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让唐林凡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蒋峥背后的人,刚才装醉示弱的样子没防备地被对方尽收眼底,不由有点脸热。好在陈越也是一个反应迟钝的人:“渝然有事还在单位,我在家无聊,正好喊蒋峥一起看球赛。” 唐林凡笑道:“蒋峥也真是的,叫他接下人大晚上的还把你也喊来。” “我反正也没事,听说你们都喝得很醉不能动,我想着一起来帮下忙。” 今晚虽然喝得不少,但烂醉如泥的只有一个人,唐林凡的状态显然和电话里的叙述有点不符。他干咳了一声,正巧服务员过来递酒水单,于是潦草签了个名字:“是有点喝过头了,主要是周嘉不消停,他这个人,要签单了反而给我醉得不省人事,一晚上喝掉三十多万,我看我这趟是被他宰了。” 蒋峥眉宇深锁:“哇靠喝这么多,周氏股价暴跌了吗?” “是,明天就破产了。”唐林凡面无表情地指指沙发,“这醉鬼赶紧背上车吧。” 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是个不小的负担,偏偏周嘉刚才还躺着安安分分的,被蒋峥和陈越架起来的时候反而醒了过来,乱七八糟地开始不配合,嘴里咕囔着说还要再喝,把几个人忙出一头热汗。 “周嘉,喂周嘉,你别东倒西歪的我扶不住了……!” 蒋峥的另一只手还扶着唐林凡,没走出去多远,凌乱的步履三转四扭地就不小心把周嘉给脱了手。随着惯性,周嘉整个人抱在了陈越的身上,这覆上来的重量让陈越连连抵住身侧的墙壁,一阵结实的闷痛后,这才没让两个人胡乱摔得四脚朝天。 黯淡的灯光下,灼热的酒气喷洒在陈越的脸上,周嘉低垂着眼睫迷离地盯着他,鼻尖随着喘动的呼吸几乎就要险险擦过。 “……周嘉,你没事吧?” 陈越眨了眨眼睛,显然有点不自在。 对面人没说话,视线却不肯移开,这两个人的距离暧昧得让唐林凡酒都吓醒了。大晚上把陈越叫出来接醉酒的周嘉,这件事情本身危险系数就不低,现在这幅光景要是被白渝然知道,唐林凡不知道自己和蒋峥会被清蒸还是红烧。 还来不及阻止,周嘉的手指轻轻抚上了陈越的脸颊,陈越惊得抖了一下,正要推开他,却听见那个人低喃道:“你对他笑吗,我好久没见你笑了……” 这控诉实在没有头绪,陈越自省平日里对周嘉这些老同学们应当都是热情亲近的,笑容绝对不会少,但是周嘉的表情又不像是无缘无故这么说。难道自己曾无意识地对他冷过脸吗,陈越不由得陷入到深切的自我怀疑中。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周嘉摸不到那脸颊上的笑漩,眼睫微微颤着,“我想不明白,你居然为了他这么对我……” 陈越听得一头雾水,结结巴巴地问他:“周、周嘉,我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不用存心里,记得跟我说。” “你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 周嘉自嘲地笑了笑:“我不说……凭什么一直让我低头……” 在场的其他人听不明白,但是跟周嘉喝了一晚上酒的唐林凡怎么会听不懂,他像被水下的暗礁猝不及防地拦了一击,周嘉居然会在有一天把陈越错认成别人,看来梁路的那一跪,真的把那个人的自尊碾得粉碎。 周嘉靠在陈越的身上,留恋地低声絮语,把蒋峥看得心惊肉跳手忙脚乱,他一边伸手拉人一边直扯唐林凡的袖子,显然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有被清蒸或红烧的危险。唐林凡明白过来后已经放下了悬着的心,只过去扶起周嘉的肩膀,说道:“周嘉,你喝多了,蒋峥和陈越来接你了。” “陈越”两个字被若有似无地加重了语气,周嘉似半醒了过来,视线聚拢了片刻,唐林凡就顺势把他拉开:“走,蒋峥你去开车。” 寂夜沉沉,一辆低调的奔驰轿车驶入康宁路的别墅区,正巧梁路结束工作,正由钱伯载着也行驶在冗长的小路上。这辆奔驰车在前方游刃有余地开过湖上的桥,开过喷泉倾泻的环岛,最后长驱直入,不疾不徐地在周宅的大门前停下。 车门打开,车上下来几个身影,喝醉的男人踉跄地抱着勉强搀扶着他的那个人,其余两个人试图帮忙拉他,却怎么都挣不过醉汉的力气。 “我不让你回去……你是不是很恨我啊……你好好留在我身边……” “周嘉,到家了你站稳些。” “你如果走……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我不走,我们都会送你进去的。” “周嘉你松手先,你想累死陈越啊?” 那个人顿了两秒,突然恶狠狠地吐出一句:“姓唐的……滚开……” 唐林凡不由气结:“行行行,我滚,妈的折腾一路,我以后再跟你喝我就是猪。” 车外嘈杂,车内的梁路避开视线,不敢让余光沾染到太过炽烈的东西,酒后的周嘉像一个直白不惧后果的孩子,把对陈越压抑的依恋毫无遮掩地倾诉。钱伯见势棘手,赶紧下了车去帮忙,管家也被这一番动静喊出来,又是道谢又是搀扶周嘉,几个人七手八脚地终于把人送进了屋。 替代品应该拥有识趣的自觉,梁路深知要守的分寸,他下了车,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绕路往地下车库走,乘坐电梯直接进了周宅二楼,避开了不该相遇的人。
第40章 遭受了心力交瘁的一夜迫害,第二天唐林凡受邀参加商会活动的时候,还不幸碰上前来视察的白渝然。他振奋精神打了声招呼,那个人回了个笑容,问道,周嘉后来还好吧。 具有强健心理素质的唐林凡稳如泰山:“喝死过去了,那小子不省人事谁都不认识,陈越回头跟你说了吧?” “嗯,他两点多回来的,我就问了下情况。” 这么说白渝然一直等陈越回家到凌晨两点,唐林凡保持住笑容:“打电话的时候蒋峥刚好在你家,知道我跟周嘉喝多了,陈越就一起过来帮忙。” “他向来耳根子软。”白渝然点点头,“不过林凡,你今天看起来精神还可以,到底酒量不错。” 这句看似漫不经心的夸奖背后好像另有深意,唐林凡颤抖了下眉毛,咧咧嘴:“醉得快醒得快,以后不叫陈越了,他今天上班早起要命了吧。” 白渝然笑了笑:“五点多睡的,我看他太累就劝他请假了。” 两点多回家,五点多睡的,唐林凡勉力撑稳微笑,不会愚蠢到去问这三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嘉这段时间被唐林凡拉入社交黑名单,左右找不到人喝酒,终于在周五的晚上回到周宅用晚饭。王姐张罗的一桌菜肴以温养清淡的为主,就怕周少爷前几天灌多了酒伤到肠胃,周嘉不发一言地坐在位子上喝甜汤,梁路距离他隔了两个位子,也默不作声地低头扒饭,两个人死寂般对着一桌美食味同嚼蜡,太过安静的气氛导致lulu在花园啃骨头的声音格外欢快可闻。 面前的虾仁炒芦笋已经被拨弄得所剩无几,梁路从饭碗里抬起头来,斟酌着说道:“周嘉,明天我想去家里拿几件衣服,可以吗?” “是拿几件衣服,还是过夜?” 明天周六,通大科技是单休的,梁路依旧得上班,差别只在于,唐昀州这个唐氏二少爷有双休。 “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在那儿住两天。” 周嘉把喝汤的小碗放到桌子上,勺子和碗口碰撞的动静有点响。 “我不允许的话你就回来睡吗?” 梁路捏着筷子没有接话,又把头低了回去,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正搜肠刮肚地找一些必须回去过夜的理由。周嘉顿时没有了胃口,皱眉道:“衣服记得多理几件,省得没两天又要去拿。” 意外于竟得到允许,梁路很快点头,接着像是生怕对方反悔变卦似的的,又马上补充说周一就回来。周嘉没吭气,只是把汤碗又拿了起来,梁路绷紧的心弦终于得以放松,神色一软,脸颊上不自知地浅浅漾出一个印记。 周嘉有点微怔,这涡许久不见的笑漩仿佛一阵多情的风,卷亮了雪后初霁般的脸庞。他一时之间心血微乱,好像无意间心脏被缠了一根发丝,有点痒,又有点疼。 “至于这么高兴吗,让你回去就像刑满释放一样。” 周嘉一句话,让梁路意识到自己刚才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难怪对方此刻的眼神格外柔软,又分外伤感,恐怕他想起了谁的笑容,又陷进了回忆里吧。 梁路的情绪慢慢收了回来,但怕周嘉扫兴,轻轻扬了下嘴角。 这流于表面的敷衍让周嘉手里的汤一丝甜味都尝不出来了,他瞥了眼那盘零星的虾仁炒芦笋,生硬地说道:“……转转桌子,还有别的菜。” 周六一大早梁路离开了周宅,比平时出门要早半个小时,晚上下班的时候也莫名忐忑,唯恐收到钱伯临时来接他的消息。好在一直等到他搭上地铁,一切仍旧是风平浪静,周嘉信守承诺,真的放梁路回去701了。 那熟悉的屋门打开,唐昀州宽阔的拥抱迎面而来,毫不客气地用两条胳膊牢牢绑住了他,梁路笑着想说话,刚把脑袋抬起来,一个个想念的吻就如饥似渴地将他覆没。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交流,当然没有鲜活的实体来得满足,唐昀州边亲边把梁路托抱起来,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三两步就往卧室里走去。 小别是最热烈的催化剂,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透了,窗玻璃上挂着水珠,正缠缠绵绵下着夜雨。唐昀州洗完澡赤着上身,头发湿漉漉地扎立着,半靠在枕头上玩着手机,看到梁路醒了,俯下身来亲了他一口,问道:“饿吗,晚饭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梁路靠浅眠恢复了点精神:“随便吃点就好,你点你爱吃的。” “我爱吃的?那已经吃过了。”唐昀州贼笑着又扑到梁路身上,两条结实的手臂撑起来,就这么俯视着他,“你今天不加班了?” 梁路笑着摇摇头。 “那明天呢,也休息?” 这不依不饶的撒娇让梁路无奈地拖长声音:“是啊是啊——” “耶!老婆真好!” 因为背负欺骗的负罪感,梁路放弃了周末的兼职,这样就有两个晚上和周日白天的休息时间可以陪伴唐昀州。一个开心的贴脸亲响亮地撞在梁路的笑漩上,唐昀州滴水的头发蹭得他一阵痒,梁路笑着推开他:“还吹不吹头发了,你打算给我洗脸吗?” “吹吹吹,保证每根头发都干燥丝滑!” 那人一个打挺就从床上跳起来,手机往枕头边一扔直冲向隔壁的浴室,门外很快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 耳边突然呜呜地发出连续急促的震动,梁路往附近一摸很快抓到了手机,屏幕一亮才发现不是自己的。 界面上接连好几条消息提醒,是一个备注叫“上线催命狂”的人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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