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东街和诚小区602,师傅你明天来的时候跟我发个消息,楼下的保安最近查得严】 应柏云啃完了苹果,将地址发过去后,点开了律师所群。 群里正聊着隔壁省最近轰动一时的经济案,据说是某家建筑公司楼盘刚打了个地基,五家承包商收了钱都撂摊子跑路,包括不限于设计单位卷走了所有图纸,连材料供应商到现在都找不到负责人。 应柏云翻了下聊天记录,连许久未见的合伙人都冒出来水了几句。 【这事闹的,我前几天去眉州,荀长你们记得吧,他连熬了三个通宵写了三份诉状,我走的那天还在熬,不知道现在写完没。】 助理小杜发了一个震惊的表情包,附加了一行文字。 【还好没落在我们身上,不然不知道要加多少天班。】 群里一时鸦雀无声,应柏云看了直摇头,连忙救场打了一行字。 【我这休了几天假,桌子上的案子是不是堆成山了?@范源,听说律师所隔壁开了咖啡店,你懂我意思吧。】 消息刚发了出去,群里一阵热闹,几个潜水的人都冒了出来,先是跟着队伍插诨打科的艾特合伙人。 后面有人问应柏云这几天去哪快活了。 应柏云目光一怔,笑容僵在脸上,随意应付几句后,应柏云关上了手机。 起身拉开窗帘,外面还在下雨,应柏云转身披了件纯白色的家居服打开了阳台门,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吹起额头上的碎发。 应柏云咬着烟斜眼看着摇晃的火光,他感觉到自己眼中那束跳跃的火光,随着心脏缓慢的跳动着。 有气无力的。 应柏云半眯着眼点上了烟,他不常抽烟,可近几年抽的不算少。 律师所的案子很多,他常常三天两头不着家,也很少回学校宿舍。杨尘曾说他是在逃避,应峰也打电话问他是不是要跟他妈一样一辈子都不回来。 那时候应柏云正为第一次实习案子在发愁,应峰当时只说了一句:“不行就回来,别给我丢人。” 应柏云刚想说些什么,电话里头就传来应延庭的声音,两人沉默几秒,很快把电话挂了。 这通电话没超过五十秒。 后来杨尘知道了,站在大街上怒骂了一句:“我他妈和电话推销都能唠上一分钟不带重复的。” 应柏云莫名其妙被他逗笑了,当晚两人躲过杨阿姨的“追击”跑去喝了酒。 彻底失去意识前,只听见杨尘让他别伤心。 喝懵了的应柏云没说话,光点头。 烟灰掉在了栏杆上,应柏云回过神来。 他突然很想知道应峰这两天干了些什么,很想知道是不是还在忙他的事业,很想知道有没有想起过他一次。 应柏云迫不及待的点开了微信,在搜索框里输入应峰的名字,点开了应峰的朋友圈。 应峰的朋友圈常年给人一种“中年男人”的刻板印象,除了发某某发现什么病毒,提醒大家做好防护措施外,就是发某某教授手术成功案例。 他带的实习医生这时就会捧场的评论几句,一如既往,枯燥且单一。 只是这次不一样了。 应柏云轻轻滑动着屏幕,视线停留在应峰最近发的一张照片上。 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一张精致的书桌上,应延庭委屈的盯着镜头,嘴巴微微上翘着,一双宽大的手掌放在作业本上,配文:“儿子说作业太多了,和我申请周末去玩,大家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推荐吗?” 下面评论区很热闹,连一向很少玩社交软件的大伯都评论了。 应柏云没再往下滑,他深吸了一口烟,尼古丁的苦涩一瞬间充盈着整个口腔,顺着呼吸刺激着喉咙,他咳了好几声,将烟掐灭了。 走进客厅,应柏云扫了眼挂在客厅中央的全家福。 应柏云还记得这张照片是他考上大学那天拍的,应峰当时很开心,早早的从医院里回来,还说他给自己长了脸,问应柏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应柏云想到了杂物室父母那张生灰的结婚照,说想要拍全家福。 应峰愣了几秒朝他点了点头,那天蒋敏也来了,两人见面就开始吵架。 从“为什么迟到”开始一直吵到穿的衣服不合适,最后摄像师看不下去了,两人这才配合着笑了笑。 想到这,应柏云轻笑了一声,他缓缓走向前。 使出浑身力,应柏云几乎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臂青筋暴起。他用力一扯,那钉了铁钉的相框像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尝试了好几次,一直到胳臂发酸。 应柏云木着脸看向一旁的厨房。 从碗柜里噼里啪啦掏出刚买回来的骨刀,应柏云紧紧的握着刀把,他看着客厅中央皮笑肉不笑的三人,平静的拿起刀挥了过去。 “噼里啪啦”玻璃碎了一地,应柏云看也没看,刀被随意扔到另一边,他转身往卧室里走去。 卧室里很安静,除了窗外传来的雨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应柏云躺在床上心情平静了不少。 他闭着双眼想着明天去律师所的路线,想着想着就快睡着的时候,手机震动了。 应柏云现在看到手机就有些头疼,可他今天在律师所群里开口说了话,范源指不定这会要抓着机会和他交代些什么。 应柏云轻轻叹了一声,半眯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打开了微信。 【和诚小区602?】 意料之外的,小狐狸家居莫名其妙发了这句话来。 应柏云单手回了一句。 【是的,离你远吗?接不接?】 应柏云举起手机苦等,可那只小狐狸跟他作对似的半天没回。 应柏云微微蹙眉,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重新切了网页界面,确定自己没看错,应柏云感觉脑中一根弦“呲”的一下断了。 【是觉得距离太远还是其他原因,价钱不是问题。】 对面这次回的很快。 【不是,刚刚洗澡腾不出手回。】 平静的语气让应柏云气瞬间消了,他将手机扔到一旁,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隔了没多久,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应柏云沉默着看向屏幕。 小狐狸家居发来一条新消息。 【你心情不好吗?】 ----
第13章 都说合理的精力发泄有助于改善睡眠质量,也不知是昨晚挥刀累着了还是由于其他原因,应柏云握着手机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睡着了。 不仅如此,应柏云还做了个特别荒唐的梦。 梦里应柏云跑到了小区旁边的那个小树林里,小树林变成了漫天遍野的枯树木柴。应柏云心中一喜,想着这下饭可终于有着落了。 就在他正吭哧吭哧砍着柴火时,一个红毛小狐狸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只见它一声不吭的站在应柏云身旁,然后莫名其妙的开始替他磨刀,时不时还说句人话:“你心情不好吗?” 见应柏云不理,它锲而不舍的追问道:“你生气了?” 一边忙着擦汗,一边费力干活的应柏云皱起了眉,他很想认真的跟它解释:“自己没生气,你不要跟着我了”。 可话还没说出口,接着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动静,世界一瞬间就安静了。 再次醒来,入眼是光秃秃的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一夜未关,正不留余力的散发着白光。 应柏云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直到感觉头有些发晕,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大半个身又倒悬在了床边,至于为什么还没倒下去,全靠自己那把老腰强撑着。 “呃……”应柏云轻轻的叹了口气,他艰难的直起身,随后面带痛苦的揉了把过于酸胀的腰。 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此刻分毫不差的指到了八点,揉腰的手一顿,应柏云连忙掀开被子连滚带爬的下了床。 推开房门,以客厅中央的全家福为直径,结实的玻璃密密麻麻的碎了一地。应柏云脚步一顿,他淡淡的移开了视线,随后径直走向浴室。 浴室里的落地窗一夜未关,深灰色的窗帘湿漉漉的,连地板上都积了水,整个浴室充斥着寒冷的凉意。 应柏云扶着门框打了个寒噤,他伸出手拉上了窗帘,热水器的红灯一闪一闪,旁边的绿灯彻底成了灰色,目光下移,应柏云看着垂在地上的花洒一时陷入了沉默。 合着在梦里听到的那声巨响,还真不是自己听错了。 俯身将花洒捡了起来,坚硬的塑料外壳一圈缺了几个小口,时不时还有水从裂缝中噼里啪啦冒出来,应柏云木着脸沉默了许久,轻声叹了一句:“真是诸事不顺。” 诸事不顺也得打工。 单手将衬衫扣一一解开,寒冷的空气瞬间钻进了他的皮肤里,应柏云稍稍抬起下巴,自上而下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常年上翘的眼尾还微红着,眼下的小痣有精无力的贴在一侧,嘴唇苍白,连青色的胡茬也冒出来了。 良久,应柏云轻轻叹了声。 随着应柏云将热水器打开,破了的花洒瞬间像疯了般冲出水来,冒出的水一时冷一时热,跟G市的天气一样阴晴不定。 应柏云飞快的洗了个澡,再以极快的速度洗完漱。 八百里加急挑了件许久未穿的黑色西装,他一只手打着领带,顺便撸了把过长的头发,另一只手扶着门框颤颤巍巍的换了皮鞋。 最后拿起即将关机的手机,叫好出租车,转身关上了门。 —— “柏云哥!早上好!” 一道悦耳的女声突然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应柏云闻言抬头看向正站在律师所门前的小助理。 出租车停在了一旁的下客区,向司机道过谢后,应柏云推开车门下了车。小助理一路从律师所小跑着过来,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看着应柏云。 应柏云见她这样不由得笑出了声,扫了眼她手中的咖啡,含笑问道:“范大律师买来的?” 小杜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她有些难为情的压低了声音:“昨晚谢谢柏云哥了,我说的那些话确实没经过大脑,事后曾律师也提醒了我,我下次一定谨言慎行。” 应柏云斜着眼淡淡扫了她一眼,单手拉开了律师所的门:“别说的这么严重,小事而已。平时和我们怎么样就行,在范总那就得稍微注意点。” 说完,应柏云扫视了眼空荡荡的一楼,会客室开着,大厅里空无一人。 他看向小杜,疑惑道:“人呢?亏我一大早着急忙慌的赶来,一个人都没有?” 小杜正开口想说些什么,二楼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叫骂声:“你爹在这呢!臭小子,说走就走啊你,你自己看看这些天我帮你处理了多少破事!” 应柏云接下曾敛从二楼抛下的烟,笑着打量了好他几眼:“气色不错,看样子还能熬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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