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妈妈愤怒:“怎么,你们要联合起来对付是吗,我真是白养你了。” “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养条狗它还会朝我摇尾巴,你呢,整天一副死样子,跟你爸一样,你怎么不去死,就是你们,没有你们我不知道要过得多舒服。” 许何为当了真,不管那是不是气话。去死,已经不是许妈妈第一次的要求了。 或许他死了,他们的生活真的就能好一些。 人在冷静状态下,说的话都会下意识考虑到当时环境和对象,经过大脑修饰加工,以最合适的方式说出来。 而气话,往往带了许多真情实感。之后说的“都是气话,别放心上”,更像是冷静下来斟酌之后的弥补。 所以即使许何为听出来那是气话,也知道其中掺着许妈妈内心的愿望。 从前,像“你是我生的,我要你怎样你就得怎样”这样的话,他也没少听。次数多了,听从的时候也有几次。 凌晨,许何为离开自己的房间,走在马路上。 路上偶尔有车经过,卷得周围空气发出哮鸣,带起的风从他的身上穿过,又翻滚到别处。 刚刚回暖的天气,在夜里还是寒冷。 只是这么一下,他的身上便爬满了鸡皮疙瘩。 “嘶”,许何为吸了一口气,也是凉的。他不禁抱起了胳膊,却没有停下,看似漫无目的地走着。 终于走到跨江大桥上,冷风更加凛冽,许何为在一个地方吹了很久,身体微微发烫。 他靠着栏杆,不知道在望着远处的什么出了神。 等他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个地方还不错。 想要爬过栏杆的时候,栏杆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幽灵般的声音。 “你在干嘛?” 这个声音离的很近,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许何为惊得全身一紧,几乎要将他从爬到一般的栏杆上吓得直接摔倒在地。 许何为摇头寻找,最后看见栏杆外面竟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帽衫黑色卫裤的男子。 这个人带着帽子,许何为看不清此人的相貌,但听声音年纪不大,应该跟他差不多。 一身黑色正好与这无尽的夜融为一体,许何为完全没有发现,也没心情去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何况是栏杆外的人。 “你在那里干什么?”许何为被吓得不轻,几乎就要破口大骂。 对面飘来轻飘飘几个字:“欣赏风景。” “有病。”许何为这下是真的确定这人有病。 许何为说完就要离开,可那人的声音又响起了:“你不是也一样吗?” 许何为否认:“我可没有。” “我说欣赏风景。” “有什么好欣赏的。” 说着那人利索的翻过栏杆,重新返回安全地带。 许何为看着他轻巧的动作,觉得他对栏杆内外的危险毫不在意。 那人站定,身材高挑,许何为平视只能看到那人的嘴巴。 这人帽子压得很低,光线只能打到他的下半张脸,在阴影交错下,许何为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容貌上佳的男生,黑暗没有掩盖他高挺的鼻梁,下颌清晰有致。 “是吗,看你刚才还想越过栏杆欣赏景色呢。”那人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许何为却不能从这个笑容感受到一丝愉悦。 很明显对方知道他要干什么,他也猜测对方和他是一样的想法。 许何为语塞,他的原因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直接说出口,且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 倒是心中的无力感经过刚刚的惊吓轻了一些,现在更多的是狼狈。 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抵不住寒冷,他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他不想跟这个陌生人多说,转头想往回走。 “这里太冷了,以后别来了。”那人在后面喊。 许何为没有回头,只招了招手,说:“你也是。” * 七年后,某间酒吧。 两个西装笔挺的青年男人在把酒言欢,看着应该是附近写字楼里下班过来消遣的。 “你这么多年就没有谈过一段恋爱吗?”说话的人谈笑风生。 另一人回应:“没有。” “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开始一段感情,明明向你表示好感的人也不少吧,就没有一个你看得上眼的?” “有吗,没有吧?”说着他举起手中酒杯和旁边的人碰了一下杯,接着一饮而尽。 “不是有很多吗?比如......”那人正要掰手指计算起来。 他迅速咽下那一口就急切打断:“不用说,你那些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我都懒得听。” 其实他多少也看得出来谁谁谁对他有好感。 这些年他早已学的八面玲珑,对于谁对他有好感这种事,他反应并不慢,只是故意敬而远之、装傻充愣,不主动拒绝,保持着表面的和谐,等待对方渐渐失去兴趣。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配不上别人的喜欢,也不懂怎么喜欢他人,反正在感受到对方好感的时候,他首先的反应总是逃避、疏离。 而且他有一个计划,这个计划不允许他和谁产生情感纠葛。 与其最后不欢而散,还不如根本就没有开始,他告诉自己。 何况他根本没有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是什么感觉?那种感觉他曾经有过,却终究还是失去了,他的脑子里想起了过去的一个人。 比较起来,总是没有人能代替不了他的位置,对他来说,那就不重要。 那人笑得更加灿烂,继续打趣道:“对你表白的人也有吧,我都见过好几个,都被你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之后不了了之。” 他斜眼而视,叹息:“你怎么一天到晚净关注这些?有这时间,努力搞好业绩。” 那人摆手,道:“上班那么累,当然要用八卦来缓解。” “你是哪个街道没事干的大爷?” “那你到底为什么不处对象,别跟我说要搞事业。” 他将这一事实说的毫无波澜:“可能我喜欢男的。”就像在说这杯酒味道一般。 “啊?” “啊,是什么意思?” “想不到,看不出来,出乎意料。不过咱新时代青年这点接受能力还是有的,放心,不歧视你。”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晃了晃酒杯:“你八卦的心是否得到了满足?” 那人显然想继续,道:“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谈恋爱,就算你喜欢男的,也没见你谈男的。” “也没男的找我啊,有我立马答应。”他开始胡言乱语了。 那人也看出来对方在口不择言:“不是,是你喜欢男的,还是你喜欢的人是男的?”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你喜欢男的就是你不喜欢女的。你喜欢的人是男的就是你喜欢的人刚好是同性而已。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世界上只有一种喜欢,叫心之所向。” “什么玩意儿喜欢喜欢的人,叽里咕噜的,净胡扯。没有什么刚好,就是喜欢男的,喜欢就是喜欢,什么心之所向,像是精神喜欢,□□迫不得已似的,又没人强迫。” 那人下了结论:“听你这话,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他竟不知那人是从哪句话得出的结论:“没有,喜欢一个人太累了,那种感觉,我不喜欢。” 那人又燃起了兴致:“听起来,像是有故事,展开讲讲。” 他却不让那人称心如意:“你想得美,非要逼我回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吗?不想说。” “真没劲。话说回来,你真的要回家乡发展吗?这才刚完成一个大单,这边的领导很认可你的能力,很快就要升职加薪。” “再说吧,先回家看看,很多年没回去了。”他眼神望向别处,又像在看更远的地方。 “好吧,但你也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留下。” “我会的。” 他想回家乡发展,只是一个借口。他已经完成了当年的目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回家是真的,原本也没这个打算,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理由,想法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并且生根发芽,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做的时候。 他知道这样下去,他一定还是会回去,不如早些做下这个决定。 ----
第三十五章 回来 许何为很快完成了工作交接,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 狭小的出租屋经过整理之后变得宽敞了一些,里面没有了以往的杂乱,现在只有几个大纸箱堆在房里,该卖的该扔的都已经处理掉了,以致于显得有些空荡。 这个许何为蜗居了三年多的地方,临近离开他没有一丝不舍。对他来说,这个地方充其量是他堆放行李和暂时休息的场所,谈不上什么温馨感。 只拖了一个行李箱,他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S市离N市乘坐飞机只要不到两个小时,可许何为这几年愣是没回去过几次。 以往坐飞机是为了节省时间,但这次他不需要计算时间,而且他也不着急,搞不清楚他是想回去,还是不想回去,买的是最慢的十个小时的火车卧铺。 他选择的时间点避开了假期,不然火车上闹哄哄的,想必恶心。 直到广播里提醒检票,排队进站的旅客也没有很多,他慢悠悠的排在队尾,一点儿也不急着进去。 车厢内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有些空荡,对着编号找了些时间,他终于找到自己的位置,是个下铺,还不错。 他放好行李,便坐在靠窗的地方。 一路上路过的景色很陌生,他没有见过,以前也没时间去看。 现在,他就这样,轻慢的呼吸,撑着头望着窗外发呆。 窗外的树木、山丘、人家都以很快的速度倒退,晃得他眼花。 时间过得不快,甚至有些慢。许何为渐渐觉得无聊,拿出平板点开了缓存好的电影。他依然没有看电影吃零食的习惯,沉默的看着。 电影看完离到站的时间还有很久,许何为继续看了会儿窗外,其实距离上一次这样平静悠闲地看风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 并没有一直想象的那般舒适,可以说得上无趣。 他吃了点东西后定了个闹钟,索性躺下补了一觉。 闹钟没响,许何为就醒了,距离到站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他没打算起来,继续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地养神。 “各位旅客,列车前方到达N站,请在本站下车的旅客拿好您的行李和贵重物品……” 广播比闹钟响得及时,许何为起身,拿好行李下了火车。 站台和他记忆里的没有多大差别,还是老样子,看不出旧了多少,也没人有心思观察这个。 不过是多年未来,出站的路他已经忘得七七八八,跟着人群才出了站。 其实他没地方可去,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回来了,包括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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