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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说得差不多，前后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乔放抬手看了眼表，接着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Lam回答挺好，又嘱咐乔放务必在四哥身边要谨言慎行，不可以再有轻佻的毛病，还得时刻多注意着周遭情况。最近S城大事频频发生，他察觉出些不对劲儿，尚且没寻得更多进展。总的来说还是小心为好。 乔放“嗯嗯”地快速应下，重复问了一遍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 顿了顿，Lam无奈回答道：“不是跟你说了很好。行了，没事儿先这样吧。”说罢，他挂断了通话。
第15章 小米粥 姜葵还在坚持冷战绝食，到了周末，他咬咬牙决定抛下晏思道自己午休。虽说本质上晏思道也不需要他陪。 眼见人蜷缩在被子里不声不响，床头柜上的牛奶丝毫未动，晏思道给他把窗帘拉好，站在床边沉声说：“起来，喝了牛奶再睡。” 姜葵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看起来像在内心挣扎。 但挣扎的结果是他背过身换了个方向，把头也缩进了自己的“小巢”里，依旧一言不发。 很快，晏思道听到从被窝里传出的啜泣声。非常小声，不用掀开被子都能猜到里面的小狗正咬着嘴唇流泪。 泪水无形浇灭了晏思道的愠怒，他靠上去，连被子带人一起抱住。听到啜泣声更大了，他问：“小葵是再也不跟我说话了？” 姜葵鼻头发酸，心里难受得不行，气都要喘不过来。他摇摇头，差一点儿就要心软，只差一点点。缓过劲儿来，他沙哑着嗓音坚持要求：“晏思道，我要出岛。” 这话在晏思道听来无异于“我要离开”。 不过两三秒，姜葵被子上的人松开了手，摔门而去。 从卧室出来，晏思道径直进到书房。他往整面墙的书架某处一按，书架发出类似于门锁打开时的两声“咔嚓”，双手再往中间轻轻一推，以书架为掩饰的门便打开了。 这间密室的面积比书房还要大三分之一，但基本设施只有办公桌椅和四块连通屋内所有超微摄像头的超大屏幕。说是密室，用监控室命名或许更为恰当。几次姜葵上楼却找不到人时，晏思道都处于这间密室里。 晏思道坐下来，用遥控器一按，其中一块屏幕放大了当前主卧的情况—— 他出去后，姜葵掀开被子，脸上还悬着未擦干的泪珠。姜葵往地上扔了抱枕，然后抱着膝半天久久没有动静。 正当晏思道打算叫乔放过去一趟，姜葵突然下床，拿起床头那杯牛奶走进了卫生间。 镜头随着晏思道的几下按动快速切换。 只见姜葵偷偷将牛奶倒进了洗手池，紧接着打开水龙头，任由流水冲掉所有牛奶的痕迹。做完这些，他开始对着镜子发呆。两三日未进食的脸颊暗淡无光，刚哭过的双眼发红发肿，布了血丝，看上去显得更加憔悴。 姜葵不知道，镜子背后的摄像头将这一幕完完整整地搬到了晏思道眼前。 晏思道直勾勾看向屏幕，试图透过姜葵的眼睛看看他的心，看他到底有没有心。时至今日为何还想要离开！ 最终也没得出个结果。 在这之后，姜葵午睡了一个小时。如果其中有将近四十分钟睁着眼胡思乱想也算的话。 晏思道揉了揉眼眶，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治理头痛的药物。想了想，他取出一片干吞下去。 在姜葵进了两次重症且都没有苏醒迹象的那段时间里，止痛片几乎成了晏思道手中的刀。闭上眼，一遍又一遍地看见姜葵掉下去；睁开眼，姜葵仍像死物般躺着，没有苏醒。他不得不用这把“刀”扎向自己，使得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副作用则是减少药量后产生的躯体依赖性。 刀子无数次刺破身体，晏思道出现过一次短暂的意识丧失，亏得Lam及时喊来了医生来为他诊治。 醒来得知姜葵依旧没有好转的消息，晏思道当即决定丢掉那把刀。 晏家老四本事再大也不是能人神仙，坚持戒断的意念无非是“姜葵”二字。他要清醒地看着姜葵醒过来，之后无论报复抑或是疼惜，必然得将姜葵一辈子关在只能见到自己的笼子里。 无奈事与愿违，几百个日夜下来，他做得最成功的即是通过姜葵折磨了自己。 晚饭时间，姜葵连卧室门也没有出。乔放上楼去喊他，他躺在床上，看着乔放，半天才说：“晏思道不答应我。” 说完，姜葵开始干呕。两三天没好好进食，仅喝些汤水，他吐也吐不出东西。到后面，擦嘴的手纸上都带了些血丝。 乔放被他惨白的脸和连续干呕的样子惊到，赶紧下楼告诉晏思道：“四哥，姜葵吐了。” 晏思道手一顿，没说话。 乔放补充：“他还……吐出血了。 晏思道一听，用力摔了筷子，端起身旁座位上那碗阿姨准备好的小米粥，快步朝他房间走去。 能吐出血，大概是胃溃疡犯了。 上楼的过程中，晏思道打算掐也要掐着姜葵的脖子给他灌下去，全然忘了此前说要让他自生自灭、大不了大发慈悲给他绑起来输营养液的事情。他的耐心被一个失去记忆的小情人挥霍得彻底消耗殆尽，不可能再给予丝毫任性妄为的机会。 可是等真进了房门，与虚弱的姜葵对视一眼，晏思道到底没有动手。 躺在那儿的姜葵，鲜活的颜色只存在一秒便要干枯。晏思道在他脸上仿佛看到无数医用管子，哪怕画面一闪而过，四肢百骸都会泛起强抑不了的寒意。 姜葵在七星酒店消失的瞬间，周围发生了什么，晏思道全然不记得，他浑身上下有的只有满腔怒火和难得的恐惧。恐惧姜葵要消失，担心前一秒活生生的他的小情人，下一秒变成一滩永远说不出爱的烂泥。 那时晏思道身体不随心脑，冲上前企图拉住那抹身影，却被后面更大的力量拽住。他喊他们救人，看见他们身着五彩斑斓，再回头看向酒店下泳池里透明的水花，忽然看到了人与奴的界限。 站在高处的人，死了变成骸骨，化为骨灰，放在架子上还能纪念。而掉入深渊的奴一旦死了，“扑通”一声就是仅有的存在证明。 水花不用多久便消失得无踪无影，没人记得，没人在意。于是晏思道模糊界限，亲自宣告性奴姜葵的死亡，企图把姜葵彻底带过来人世间。 不承想，姜葵即使是失忆了也把他所在的人世间推得更远。 晏思道简直想丢掉所有顾虑，怒声质问眼前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姜葵：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你的命！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威胁我，凭什么与我作对！姜葵，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 晏思道到底没问。 姜葵的眼泪、受伤的疤痕、倔强的本性，它们无不在向他告知最终结果：一无所有的姜葵赌赢了。 晏思道无法忍受自己费那么大劲儿救回来的人不爱惜生命，更痛恨细心照顾了半年的人糟蹋自己，糟蹋他的心意。 他们都自私，用尽办法绑住对方的手脚； 他们都无力，终是败给畸形扭曲的爱意。 半晌，晏思道开口：“冬天过去，我带你离开厘心岛。”
第16章 天谴 说罢，晏思道把粥递给乔放，转身离开。姜葵在背后叫他也没有得到回应。 姜葵清楚这场赌局有了结局，他赢得不容易，代价是伤害自己刚稍微有所好转的身体。因此即便是赢了，看见晏思道不愿走近看看自己，他还是失落胜过于欢欣。 乔放把粥端到他面前，催促道：“快吃吧。”然后去打开了房间的换气系统。 姜葵问为什么突然开换气，他说是希望你身上病气尽快去除，赶快好起来。 听到用换气系统去除所谓的病气，姜葵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吃了两口粥，他说：“我没事儿的，你怎么这么迷信啊。” 迷信吗？不见得。 乔放原本不信这些，现在其实也还好，但事关姜葵的健康状况，他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想到姜葵怎么都醒不过来日子里四哥用的那些个办法，乔放喃喃：“我还不算得最迷信的那个。” 只吃一碗粥，姜葵就有了饱腹感。考虑到他长时间没吃饭，一口气吃太多也不行，乔放让他不要躺着，过一两小时再吃排骨，循序渐进地吃入新的东西。 “火上正炖着茶树菇排骨汤，健脾养胃，傍晚四哥吩咐阿姨特地给你做的。趁汤没好的功夫，你去小花园走走吧。” “有放甜玉米吗？”姜葵喜欢汤里炖出来的甜玉米，咬一口不仅有浓汤的味道，还甜滋滋的，每次他都能吃下不少。 乔放说：“有，放了很多，待会儿会单独给你盛碗玉米。” 姜葵点点头，下了床，两只手扣在一起，对着他欲言又止。 乔放看出他在担心晏思道生气，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装作没看出来，再次暗示：“下楼走走吧，吃饭我会叫你。” 待人磨磨蹭蹭走出房间，乔放才终于松了口气，给Lam发信息道谢。 Lam说得没错，他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即可，会有人先退让。只是乔放怎么都没有想到，退让的那个人会是四哥。 现在看来，姜葵用自己的生命健康威胁，他可利用的东西偏是晏思道所在意的。虽说效命于晏思道，方方面面皆该以他为主，但乔放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局四哥输得相当彻底。 姜葵下楼看到晏思道坐在沙发上的背影，不自觉放慢了脚步。他没有立即冲过去抱住，想了想，他把披在居家服外面的外套脱下来，退回去放到楼梯把手上，随后才慢慢走到晏思道面前。 “晏老师……”姜葵张开双臂，轻唤了一声。 晏思道继续关注手中的平板电脑，没有理会他。 于是姜葵放下手主动走近，也不管他会不会把自己推开，愣是挤到晏思道怀里。“好冷。”他蜷缩着搂抱住晏思道的脖子，可怜巴巴地问，“为什么不理我？” 晏思道冷淡道：“滚下去。” 好不容易得到同意，尽管比预期的晚了些，姜葵都太想跟亲爱的晏思道聊些离开小岛后要做的事情。可是见晏思道这般，他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大胆搂得更紧，自顾自地说：“你是后悔了吗？我都答应你了，出岛会乖乖听你的话，按时吃药，一直跟着你，不会离开你。别不理我。你让我下去，我心里要难受死了。” 姜葵是真的感觉要难受死了。这种难受与身体的痛楚相比，都不好说哪种更痛。 “没后悔。”既然答应了，晏思道便自有打算。 姜葵刚想开心，但很快又忍着收住，继续说：“所以你是讨厌我了。讨厌我有病，要你养着，还跟你提很多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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