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霁寒看他摇摇晃晃地踩在门槛上,忧心地说:“我来吧,一会摔了就不……” 盛意脚下一滑,整个人惊恐地往前一扑。傅霁寒反应很快,捏着上联的手往旁边撤了撤,以免胶水沾在他身后,左手自然地扶住他的腰。 小女孩嗓音清脆尖锐,极具穿透力:“小盛哥哥,爷爷刚刚问是不是你老公回来啦!” 傅霁寒抬眸对上他窘迫的眼神,手里很快松了松,把人扶正,旋即自己去贴上联和下联。 盛意站在屋檐下,对李大爷比划了一个不。对方笑着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解释清楚了。 他看见傅霁寒背对着自己,肩膀小幅度地抖了一下。 傍晚的时候雨终于停了,盛意毫不留情地开始驱客:“你可以回静风居了,刚才村长发消息给我说路上淤泥已经全部清理干净。” 村里不是所有地方都是水泥路,有些比较老的地段还是旧泥巴路。说是为了生态健康,两边种了很多棵树,只不过因为地势太低,一遇上雨天就容易积成泥洼。 这两天因为大雨封路,于舟只能通过微信和盛意联系,听说傅霁寒再次找上门来,于舟有些担心地说:「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盛意觉得傅霁寒这两天挺老实的,回复他说:「都离婚了,他不能再怎样。」 于舟并不放心:「我来看看你?顺便来帮你贴贴对联,上次不是说一个人不方便贴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贴对联。 盛意回:「不用了于老师,对联早就贴好了。我真没什么事,傅霁寒已经被我赶回静风居了。」 「行。过几天你们葛阳村有个长桌宴你知道吗,我打算到时候去拍一些素材作为文旅宣传资料。你会去吗?」 盛意想起那天村长邀请他的话,傅霁寒应该也会在。他有些犹豫,但一想到彼此已经走上离婚手续,不应该再像过去一样。 他回复道:「去。」 于舟说:「那到时候见。这几天天气不太稳定,出门采风记得带上伞。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出门,反正阴天的光线也不是很好,安全第一。」 「好,我知道。」 长桌宴当天是个晴天,连着阴云连绵了两三天,天终于放晴。 从早上七点开始,村头到村尾的主干路上开始摆桌,村子不大,长桌还是可以一眼望到头。并没有特别夸张,一共也就一百来桌的样子,参加的都是村子里的本地人。 长桌一摆,主人和客人混在一起坐,当地人热情好客,大家其乐融融。 盛意被隔壁邻居小女孩拉着走,她挑了一个位置要跟盛意挨着坐。饭没吃几口,她就神秘兮兮地凑到盛意耳边问:“那天那个大哥哥会来吗?” “哪个?”他眨了眨眼。 “就是那个很高的哥哥。” 小女孩长得圆滚滚,李大爷经常叫她圆圆。圆圆说:“那个哥哥长得真好看,我爷爷说你们结婚啦。结婚是什么意思?” 盛意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他就知道李大爷没看明白。 他拿了一盘甜糍粑过来,“来吃这个。” 圆圆没得到答复,依旧很好奇:“我爷爷说结婚就是要睡在一张床上。可是两个人一起睡不会很拥挤吗?哥哥,他会不会把你挤下去?” “不会。”他暗自咬牙。 没一会,她的声音吸引了旁边一桌的村民。这些村民经常在集市上摆摊,跟盛意比较熟悉。其中一人说:“听老李头说,小盛原来结过婚呀?” 盛意讪讪一笑。 正在此时,于舟摄影结束后在宴席上找了老半天才找到盛意。他坐下来,把自己的相机移过去让盛意看照片。 “找你好久,看看这几张拍得怎么样。” 盛意如释重负,终于有了一个熟人可以说话,早知道就不来这个长桌宴了。 邻桌几人把于舟上下打量了一眼:“不会就是这个小伙子吧?看着确实条件不错,小盛好福气。毕竟快三十了,老大不小啦!” “是啊小盛,别人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抱俩了。再耽误下去,可就没人要啦哈哈哈!” 盛意表情僵了一下。 于舟刚才不在,没听见他们聊了些什么,皱眉问:“什么?” 这话听着让人不太舒服,盛意还没来得及开口,圆圆涨红了脸站了起来:“你们别乱说啦,盛意哥哥会生气的!他才没有跟这个人结婚!” 她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盛意正好能扯开话题,拉着小姑娘坐下来:“不生气不生气,你这么生气干嘛。你爷爷有没有告诉你生气会长不高?” 圆圆惊恐地看着他:“真的吗?” 于舟失笑,邻桌几人没再继续开盛意的玩笑。 饭吃得不是很开心,过了一会盛意提出来要回去,恰好碰上村长领着傅霁寒一路介绍过来。 “哟小盛你在这里啊,找了你半天了。既然你跟傅先生是朋友,那我就不过多介绍啦。这次村里修电的事情多亏了傅先生,他可是我们葛阳村的大恩人!”村长似乎多喝了两杯,脸挤出一堆褶皱,笑得热情灿烂。 盛意目光与傅霁寒撞上,淡淡地笑了一下,以示礼貌。 傅霁寒没看他,目光落在方才多嘴多言的那几人身上。他脸上的神情低冷又疏离,言语间却颇为客气:“三十岁不结婚有什么问题吗?” 村长也觉得那几人向来长舌,忙不迭在其中转圜道:“俗话说三十而立嘛,不急不急!” 话音刚落,傅霁寒话头又转到于舟身上,意味深长地笑说:“是啊。于先生年轻有为,三十有二不也没结婚,还是要看缘分。”
第68章 不被需要 话题没由来地落在一旁的于舟身上,场面僵持了一会,村长反应过来,赶紧向傅霁寒介绍:“这位是理城文旅特聘的摄影师于舟,在国际上获得过很多大奖,这次于先生也是主动提出要过来拍摄。” 于舟礼节性地微笑。 村长话一顿,听傅霁寒刚刚的话,他们两人应该认识,于是也没再继续介绍下去,只是笑呵呵地说:“既然你们二位认识,我也就不过多介绍了。都是葛阳村的客人,大家今天好吃好喝哈!” 一圈介绍完毕,村长领着人往前排入坐。 傅霁寒的眼神在盛意身上停留几秒,见他低头浅笑着跟圆圆说话,一只白皙的手掌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食指在她面前作噤声的手势。 在场的村民众多,他只是在盛意身上停留了几秒,旋即又随村长往另一头作简单应酬,没再多说什么,连于舟都颇有些诧异。 待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圆圆慢腾腾地凑到盛意耳边小声说:“那个哥哥才是对不对,我见过他的。” 余光中,那个人逐渐走远。 盛意无奈地揉了圆圆的头发:“应该叫要叔叔。” 于舟问他下一步的打算。 盛意说:“还没想好,年后再说吧。” 年后离婚审批应该可以通过了。 - 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了,村里昏暗的角落都重新修了新的路灯。夜里也很敞亮,地上的坑洼看得一清二楚。 以前盛意晚上回家的时候经常一脚踩进某个泥洼里,运气再不好点还能踩到村里散养鸡鸭的粪便。 于舟临时被村长叫走,盛意正好也要离开。他把领口往口鼻处遮了遮,试图防止冷风从顺着领口往下灌。 下一瞬,肩头一重,盛意抬起头:“干什么?” “今晚风大,晚上容易着凉。”傅霁寒净白的指尖捏着大衣的衣领,往盛意身上拢了拢:“大家都散了,现在不会有人看见。你不喜欢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以后我避嫌,这样能接受吗?” 盛意愣了愣,张嘴呼出一团白雾:“不用了,我不冷。” 傅霁寒按住他的肩头,温声说:“是我怕你生病,回家后衣服扔掉或者留下都随你。” 闻言,盛意垂眸看了一眼这件盖在自己身上的羊绒大衣,他没有看见任何一处品牌标志。按照傅霁寒的习惯,这应该是一件私人订制款,也预示着它的价格不菲。 他缓缓拂开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把大衣脱下来还给傅霁寒。随即把整个衣领拉起来,遮住露在冷空气里的脖颈,抬头道:“我准备跑回去,穿着你的衣服不太方便。” 这只是一个借口,毕竟他的体力不好。 “……盛意。”傅霁寒的声音低了低,“只是普通朋友也不行吗。” 盛意几乎立刻摇了摇头,语气极快地回绝道:“不行。” 朋友间的关心也会越界,他希望他们之间最好互不打扰。 “……好。”傅霁寒眉眼黯淡。 走出一步,盛意顿了顿又回过头来,十分客气地说:“葛阳村修电路的事情大家都很感谢你,身为受益者之一,我想我也应该跟你说一声谢谢。” 傅霁寒不由得捏紧了指尖,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走出很远的距离,最后消失在路的拐角。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忽然开始意识到,好像没有自己的日子里,盛意已经一个人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如果没有他的到来,盛意会一个人藏在这个小镇,或许也会过得很好。 但傅霁寒也下意识忽略了,盛意早在没有他的那九年里就已经变成了一个过分独立坚韧的人。他对一切的要求很低很低,不论环境如何恶劣,哪怕以最低的生活成本活着,盛意也可以过得很开心。 想到这里,傅霁寒的眼尾红了红。 他真的不被盛意需要。 后来几天傅霁寒没再出现,整日在民宿房间里处理工作,从早上忙到晚上,线上会议一开就是半天。 期间他没再到盛意跟前去晃。 二十二号那天是北方的小年,徐云锦提前打电话问傅霁寒什么时候回京市。 他语气冷冷地说:“不回去。” 徐云锦虽然气急,但也始终拿他没有办法。询问之下,她才惊讶地察觉到傅霁寒过年也不打算回来。 “你现在是完全对你妈和你爷爷不管不顾了是吗?!” 傅霁寒冷笑:“要真是不管不顾,您不会还有机会跟我通话。” “我不管你跟那个男人到底怎么样,明天你必须给我回来。一家人都在等你过节这像什么样子?” 傅霁寒眉眼冷淡地把手机搁置在桌上,徐云锦还在喋喋不休:“你听到没有?我……” 嘟得一声,通话被不耐烦地掐断。 那后天就是盛意常过的南方小年,他有些不抱期待地想,盛意会不会邀请他一起过节呢? 当然不会。 盛意根本没打算过这个小年,一是没有亲人可以团聚过节,二是他有别的打算了。 前几天网上火了一段玉龙雪山的宣传视频,从发出到现在点赞量已经破五十万。张姐认为可以跟风去拍摄一些视频和图片放到官网上,借着热度吸引一波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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