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会,小西有你这个舅舅替他打算,是他好福气。” 林泽这才抬头,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我没什么大筹谋,只是想着我进了总部,以后小西进集团,好歹还有一个人能帮着他。” “我才知道姐夫交托,小西是您亲孙子,今天又有您这句话,我日后也放心了。” 他起身告辞,“天色已晚,您早些休息。” 两人离开后,两位佣人进房间收拾茶盏。 其中一人眼疾手快,从一株长势茂盛的兰草后取出手机。 冬日已初见端倪,寒气在玻璃上凝结成露,水珠滑落,将明净的窗扇染得斑驳,盛庭霑眼眸微眯,意味不明地看着指间獬豸玉环。 思索着林泽的话,他在书房静坐了许久。
第95章 原来 最近大降温,许多人发热感冒,盛庭霑也不幸中招,高烧到四十度,今早体温才降下来。 盛董爱岗敬业,刚有痊愈的迹象就要重返工作岗位。 黎婳替他装好药和体温计让他带去公司,早他一步出门去学校。 裴行之打电话过来询问病情时听他要上班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我这两天班也不是白加的。” 紧急公务他处理完一部分,还有部分S级项目相关文件和合同需要他签字。 裴行之想了想,从前台姑娘那儿顺了个N95,带上文件一路飙到碧水湾。 盛庭霑看着放下文件就搬了把椅子远远坐到逼近门口位置的人淡淡开口:“发烧不传染,谢谢。” 裴行之拉下口罩透了口气又飞快戴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盛庭霑批阅文件时裴行之打量起他的书房来。 黎婳看书涉猎广泛,书脊排列成画,繁多的色彩构筑起一个庞大鲜活的世界。 三人在家小聚,地点几乎都在他和贺川的公寓,早几年时他们来过这里,空荡荡的像个样板间,一点人气都没有。 他和裴川都不爱来,而今大变样,连书房这样隐私的空间都不同了。 裴行之嘴角噙着微妙的笑。 盛庭霑签完字,裴行之把项目上汇报上来的信息提炼转述。 两人商议完,裴行之询问他:“小西舅舅那事怎么样了,你给了个项目出去,堵上嘴了吗?” 盛庭霑拧上笔帽,淡淡开口:“没死心,找过老太太。” 裴行之挑眉:“那君姨这几天和你说什么没有?” 盛庭霑摇头,“没提过。” 裴行之点点头:“君姨是拎得清的,知道谁才是一家人。” 盛庭霑眉眼抬了抬,轻轻放下笔。 “意西明年就满十八岁了,到时你代持的那部分股份要转回他名下么?” 盛庭霑牵了牵唇,“你说呢?” 裴行之一副看热闹的模样,“那这些人不得把你骂上天,说你侵吞年少失怙侄子家产,到时媒体这边打配合曝光你狠毒行径,就等着遗臭万年被钉在耻辱柱上吧。” 他想了想,又问:“君姨这也由着你?” 盛意西是她孙子,还是早逝的儿子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按他来看,老太太心里的天平应该是偏向盛意西的才对,就盛庭霑现在的做法,得给人气出病来了。 “她没说什么。” 裴行之举起大拇指感慨一声:“你家关系真和谐,我要敢这样操作,我妈估计得把我逐出家门。” 插科打诨之后,他眯着眼睛,指尖一下下点着膝盖认真思索起来, “最近集团中层人员稍有异动,但凭他们也掀不起什么大波澜,能有什么大招数等着咱们呢?” “只要意西那部分股份你不放,他们也挟不了天子以令诸侯。” “这些人咱们一口气清干净,那也动不了根基啊?” “还是他们要联合起来,把原始股卖给和咱们不对付的那几家,借力打力,浑水摸鱼,但这不也是杀人八百自损一千吗?” 越推断,裴行之越摸不透对方的路数,明面上看所有情况都尽在掌握中,但也是这样,反倒令他越是不能放下心。 总觉得还有自己没有想到的后招,否则就凭盛庭霑这几年雷霆手段,给他们百八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起二心才对。 到底是什么呢? 盛庭霑静静看着裴行之冥思苦想的模样出神。 一些尘封的记忆与感念破土而出,带起震颤如一只鸟儿的惊啼不止,在空荡的山谷留下回荡余音。 “我大概知道,他们的底牌是什么。”他淡淡地说。 * 黎婳快到学校时才看到选修课老师今日请了病假,在群里发了今日课程取消的消息。 司机在校门处掉头,她又回了碧水湾。 她来到书房,准备找几本与选修课相关的的书籍,提前为结课论文做准备。 书房门虚留一道窄缝,黎婳正想着要看的书目,就听里面传出一道微讶的男声。 “所以你当时和我说,你答应过一个人不结婚,不生子,那不是开玩笑匡我!” 黎婳听出这是裴行之的声音,开门的动作停住。 这句话在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 含义未明,但主体指的是……盛庭霑? 他答应过一个人,不结婚不生子? 巨大的信息量令黎婳心震如鼓,思绪缭乱,被门把手的金属属性冰得缩回手。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因为你答应过她?” 另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是。” 裴行之抱不平:“不是,你有什么错?这件事怪谁都不能怪到你身上吧?你还真答应啊?” “你们都没错!” 盛庭霑的声音有几分低哑:“我答应她的时候,她才35岁。” 屋中漫长的沉寂中,黎婳轻轻下楼。 许久后,盛庭霑沉冷的声音再次传出:“所以,他们底牌就是,知道了我的身世。” 黎婳有些茫然,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噜噜拉到了花园里。 此刻薄雾散尽,湛蓝天空辽阔无垠,才见一轮晴日,橘黄日光落在葳蕤的草木,耀眼而明亮。 黎婳身处其间t,只品味到秋日的凉。 吴妈在院子里择菜,看到她过来,招呼道:“太太,来晒晒太阳。” 黎婳坐过去,吴妈说中午给她打清汤火锅暖一暖。 黎婳笑着应和了两句。 看了眼周遭,忠伯不在,她低头摸了摸噜噜的头,意识到自己一手心的冷汗又停手。 黎婳机械地呼吸着:“吴妈……” “欸,怎么了?不喜欢吃豌豆尖吗?” 黎婳笑了笑,“没有,就是想问一下您,听说以前我们和褚家走得很近,现在怎么好像都不来往了?” 吴妈掐着老掉的茎叶,面露鄙夷:“嗐,褚家啊,不是什么好人。” “大少爷出事之后,褚老爷子落井下石,私下吞了家里好几处产业呢。” “当年咱们大少爷对褚家多好,有什么好项目都要带着那家人做,逢年过节,咱们老夫人给小辈送礼,年年褚家都有份,次次不落。” 她义愤填膺,“太太,您说,这家人是不是狼心狗肺!” 黎婳点点头。 商人重利无可厚非,但褚家受盛家照拂多年,趁别人遭难敛财就是恩将仇报。 吴妈摇摇头,又骂了几句,接着发出感慨:“也就褚家小姐……” 黎婳没作声,吴妈猛地意识到什么,脸色有些尴尬。 话音一转,着急生硬地找补:“不过啊,咱们老夫人是性情中人,生份了就生份了,再怎么样和这家人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黎婳在吴妈打量的眼神中露出一个笑,“原来是这样。” 私藏的头绳,喜欢旗袍,给出那样的承诺……原来是因为,他和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 原来他们一样的爱而不得。
第96章 倒数 裴行之被这个惊天大瓜震得语言系统失灵,询问的话颠三倒四,脑子里毛线团打结,好一会儿才消化完从震惊中回神。 替他鸣完不平,接踵而至的便是无边的担忧。 盛世集团董事长是私生子这个消息如果被曝光出去,可以预料将会引发多大的动荡。 顾不上许多,裴行之扯掉口罩,拉着椅子过去与盛庭霑并排坐下,看向楼下修剪成球型的冬青先令。 “阿霑,如果他们真的掌握了这个消息,那之后的仗咱们可不好打了。” 盛庭霑敛下眼眸没说话。 裴行之从口袋里取出眼镜戴上,光洁镜片后一双狐狸眼冷咧:“你和意西是天然对立的阵营,如果他成年后拿到股份,又不站在你这边,那么你在公司的绝对话语权就要被削弱,你们家几个再联合起来闹腾,到时你的路还真难走。” “配合舆论战,你不战就已经在劣势了。” 盛庭霑病后的脸色仍有些白,淡淡出声:“我不在意公司。” 裴行之一挑眉,认真看了眼他神色,许久后他问:“你做这些,是要给意西扫清障碍?” “嗯。” 裴行之气得想笑:“你还真是……” 他不知道该说他大公无私好还是舍己为人好,他接手盛世之后过的什么日子他是最清楚的,殚精竭虑就算了,好几次死里逃生,竟然一分都没有为自己考虑。 罢了,自己选的兄弟。 裴行之知道他目的之后转换思路,谋划起来:“所以我们要在意西成年之前,解决好这件事。” 他偏头看了盛庭霑一眼,意有所指道:“意西年纪小,不知人间险恶,你得找人把他看好了。” 盛庭霑抚过指环,温润触感直击心底:“我的身份牌是王炸,他们不会这么早露牌。” “意西是现在牌桌最重的那枚砝码,你给他明牌,现在争取过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那样刺激就不够了。” 裴行之同样也说:“如果他真的背离你呢?” 盛庭霑轻轻一笑,神色坦荡而包容:“他还小,要允许他犯错。” 裴行之摇摇头,拍了拍他肩膀。 说得倒是云淡风轻,也不知道当时盛意西治疗抑郁那一年,是谁忙着公司的事,一有空还整晚整晚守着小孩,一天下来就睡不到三个小时。 是谁一听心理医生建议说萨摩耶或许对抚慰抑郁患者心情有效,狗毛过敏的人立刻买了噜噜回来一边做脱敏治疗,一边辛辛苦苦训练。 这个人一向是做十分也不一定说出一分。 裴行之心里暗暗骂他,哑巴活该吃苦。 * 忠伯和吴妈简直操碎了心,家里一个两个年底都陷入疯狂工作模式。 盛庭霑三天两头早出晚归见不到人影,黎婳不是在整理资料就是在写论文,今天写结课论文明日写鉴赏论文后日开始准备毕业论文,一天下来话都搭不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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