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嘴贫的,快滚上来吧,你桌上的案子都摆不下了。” 曾敛有些无语的朝他看了几眼,顺手拿起一旁的档案袋,苦哈哈的叹了口气:“刚刚范源发了消息过来,让我们晚点下班,我看今晚酒是少喝不了一点了。” 应柏云眉一拧,从侧边的楼梯走了上去:“出什么事了?” 曾敛扫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是啥事,听说隔壁省那经济案扯到我们这边了,接手的荀长说要请我们和老范吃顿饭,鬼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应柏云闻言沉默了会,他接过曾敛递来的档案袋坐回了办公桌。正如曾敛所言,桌上的文件已经堆成山了,不过两盆小多肉还绿油油的,想必是谁帮忙浇了水。 应柏云一边收拾一边分析:“估计就是找老范问问情况,如果案子涉及跨省的话,多了解了解也正常。” 说着他扫了眼对面空着的椅子,朝曾敛抬了抬下巴,小声问道:“何与他人呢?” 曾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估计见你回来就没心情上班了吧。” 应柏云愣了一下,随后没好气的白了曾敛一眼,笑着说道:“你说话注意点,大家可都是干这行的。你知道毫无事实依据的造谣能定什么罪吗?小心我心血来潮起诉你,到时让你手写道歉信,写完再贴在律所外面的墙上。” 曾敛听了来劲了,他提高了声音,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可是有证据的……” 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自然的讪笑道:“不过证据链不充分,撤回发言。” 两人打科插诨一会就开始工作了,应柏云一早上处理了十几件案子,委托信看得他头晕眼花,只好下来冲了杯咖啡。 他下来的时候小杜不在前台,只有一个刚来的实习小伙正整理资料。 应柏云和他闲聊了几句,两人谈话间,才知道实习小伙也是他们学校的,今年才读大二。 “你这么早就出来实习吗?”应柏云顺手递给他一杯咖啡,小伙子一愣,耳朵尖都红了,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是的,我也就是过来帮哥哥们打打杂,顺便学习下。” 应柏云扫了他一眼,轻轻笑出了声:“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冯上荣,向上的上,欣欣向荣的荣。” 冯上荣有些拘谨的抿了抿唇,他轻轻舔了一口咖啡,眉毛瞬间就皱了起来:“好苦。” 应柏云应了一声,指了指咖啡机旁边的小盒子:“里面有白砂糖,你喝不习惯就加点,我去那边休息会。” 应柏云刚想走,冯上荣连忙叫住了他:“柏云哥,能加你微信吗?”意识到有些突兀,他连忙解释道:“我平时不会随便发消息的,就是想……” 应柏云愣了一下,掏出了手机,他边解开锁边开玩笑道:“没事,我手机通知都关了,你想发多少都行。” 点开微信,应柏云看了眼小狐狸家居旁边的五条信息提示愣了愣,他心里一慌,这才想到自己忘了什么事。 简直忘记天大的事了! 加上了冯上荣,应柏云立即拿着手机往巨大的落地窗前走去,他一想到家里那把放在地上的骨刀,以及满地的玻璃碎片,一瞬间头都炸开了。 安装师傅不会以为他家被抢劫了吧?!联系不到他是不是打算报警了! 应柏云连忙点开了微信,期待师傅能听他解释一番。目光上移,视线停留在小狐狸家居凌晨两点发来的一个问号。 【?】 应柏云向上滑,这师傅问他心情是不是不好后,隔了几个小时给他发了个问号。 结果应柏云睡着了没回,这不就更佐证了“某男子半夜不回短信,装修师傅上门发现家中早已失窃!”等此类法治新闻? 应柏云越想脸越黑,他沉默着往下滑。 【起了吗?我什么时候过来?】早上七点发来的消息,隔了一个小时,对面又问。 【我能来了吗?还没起床?】 又隔了半个小时,对面发了一张照片,不用点开就知道那是应柏云住的小区。 【保安人很好,叫我上来了。】 应柏云想到保安大叔那张淳朴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拦的人他不拦,不该拦的人打破砂锅也要问到底。 随后他又侥幸的想起,师傅没钥匙,进不去。 小狐狸家居发来一条消息。 【钥匙就挂门上,不怕坏人进来?】 “呲啦”有什么东西碎。 应柏云沉默了几秒,距离师傅进去已经半个小时了,不知道已经报警了没有,一想到报警了他们第一个要通知的人是应峰。 应柏云脸一沉,抿着唇飞快的打字。 【师傅,那气灶安装的怎么样了?我今天有点忙,不小心把这事忘了。】 应柏云等了几秒,那边很快的回了消息。 【安好了。】 没提到那茬事,应柏云一颗心瞬间落下。他轻轻抿了口咖啡,斟酌着该如何道谢,对面很快发了条信息过来。 【记得好评。】 外加一个死亡微笑。 ----
第14章 看着小狐狸家居发来的死亡微笑,应柏云沉默了两秒。 他在网上冲浪的时候曾有幸看过“中年人最喜欢用的表情包大全”,当时他和杨尘闲着无聊,互相发了一个月的类似的表情包。 后来应柏云得到真传,每说一句话后面都加上一个死亡微笑。 就这样过了没多久,有一天在两人放学回家的路上,正咧着大牙乐的杨尘突然发问:“你觉不觉得这个小黄豆其实跟我爸长得有点像。” 说着,他掏出手机点开一张黑白照,惨兮兮的补充道:“你每次发一次我就觉得我爸又活了。” 说完后,一串串比珍珠还大的眼泪立马就掉下来了。 应柏云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手忙脚乱的把人送回家,给杨尘连买了一个月的早餐这才把人哄好。 后来应柏云好长一段时间没好意思去杨家,心里还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发这个表情包了。 今天再次看到,心里真是思绪万千。 想起少时的往事,应柏云的眉眼间多了些淡淡的笑意,他看着小狐狸家居的头像,慢慢收回了思绪,抿了口咖啡,单手打字。 【好的师傅,今天谢谢你了。】 随后发起了转账。 曾敛在这时叫了应柏云一声:“柏云你人呢?等会一起去外面吃饭?”应柏云将手机收回口袋,从大厅绕了出来,眯着眼睛调侃道:“你请?” “不用,等会有人请。”曾敛手拿着外套从二楼下来了,他看了眼正整理资料的冯上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上荣也跟着去吧,带你认识个新朋友。” 冯上荣腼腆的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快:“谢谢曾哥!” 应柏云看了曾敛一眼,疑惑的问道:“谁啊?我认识吗?”曾敛眉毛一挑,眉眼间都带上了笑意:“熟,怎么不熟呢?老朋友了。” —— “叮铃铃。”奇才棋牌室里传来一阵刺耳的铃声,坐在台球桌上的小七不耐烦的蹦了下来。 他两步一跨拿起前台上的电话,劈头盖脸的骂了过去:“周末上午休息不订台,不订桌,下午再打来。” 说完便要挂了电话,等听到对面的声音,小七手一顿,将电话重新放回了耳边,犹豫道:“陈风哥?” 陈风淡淡的应了一声,他看着眼前洒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以及不远处被浸湿的客厅地毯,沉默了会:“你现在在棋牌室?” 小七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是啊,你不是一大早跟我换班了吗?你人跑哪去了?岑姐说晚上请我们去吃饭,她那男人又又又又回来了。” 陈风等小七噼里啪啦一顿讲完,他才不紧不慢的应了声:“我出来办点事。” 陈风扫了眼刚装好的气灶和液化气,俯身将缺了口的骨刀捡了起来,补充道:“岑姐备货的钥匙在前台第二格抽屉里,你帮我拿一个花洒来东街。” 小七“啊”了一声,他有些惊讶的提高了声音:“一大早你跑东街去干嘛?”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故意压低了声音:“你瞒着岑姐又接活了?这次多少钱?对方有多少人?你打得过吗……” 小七原名叫易祺,今年才十五岁,他爸妈都去外省工作了,家里只剩下他和年迈的爷爷。 后来他爸妈也不再寄钱回来,过年也不回来了,小七也就没再读书了。 岑姐见他每天无所事事,便让他过来看棋牌室,久而久之,小七学了一身坏毛病,时不时在陈风面前犯个二。 陈风及时打断小七不合时宜的想象力,沉声道:“你来东街就行了,到了给我打电话,记得带花洒。” 小七应了一声,随后提高了声音:“你那破手机一天到晚收不到信号,你告诉我在东街哪不就行了……” 陈风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皱起了眉:“这次能接到你电话,你只管来行吗?” 说完便要挂了电话,小七闻言连忙阻止道:“你先别挂电话啊,花洒要塑料的还是不锈钢的?客户给你多少钱?” “最贵的那款。”随后他叹了一声:“你再多说一句……” 语气稍顿,对方心领神会很快挂了电话。 空旷的客厅里再次恢复了安静,陈风看着手机里应柏云发来的转账,比原先说好的价钱多给了三倍,快比的上他几个月的日常开销了。 陈风半眯着眼,他沉默的看向碎了一地的全家福,上次他来这的时候,这幅全家福还是完好的。 记忆中站在中间的男生穿着一身白色衬衫,他嘴角勾着笑。 额前的碎发扫过眼眸,窗外明亮的光线洒在他极为白皙的脸上。透过无框眼镜,柔光落在男生上翘眼尾下的那颗小痣,浅浅的,好像会呼吸一般。 男生有些拘谨的挽着父母的手,他的耳朵尖被光吻着,泛着薄红。 陈风当时看着他的眼睛,愣了许久。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被拧紧的发条后松开一般,肆意的跳动着。 —— 陈风当时进来的时候,大张哥刚把废材搬出去。客厅里很空旷,家里置办的东西也很少,看得出来主人不常来。 茶几,厨房柜,乃至于红酒杯上都沾上了灰,唯有这副全家福干干净净的。 思绪回笼,陈风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慢慢收回了视线。 从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扫帚和簸箕,陈风俯下身将细碎的玻璃慢慢的扫到了一起,大的玻璃块被他早些时候拿了下去,等完全将玻璃扫完后陈风头上冒出了细汗。 他看了眼摆在茶几上的纸巾,犹豫了会,还是用袖子擦了擦。 “滴。”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了下,陈风很快接起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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