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婳拿过他放到小桌上的打火机,生疏地给他点烟。 看她连打火机的盖子都不知道从哪头揭开,盛庭霑脸上露出一点笑,手把手教她点火。 火光点亮两人眉眼,黎婳一抬眼就看到他眼皮上的小痣,男人含着烟低头凑近,长睫倾覆,冷感的欲色浮出。顷刻,冷白烟雾从两人中间缭绕升起。 黎婳忍着悸动伏回他怀里,安静地将头靠在他颈窝。 一支烟很快见底,家中烟灰缸都已收到杂物房,盛庭霑抽了张湿巾将烟头捻熄。 戒烟的人总是难捱,尤其是唇齿尝过味道勾出未被满足的欲望,又适逢一个难眠的长夜。 伸向烟盒的手被轻轻握住,轻柔嗓音拂动耳膜。 “就一支,可以吗?”再多伤身。 低头对上一双清可见底的眼睛,亮如星辰。 盛庭霑回想起与裴行之问他,就甘愿背负着这套枷锁吗?分明他和他的母亲都是受害者,为何要他孤寂一生承担加害者种下的恶果? 他心底或许也并不认同这一套逻辑,但谨记母亲遗言,也没有很强的能动性挣脱其中,而现在看着怀里的人…… 如果来打开枷锁的这把钥匙不是她,那更没有必要挣脱,他可以接受这样的一生。 盛庭霑收回手,答应下来。 “好,就一支。” 看到他眸底倦色浓郁,很干脆的妥协让黎婳心里滋生出一点酸涩。 她在盛庭霑颈窝里蹭了蹭,轻声说:“小西给我发了很多消息。” 周身暖起来,盛庭霑克制着心底的瘾,手指从她发丝间穿过,拉高羊绒毯盖好她的背,“都推给我。” 黎婳咬了咬唇,仰起头看他:“你会同意的,对吗?” 盛庭霑默然,他弯了弯唇,“是。” 眸光投向远处,低沉男声徐缓,“小西的名字是大嫂取的,取自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做他想做的事,自由无拘,是大哥大嫂对他的期许,如果他们还在,他们也会答应的。” 四下静谧无声,黎婳拥住他,“那你现在是考验他吗?” 盛庭霑嗯了声,参军入伍苦难重重,总要知道这小子决心有多大。 这话题揭过良久,黎婳才轻轻说出那句:“你好像有一点不开心。” 盛庭霑刚要否认,现在境况却毫无说服力。 母亲当年立下遗言,不许他贪慕盛家财富时或许没有想到,这个荣耀繁盛的家族有一天会成为他逃离不掉的责任。 六年前为了报答,六年后为了成全。 他淡淡笑了下,“承担责任,只考虑应不应该,不考虑开不开心。” 可是,我希望你开心,黎婳在心底说。 但她能为他做的太少,既无法消解两大家族t的矛盾,也无权干涉他人选择。 而这些,处处都是他的妥协与牺牲。 这个家,好像总是他在妥协与牺牲。 从他怀里坐起来一点,她双手扶着他肩膀,平视他问,“你还想再抽一支烟吗?” 被一双漂亮柔软的眼睛看着,咫尺距离,暖香浸润,盛庭霑心底也跟着软,“有点儿。” 她所有一切好像都完美契合在他的点上,包括问出的问题。 “那二选一,抽烟,或者……” 说到第二个选项,黎婳顿住,不自在地咬了咬唇。 盛庭霑一贯顺着她,神色温柔:“或者什么?” 黎婳眸光影动,清丽的脸上浮出一点红潮,心一狠,凑上前在盛庭霑唇上亲了一下后退开。 唇上触感明显,第二个选项显而易见是——吻我。 抽烟,或者吻我。 盛庭霑喉结滚了滚,眸光晦深沉沦,唇线慢慢拉平,手从她腰侧辗转到后背,将人一点点压向自己。 他抽的烟里塞了沉香条,湿热的气息喷落在黎婳唇上,还有沉香的余味。 “我选B。” 他向来恶趣味,吻之前总喜欢先逗弄她一番,这次也是,说完也不动作,微垂着眼观察她的表情。 黎婳被他看得脸热,眼底的光晕层层漾开,嘟嘟囔囔,“我就知道。” 话音未落,背后的力道陡然加大,她一时不察,被好整以暇的人吻了个正着。 未尽音节吞没在唇齿间,咂吮的细碎声音消弭在黑暗中的温情一隅。 相拥的身影亲密交缠,柔软腰肢倾倒,被狠狠按进怀中贴合,双臂勾上的动作绵软乏力。 盛庭霑吻得深而重,好想要将这段时间缺失的通通补回来,勾着柔滑的舌,每一寸攻占都带着令黎婳承受不住的狠戾。 喘息急促缭乱,用力挣脱密不透风的吻,黎婳极力稳住轻颤的嗓音,“不要……这么凶……我会咬到你。” 盛庭霑吻过她潋滟着水光的生动眉眼,扣着她后脑再次亲上去,由浅及深,黎婳隐约听见一句回答。 “随便咬。”
第99章 关机 北美分部刚完成一轮大动作,盛庭霑抽出几天时间前往视察,天色将明,他换上一身齐整的西装。 夜间时弥补给他那几支烟的时间挤占了睡眠时间,可他神采奕奕。 黎婳被他轻柔放开时仍被惊动,神色之间是困倦的半睡半醒,他哄了几句叫她继续睡,怀里的人点头,但等他收拾妥当出来,黎婳已经起身。 看到人出来,黎婳把刚才特意找出来的东西递过去。 盛庭霑眉梢轻扬,看向她手里的口罩勾了勾唇。 这一动,唇角的刺痛袭来。 看着他唇角那个已经开始结痂的明晃晃的伤口,黎婳把口罩塞他手里:“你就说你感冒了。” 总不好让盛董顶着被女人咬破唇这样一副浪荡模样去见下属吧,那还怎么立威? 盛庭霑接纳了她的好意,“上飞机就戴。” 黎婳又给他一小管生长因子凝胶:“每天早晚擦一次。” 她耳朵红着,声音不大,“这个是促进伤口愈合的。” 盛庭霑说了声不用。 黎婳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无奈之下,盛庭霑接过凝胶放进外套口袋里,顺口还服了个软,“我的错。” 是他毫无节制,逼得兔子咬人。 黎婳轻哼了声,“反正被下属看到丢脸的人不是我。” 车停在楼前,盛庭霑打开房门,走到楼梯口,他俯身抱了抱亦步亦趋跟出来的黎婳,“回去再睡会,落地之后我给你发信息。” “好。”黎婳止步。 男人走下楼梯,黎婳看着他高大挺阔的背影忍不住又向前迈了一小步。 弥足珍贵的有限里,又要有四天的分别。 行走的人似察觉到背后投来的视线,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黎婳站在明亮的高处,灯光洒落在她身上,照出她纤瘦的身影,如绸的黑发乖顺垂落在胸前,衬得一张脸素白干净,扶着楼梯扶手安静乖巧地目送他。 在他回望的目光中,黎婳歪了歪头,盛庭霑眸色柔缓,看着她温声叮嘱:“好好吃饭。” 黎婳点头答应,眉眼舒展开。 “一路平安,哥哥。” 盛庭霑笑了笑,转身下楼。 他养的小猫很乖,就是不太黏人,真是遗憾。 * 盛庭霑出差的第四天,午饭后黎婳告诉吴妈她要外出不要准备她的晚餐,难得一见的,她还画了个全妆打扮了一番。 说是去给室友过生日。 忠伯和吴妈看她整天埋头在书堆里忧心她憋闷,等她拿着备好的礼物和花走后,两位老人家老怀欣慰地咬耳朵:“太太终于舍得出去玩了。” 临近毕业,分别在即,许曦干脆召集了自己全年段的朋友组了个大趴。 白天玩烧脑游戏,狼人杀剧本杀纸牌游戏轮番上阵,夜场转战到Fervere Club要通宵达旦狂欢。 会所大堂进来乌央乌央一大群人,年轻肆意的喧闹声引来刚进电梯的人的注视。 穿着西装马甲打小领结的侍应生微微躬身,一手按着关门键:“褚小姐,褚总在四楼的包厢等您。” 电梯门关合,褚琦淡淡收回视线,“有劳。” Fervere Club名气在外,三层及以上的区域专为贵宾开放,底层面向大众,有学生组团来玩乐不足为奇。 只是骤然见到自己不喜欢的人,褚琦的心情难免受到影响。 电梯行至四楼,侍应生引导着褚琦前往包厢,前方一行人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皆是西装革履的商务打扮。 廊道灯光昏昧游离,参杂在五色中白亮的一抹光从众人面上游走摇曳,某个瞬间,褚琦看到一张略显眼熟的面孔。 电光火石间,她认出了来人,一些压抑在心底的不甘与怨念波澜涌动,一个恶意的念头悄然滋生。 褚琦侧头对侍应生说话,脚步径直走向那群人。 * 国际航班落地,接机口一辆连号迈巴赫打头严阵以待。 裴行之再一次感慨自己和贺川把房子买到碧水湾附近的英明决策,六年可替他省了好大一笔请司机的酬劳。 勤俭持家如他。 机场出来的道路空阔,昏黄路灯盏盏,倒时差倒得昏天黑地的裴行之眯着眼睛享受着顶级豪车的按摩功能时,副驾驶上贺川的电话响了。 接完电话,贺川回过头来问同样闭目养神的盛庭霑:“阿霑,小婳在七街那边,你知道?” 盛庭霑睁开眼,按了按涨疼的太阳穴,“今天她同学生日,在那边玩。” 前一晚打电话的时候听她说过,一帮小年轻毕业之前聚在一起彻夜狂欢,黎婳不想做扫兴的人,预备待到十点半才走。 贺川点点头:“行,那没事了。” 刚才安排保护黎婳的人汇报行程,说人一个小时前到了寻欢作乐一条街,贺川特意问问家长。 盛庭霑看了眼时间,稍加思索后司机说:“去Fervere。” 现在九点半,过去接她时间刚好。 裴行之垂死病中惊坐起,“嗯?” 盛庭霑淡声:“顺路。” 裴行之冷嗤一声,“切。” 盛庭霑知道黎婳有分寸,但还是怕气氛到了她会贪杯,放不下心想叮嘱几句,准备给黎婳发条消息过去。 打字打到一半,想到信息容易被忽略,转为拨出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机械女声从听筒传出,盛庭霑眉间拧起,拨通了司机电话。 司机接到大老板电话还以为自己工作出了纰漏,诚惶诚恐答道:“盛董,太太没给我消息说去接她。” “电话也没有。” 盛庭霑面色一变,交代贺川:“问问那边守着的人,婳婳出来了没有?” 察觉到气氛不对,贺川立即询问下属,得到的回答是黎婳从进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他一手拿着电话,对盛庭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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