗淮的神情很淡,仿佛听的是和自己无关的事。 听完后,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仅仅也是知道了,连让他分析的资格都没有。 没什么意义,他不在意对方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情感。 他只知道,自己一如既往的对这人感到膈应恶心就够了。 秦洲晏很轻的碰了碰他的后背,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 然后他伸手捏住人的下巴,将林郗淮的脑袋转过来。 “既然这样,哄哄我,亲一下吧。” 林郗淮的注意力被他转移,很快抛弃了那些不重要的东西。 眉眼沾染上几分笑意,但是后仰了一下脑袋。 他轻声道:“不要。” “亲一下吧。” 林郗淮笑着摇了摇头。 后院传来陈安小帆嬉闹笑谈的声音,隐隐传进屋子里来,显得屋内愈发安静。 秦洲晏再次感到恋爱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有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拒绝得要仔细去分辨和判断。 既要注意不能勉强对方,也不要成为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他想,起码不会有人说着不想亲,但目光却缓缓下至,直直的落在他的唇上。 秦洲晏没忍住笑着凑上前去。 林郗淮轻声道:“不许亲。” 秦洲晏伸手微钳住他的下颚,将人的脸拉得近了些,很轻的在唇上碰了一下。 “你不知道这句话已经失效了吗?” 林郗淮的手臂搭在对方的肩上,笑着偏了下脑袋,迎上倾过来的吻。 陈安和小帆进来的时候,林郗淮和秦洲晏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手机,时不时声音低低的说着话。 看着很亲近,但也不会不合时宜的过于亲密,一切都很正常。 陈安多看了几眼,就是……嘴巴有些太红了。 没过多久,老爷子也起了床,整个人看上去状态好了很多。 看到对方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林郗淮问道:“您要去哪?” “天气好,我出去逛逛。”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太阳又出来了,但仍有些闷热,雨大概率是晚上落下来。 “那我们也出去透透气吧。” 后面的陈安小帆连说要一起。 景老爷子嗤了一声:“一时半会死不了。” “爷爷!”两小孩有些难过的叫道,明显也知道老人家生病了。 景老爷子烦那样如泣如诉的目光,朝着人挥挥手转身就往外面走。 几人跟了上去。 林郗淮走在人的身边,闲聊道:“您是什么时候来这个村子的?” 老爷子声音低了些:“70年代的时候来待了几年。” 前面的陈安和小帆没有听见。 然后他继续道:“再来就是00年左右了。” 一直到现在,在这个村子里待了二十多年。 林郗淮笑了笑:“其实您主动提出同意我们留下的时候,我还有些没想到。” 老爷子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道:“因为小衡。” 林郗淮一愣,这还是对方第一次如此直白提起冯小衡这个人,也毫不掩饰的肯定了他们的猜测。 当年的知青李瑜霖被下放到这个村子,和现任村长的弟弟冯小衡发展出了一段感情。 只是后来或许因为什么事而分开,意外造成了冯小衡的死亡。 而二十多年后,已经改名为景清和的李瑜霖再次来到了这个村子,长久的定居下来。 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张亡人遗照。 按照村子里的人对李瑜霖的憎恶程度来说,也不知道当年再次回来这里的李瑜霖是被蹉跎成了什么模样,以致竟没有一个人能认出来。 老爷子实在不像是这么一个会直白倾诉的人。 可仔细想想,林郗淮好像也不怎么意外。 作为外乡人,周围没有人可以亲近,几十年来的想法和情绪无人诉诸,无人能理解。 生命都要走到尽头了,还有人能听听已经尘埋了这么多年的感情。 对他来说,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老爷子继续道: “我想在别人面前说出小衡的名字。” 希望世界上有人能正确的看待和知晓他和小衡的关系。 在第一天的时候,他就看出了这两个年轻人的关系不一般。 是一对脾性很好的同性恋人,得体有礼,又是外乡人。 景清和觉得他能毫无负担的说出来憋在心里太久的事。 甚至在刚刚叫出小衡的名字时,感到了几分畅快。 林郗淮和秦洲晏看着路,没有说话。 在已经去世的人面前,任何安慰都是徒劳。 老爷子独自在偏远的空地上建了一座房子,又是外面来的,和村里的人并不亲近。 就算是说要出来逛逛,也是往无人的山上随便走走。 前面的小帆突然兴奋的大声叫道:“快看,笋!” 说着,就和陈安埋头挖了起来。 老爷子笑了下,或许因为常年不怎么笑,嘴角向上扯的动作带着几分生硬。 仿佛笑得并不多么真心实意似的。 他看着蹲在地上的两小孩身上,叹了声:“正是好时候啊,是他们渴望期冀成为的模样,以此憧憬的未来。” “也不像我们,身埋尘泥,成为黄土一抔。” 说这句的时候,他带上了几分不明显的笑意,仿佛说的不是黄土,而是热望的归宿。 林郗淮的脚步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心头蓦地一酸,向着四肢百骸涌流而去。 他和秦洲晏,正是好时候。 随即,自然垂落在裤边的手被身边的人牵住,林郗淮的手指分开,紧紧的反握住对方的手。 老爷子已经走在了前面,两人跟了上去。 陈安和小帆已经挖了一堆笋和叫不出名字的野菜,兜在衣服里准备带回去。 老爷子走了一会儿也累了,几人就在一湾山涧流水边坐了下来。 这只是一座很矮的小山头,路也算平坦。 周围的绿植繁茂,小溪流清澈见底,偶尔还能见到几条游鱼。 有流水从矮崖上落下,形成两三米高的小型瀑布,如果能称得上的话。 春天要结束了,空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燥热,更别提还走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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