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现在在东街那卖水果的地方,你什么时候过来?”小七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里传来,陈风闻言应了一声:“现在过来。” 将玻璃装进随身带来的工具箱里,陈风关上门就下楼了。 大概走了近十多分钟,陈风终于在街角看到正和小商铺攀谈的小七。小七不知什么时候又换了发色,顶着一头白到发光的头发比他对面的老奶奶白的还更离谱。 看着小七那张尤其显黑的黑脸,陈风深吸了一口气,朝他伸了伸手:“东西给我。” 小七应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个全新包装的花洒头来:“哥,你给哪户人家换呀?我刚刚看了一圈,也没看见谁需要呀?” 陈风闻言瞟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接过花洒:“我自己用,你回去吧。” 小七“哦”了一声,随后他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你不是住西街吗?” 陈风应了一声,声音很淡:“搬家了。” 说完不及小七作出反应,转身离开。 小七看着陈风的背影点了点头,随后他像是想到什么般,倏地提高了声音:“哥,今晚记得去衡常路吃饭,岑姐请客。” 重新回到应柏云家里,陈风熟练的将破了的塑料花洒取了下来,换上新的。陈风试了一下,等到热水正常出量,他才关了开关。 狭小的浴室里还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莫名的熟悉,像是在哪闻到过,陈风偏过头看了眼放在洗漱台上的沐浴露。 檀木牛奶泡泡。 脑中突然浮现出应柏云的模样,陈风眨了眨眼,他退了出来,将浴室门关好,转身往门外走去。 关门,落锁。 陈风点开了和应柏云的聊天界面,收下了他的转账,把差价转了过去。 —— “柏云,哎,你先别生气,我真不知道你俩……”曾敛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应柏云洗了洗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漫不经心开口道:“我没生气,就是有些意外。” 应柏云看着昏暗的灯光有些出神,应柏云没想到要请他们吃饭的人竟然是他。 一想到那人的脸应柏云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他强压着心烦,调整着呼吸,慢条斯理的拿着纸巾擦拭着湿润的指尖。 曾敛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你没生气就好,他联系我的时候只跟我说是你学长,说是荀长让他先过来踩踩点,我寻思着荀长今晚确实会来,而且你也和他认识,就答应了。我真不知道……” 曾敛停顿了下,他看了看应柏云的脸色,有些迟疑的补充道:“不知道他对你有那意思。” 应柏云闻言转过头看了曾敛一眼:“先出去吧,冯上荣还在那等着。” 曾敛看着应柏云的笑容自知失言,他连忙点了点头,尴尬的应了一声:“对,小实习生还正等着呢,柏云不好意思哈,今天是我傻逼了,对不起啊。” 应柏云小声说了句“没事,”转身先出去了。 曾敛看着应柏云的背影,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就简简单单吃个饭而已还能吃出瓜来。 当时他们三人处理完手中的事情之后,就从律师开车出来了。 左弯右绕的刚停在餐馆门口,还没来得及感慨这个餐馆之豪华,就被服务员请到了顶楼贵宾室。 走在贵宾室的这一路上,应柏云还笑着向他打听谁出手这么豪华。 等到服务员推开门,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后,应柏云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 曾敛感觉自己得找时间治治脑子。 他没察觉到尴尬就算了,还十分熟络的拉着应柏云问道:“柏云!你看你还认识他是谁吗?” 曾敛现在都不敢想应柏云当时是什么表情。 他只记得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一双眼睛始终若有若无的放在应柏云身上,一秒都没离开。 面对曾敛打趣后的尴尬局面,男人这才缓缓的站起了身,不紧不慢的轻笑了一声:“我猜柏云应该还没忘记我吧,好久不见了。” ----
第15章 (修) “哎!我刚刚还在问向文你俩跑哪了,咱们真是好久不见了!”随着一阵脚步从前方响起,一道颇为惊喜的男声倏地从不远处传来。 曾敛现在听到谁说“好久不见”就头疼,他顺着视线望去,看着灯光下荀长那张熟悉的脸,很快掩下痛苦的神情,换上了笑容。 路过应柏云时,曾敛脚步一顿,他轻轻拍了拍应柏云的肩膀,随之快速向荀长走了几步:“荀哥!确实好久不久了!” 曾敛看了眼他身边的行李箱,笑着说道:“荀哥,您这是刚下飞机就直奔这了?” 荀长握着曾敛递过来的手,轻轻一扯,肩膀相触,他带上了笑:“那不然呢?这都多久没见了?可不得抓紧时间那见见你们,哎,怎么没看见……” 荀长稍稍抬头,看向了曾敛身后,话还未说完,他愣了愣。 应柏云正半靠在木质墙上,昏暗的灯仿佛透过一层薄雾般洒在身上。应柏云今天穿着一身高级西装,黑色衬衫被他随意揉进细腰处,与一极长的腿相得益彰。 目光上移,未曾合上的几颗纽扣旁沾了些水珠,晶莹剔透的挂在应柏云白皙的锁骨上。他戴着无框眼镜,看人时,嘴边总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见到此景,荀长倒也有些理解张向文了。 “荀哥。”应柏云缓缓朝他俩走来,语气恢复了以往的诙谐:“自从你成立了律师所后,可真是日理万机,听说连面都不肯露呀。” 荀长掩下眸中的惊艳,他松开曾敛的手,朝应柏云走了过去,伸手轻触。对面的人应该是刚洗了手,连指尖都是凉的。 荀长闻言故意摆正了神色,严肃的说道:“师弟,你这话说的,好像你有约过我见面一样。我看不露面的是你吧。” 随后他语气一顿,问道:“听说学校快举行五十周年校庆了,到时候师弟你回去吗?” 应柏云收回了手掌,想到在学校发生那些事,掩下眼底的犹豫,他笑着说道:“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吧,重要的是先把眼下的事解决好。” 说完,他抬手请了请,三人随之往包间里走去。 贵宾室门外站着一位女服务员,见到三人,连忙挂上了标准的笑容:“各位请进。” 包间里的人随之悦耳的女声下意识的都看了过来。应柏云径直走向一旁有些拘谨的冯上荣,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拉开椅子:“不好意思,刚刚去洗手间了,久等了。” 冯上荣闻言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小声道:“哥没事,就是我不太认识人,有点尴尬。” 还没等应柏云说些什么,对面正在谈话的两人突然停了下来。其中身穿白色西装的范源敲了敲桌子,笑着看向他问道:“应柏云你小子,请了这么多天假不说,连坐都不挨着我坐了?” 应柏云不紧不慢的瞟了他一眼,调侃道:“你不看看你前面摆了多少瓶酒?我先认输,挂白旗。” 曾敛闻言也连忙拒绝了荀长的邀请,他立马挨着应柏云坐下,点了点头:“我觉得柏云说的对,你们能喝酒的坐那边,我现在是戒酒人士。” 说完他拍了拍微凸的肚子,咧开嘴笑了笑:“四个月了,关键时间,准备保胎。” 此话一出,包间里传来几道笑声,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除了应柏云和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张向文。 荀长心领神会的站起了身,举起了半满的酒杯:“各位,这次是我姗姗来迟,先自罚一杯。” 说完便一饮而下。 范源见状调侃道:“那我是不是也得自罚一杯,我可是跟你同时进屋的。” “那倒不用,范总平时帮我照顾柏云就已经很感激了。说到这,我还得向您敬一杯。” 一道低沉的声音倏地从对面传来,半靠在椅子上的张向文举起酒杯轻轻和范源碰了碰。 应柏云闻言扫了他一眼,眼眸慢慢的染上了冷意。 “对对对,咱们向文还是柏云的师兄呢!以前柏云实习的时候还跟在向文身后当小尾巴。” 荀长停顿了一会,他笑着回想道:“对了,我还记得柏云第一次实习是不是……” 荀长的话刚落音,张向文轻咳了一声:“过去的事就不用……” “荀哥记性真好,当时我确实跟他学了不少东西。”应柏云打断了张向文的话,不紧不慢的补充道:“也让我明白了利益为重的道理。” 此言一出,包间里安静了几秒。 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才打破了凝结的气氛,接着服务员鱼贯而出,没一会桌上布满了热菜。 曾敛和范源对视了一眼,连忙转移了话题:“别的话就先不说了,吃饭,吃饭要紧。” “对对对,先吃饭哈,我真的有点饿了。” 荀长连忙开口附和着,他看了一直低着头的冯上荣,转移了话题:“老范,这是你们律所新招的实习生吗?叫什么名字?” 游离在外的冯上荣闻言连忙抬起头来,他有些拘谨的站起身,给自己倒上了酒:“荀哥好,我叫冯上荣,刚出来实习没多久,还要跟您多学习学习。” 说完他昂起头,一饮而尽。 荀长见状连忙堆上了笑容,站起身给他回了一杯,调侃道:“小伙子酒量好,范大律师能带你出来见我们,说明你本身就很优秀,咱们互相学习学习……” 荀长眼转子一转,顺着话题补充道:“说到学习,我这次和向文来,也主要是为了一个案子。” 应柏云闻言和曾敛对视了一眼。 “想必你们也听过眉州那个经济案,不瞒你们说,这个案子现在是我们律所在处理。这些日子我是熬了好几个大夜才摸到一点门路,结果顺藤摸瓜到了G市。” 荀长一边说着一边倒满了酒,他拿着扎壶绕过张向文,径直走向范源,替他倒满了酒。 “我心想,这不到了咱范哥的地吗……” 应柏云平静的移开了视线,他向来不爱听荀长油腔滑调的台面话,也大概知道荀长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想通过范源疏通人脉。 就是没想到张向文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还来见他。 应柏云眸光一冷,他垂下了头,想到了最后抱病而终,他的第一位当事人。 那是个辛苦劳作一生庄稼人,由于劳作后中暑去当地医院吊了水,结果无良医生使用过期点滴引起她旧疾发作,诉苦无门。 找到应柏云时,她几乎瘦的只剩干皮了。 应柏云年轻气盛,势要为她讨回公道。 没日没夜的梳理证据,最后在庭审日却少了最重要过期药物的证据,导致案子一拖再拖。但当事人日渐羸弱的身体再也耗不起繁琐的处证过程,最后她死在最寒冷的冬夜。 这些年来,他始终也没法忘记她弥留之际说过的话:“应律师,你是个好律师,可是我没有钱,也等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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