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就在余岁即将跌坐在地的一瞬间,一只大手穿过余岁的胳膊下方,很轻松地把人提起来,另一只手握住余岁拿钥匙的那只颤抖着的手,精准地对准了锁孔。 门打开了。 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余岁的脑子遭到了强烈冲击,几乎要晕过去。
第15章 惊了月光 “怎么又站不起来了?”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余岁刚落下去的心又再度狂跳起来。 是陆西程。 他怎么上来了? “怎么不说话,嘴巴也不能动了?” 陆西程沉沉的嗓音还在旁边,余岁搀扶着他的手勉强站起,抹掉额头冒出来的冷汗,“没有,我刚才上楼摔了一跤,我……” “余岁,你的脸。” 楼道里灯光不亮,两人都隐在黑暗里,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我的脸?”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余岁刚要说话,双腿便传来一阵灼热,脸颊也是。 不好,要变了! 他绕过陆西程往家里跑,门也来不及关,径直冲进了一件卧室,然后狠狠甩上了门。 这间房是他专门设置的放水箱的房间,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中央放着的一个巨大的水池一样的玻璃箱。 余岁钻进去,起伏的胸膛吐露出急促的呼吸,他全身都在发热,体内还有着别样的痛苦。 少年的脸雪白细腻,这会儿因为缺水,红的将要滴出血来。他捂着心脏,靠在水箱边缘,脸上有一些若隐若现的影蓝色鳞片。 这是缺水带来的应激反应,会在一段时间里,出现一些原始人鱼的体征,比如脸颊上长点鳞片什么的。 房间里一时之间只有余岁重重的呼吸声。 但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敲了敲房门。 是陆西程。 “余岁,你怎么了?” 余岁头脑发懵,没回答。 陆西程又问:“你是不舒服吗?” 余岁仰着头,细腻的脖颈暴露在空气里,呼吸的时候喉结微动。 “余岁?” 陆西程在门外,眉头微微皱着。他直觉今晚的余岁有点不对劲,可教养让他做不出闯进去看看这种事。就在陆西程等的不太耐烦的时候,房间里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我没事,你别进来。” 房间里,余岁似乎压抑着什么,忽然眉眼一凛,双眸赤红,一口咬在手臂上。紧接着,水箱的水动荡起来,他细白的双腿在水下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鱼尾,摆动时,漂亮的深蓝色鱼尾将水箱里的水扫了出去,打湿了房间的墙角,还有一些拍在房门上。 这引起了陆西程的注意。 “你在做什么?” 余岁正喘着气,深蓝色的眼眸半阖,斜斜地盯着门缝透进来的光,声音透着一股虚弱:“没做什么,你走吧……” 人鱼尾巴扫动着池水,深蓝色的鱼尾上有星星点点的光泽,余岁的衣服已经破败不堪,手掌也变成了蹼爪,好难看。 余岁想,如果被陆西程看到自己这副样子,肯定会被吓走。 长长的眼睫垂下,在余岁眼睛下方落下一片阴影。窗外的月光照在地板上,也照在那条鱼尾上。 门外,陆西程骨节分明的手握在门把手上,一只手掌托着几颗白色珍珠。 男人的眸子深邃,目光落在那几颗珍珠上。 “余岁,我有点事想问你,方便进去吗。” “现在,不行。” 两人隔着一道门说话,门里门外是两幅场景。 门外,陆西程挺拔的身躯侧身立着,一只手就要压下门把手,他托着那几颗珍珠,像托着什么渺茫的希望似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在脚下落下一道影子。 门内很是昏暗,余岁虚弱地靠在玻璃水池边缘,大尾巴慢悠悠地在水里晃动,带起层层水波。少年一身皮肤比月光还要清白,深蓝色的长发垂在脑后,一直落到地板上,秾丽的眉眼蒙上忧郁,就像那条被月光披上薄纱的鱼尾似的,朦朦胧胧,看不分明。 “余岁,可以进去吗?” 男人低声问道。 隔着一道门,这声音传入少年耳中,没由来的让少年觉得疲累。 余岁便说:“不要进来。” 陆西程稳不住呼吸,也压不下心底的冲动。他迫切的,想要去确认一些事情。 跟余岁认识以来的所有记忆反复在脑海中播放,他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 他的出现,真的是陈文驰的安排吗? 这个问题,在今晚之前,陆西程会毫不犹豫地说出答案。 但是,那几颗珍珠在掌心,不是假的。 这么多年,陈文驰在他身边安插的人不少,每一个都按照陆西程的那幅画,为陆西程量身定制,每一个人都试图接近他,到后来,陆西程甚至懒得去分辨这些人,凡是长得像的,都归类于陈文驰的手笔,这让陆西程忘记了,曾经,他也是在努力寻找着记忆中存在的那人的。 而余岁在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被陆西程归类于那些冒牌货中的一个。有一个事实不得不承认,那就是他失去了分辨真假的精力。 可余岁,明显跟那些人不一样。 陆西程自己是知道的。 他没有基本的常识,甚至对生活的各方面不甚熟练,甚至有点傻。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陆西程心中浮现,这个可能,光是想想,就让人心神动荡。 在看到那座位上的珍珠的时候起,陆西程的心跳就没减速过。 “我车上有几颗珍珠,是你的吗?”陆西程问道。 余岁想也不想:“不是我的。” “很抱歉,我必须进去。” 陆西程准备推门。 里面的余岁慌张不已:不行!! 星空蓝的鱼尾因为紧张而甩动,大片大片的水被扫出小水池,地板到处都是水。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陆西程的手机响了,男人微愣,停止了一切动作。 只开了一条门缝的房门被从里面迅速关上,余岁的力气用的很大,他甚至站不起来,湿润的人鱼尾巴搭在地板上,他尽力抵挡。 陆西程接起电话,向瑜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程儿,你车上有珍珠没有?” 男人托着那几颗珍珠的手掌一顿,“怎么了?” “哎呀别提了!我最近不是新交了个女朋友嘛,非要我给买点淡水珍珠穿项链,我让朋友给我弄了点,装在盒子里呢,结果吃完饭才发现掉了!一颗不剩啊!我想着是不是掉你车上了。”说完,向瑜还补充,“对了,那珍珠比较小,应该在副驾驶附近,你帮我找找啊,成色挺好的,我懒得再去弄一批了。” 向瑜的声音很大,陆西程久久没说话。 掌心的那几颗珍珠忽然就变得暗淡无比,陆西程的唇角绷得很紧。 向瑜在那边问:“喂,程儿?还在吗?” 再开口,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说了一句:“在车里,自己来找。” 随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拳头被握紧,那几颗珍珠此刻失去了价值,被男人握在掌心,一层阴影笼罩着陆西程俊美立体的脸,他的背影忽然有些落寞。 余岁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陆西程,是我的裤子坏了,我没事。” “嗯。”陆西程应着,但却没动,这会儿语气很温柔,“要是有事,可以打我电话。” 随后陆西程离开了余岁的家。 见人走了,余岁松了口气。要是陆西程真的进来看,肯定要被他的样子吓晕! * 向瑜来找陆西程的时候,男人正在画室里躲着,推门进去,一股很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 “我去,你躲在画室干嘛呢?” 陆西程席地而坐,只开了一盏小灯。画室的小茶几上放置着几个空酒瓶,陆西程又灌下一杯。 向瑜看不下去,也跟着坐下,拿起酒瓶看了看,“威士忌?你不要命了。” “出什么事了?突然变得这么颓丧。” 说着向瑜也拿起一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来,哥们陪你喝!干杯!” 陆西程淡淡地撇了他一眼,因为喝了酒,眼尾微红,狭长的眸子斜斜看人的时候带着点邪肆,很淡。他问:“珍珠找齐了?” 向瑜笑了笑,“不知道呢,全都捡起来了,齐不齐的就不关我的事了。” 陆西程不再看他。 “你跟哥们说说,今晚喝什么酒啊,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陆西程摇摇头。 向瑜眼尖,一下子就看到陆西程手边的画,撇了撇嘴,“不是吧,你又想你那梦中情人了?你说你这个年纪还不找个身边人,不会就是在等这人吧?” 男人不说话。 向瑜一杯酒没入口,惊了,“不是吧,你还真的在等?!你爸那人能肯?我听说他给你找了个未婚妻是不是?” 顿了顿,向瑜露出痛恨的表情,“陆少爷,你居然还是个痴情种!你可别这么想不开!这人到底是哪位?你以前也没谈过恋爱啊,从哪里冒出来的。” 陆西程放下酒杯,一声不吭地拿起地上的画,摸了摸画上人的眉眼,低声说:“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也许……只是个执念。” 他的眼神那么深,似乎陷入深深的回忆里。 “不知道喜不喜欢?”向瑜不太明白,但下意识就劝,“成不了就算了嘛,你爸给你选的那个未婚妻是柳画吧,长那么好看,你还不喜欢啊,国民女神哎。” 又补充:“虽然这位看这模样也很好看就是了。不过,人与人讲究的就是个缘分,缘分到不了,再喜欢也没用,你看,你跟柳画,那不就是天赐的缘分?” “是我爸让你来劝我的,还是柳画让你来的。”陆西程静静看画,连头都没抬。 向瑜支支吾吾了一下,随即笑开,“我兄弟就是敏锐哈,一下子就识破了。不过程儿,我想说,不要让自己那么痛苦,人不是非得守着什么活着,你要做的就是往前看,对自己好一点,看到你这么些年不开心,我这做兄弟的也跟着难受。” “嗯。” 陆西程的声音哑着。 向瑜点了点头,“这就对嘛,向前看!” 安静片刻。 画纸上啪嗒一声溅落了什么东西,那声音震进了向瑜心里。 陆西程抱着画闷声不语,垂着的头发挡住了眉眼,俊美的五官隐在黑暗里,仿若暗夜孤独的月。 窗外,月亮依旧皎洁。 向瑜没再说话了。
第16章 卡维尔殿下 亚特兰蒂斯在海的深处,再次回到这个神秘的地方,余岁的心中充满了喜悦。 顺着水流游进宫殿入口,无数小鱼和水母在宫殿四周游动,高大的罗马柱撑起整座宫殿,余岁摆动着那条星空蓝的鱼尾巴游走,很快就来到了人鱼宫殿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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