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忘不了你。”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我的意识好似悬在半空,时而又因欢愉被拉回身体。 我抓过邢安的手臂、后背、肩膀,在上面依次留下属于我的印记。 混沌的、漂浮在半空中的夜最终是因我支撑不住先行斩断,一直压在心头的重担离我远去,几年来,我从未睡过如此安心、如此沉浸。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周身酸痛无比,眼睛酸涩肿胀,我强撑着手臂直起身,旁侧的邢安睡得正香,没有一点装睡或是即将醒过来的预兆。 我双手捂住脸,昨晚发生的所有断断续续地不断在脑海里闪回。 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我松开手,面上滚烫,耳朵更烫,缓了许久,我才勉强压下羞耻感,将腿搭在床的边缘穿上拖鞋。 我屈膝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在心里发誓此后再不碰一滴酒。 我扶着边墙,缓慢向房间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才骤然想起,邢安那里,还有一样东西我尚未取回。 我咬着牙折返回去,蹲下身捡起邢安的大衣,伸出手去翻口袋里面。 内侧、外侧全都翻了个遍。 除了一个半空的烟盒外一无所获。 我抬眼看了眼睡在被子里的邢安,后背隐隐渗出一层薄汗来。 确认邢安没有醒后,我伸出手,轻手轻脚地拉开了床头柜最上面的抽屉。 打火机紧贴抽屉内壁,我小心翼翼地将其捏起,又望了睡着的邢安一眼,而后将打火机揣进口袋,伸手扶上墙壁,向房门外走去。 直到离开二十二层,站在电梯里,在房间里一直提着的气才随着叹息声松弛下来。 我靠在电梯的边角,给陈远和助理发了条今天不出席的休假消息,等到一楼电梯开门有了信号,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我才彻底放下心来当个甩手掌柜。 我努力挺直背脊,缓慢地走出电梯,用手机叫了辆回家的出租车。 我从未觉得回家的路如此漫长,当家里的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立刻用墙撑住身体,连楼上的房间也不想去,直接侧躺在了一楼的沙发上。 周身酸痛且疲惫,我摸索着在腰后垫上一个靠枕,怀里又抱了一个,困倦地闭上眼睛,一觉睡到了傍晚。 肚子饿得叫出了声,我睁开酸涩的眼睛,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外卖软件,点开历史订单,随手戳了其中一条的“再来一单”续单。 绿泡泡上面有十二条未读的折叠消息,无论是工作还是邢安,我今天通通不想看见。 我直接一键清屏,下定决心,今天干脆当个与世无争的鸵鸟。 我备注让外卖小哥将外卖挂在门把手上在线联系,之后便一直盯着外卖小哥每一步的动向发呆。 在对方距离我还有三十六米的时候,我从沙发上缓慢地起身,门口响起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 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外卖小哥已经骑着电动车离开了。 我小幅度地压下门把手,将外卖取进门。 很沉的外卖盒,我拽上发票单,才发现我随手点了一碗番茄牛腩面。 明明才刚逃离不久,有关邢安的回忆便再度涌了出来。 大抵是最近频繁见到周逸潮的缘故,我身上也隐约有些被传染上恋爱脑的迹象。 发生在我身上,三十岁的年纪和恋爱脑这三个字沾上关系,明显有些荒诞可笑。 我从外套里抽出烟盒,摸出今早从邢安那里拿回的打火机引燃。 太久时间没有抽上一根了,连打火也没有以前流畅了。 模糊的白雾自眼前散开,我屈起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打火机的机身,在一片光滑的触感中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将手中的打火机举至眼前,即使翻了一面,也并没有看见之前出院那天不慎脱手划了一道的划痕。 明明在酒局上看见邢安用过后揣进口袋里,然而现在拿在手中的这个,明显就是刚买不久的新货,亦或是买来很少被使用,仅仅用来收藏用的。 又被邢安摆了一道。 我苦笑一声,坐在椅子上将面条吃完填饱肚子,回到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点开电视—— ——电影,不想看。 ——新闻报道,提不起兴趣。 ——对家演员拍的电视剧,不能增加对家的收视率,播走。 ——颁奖礼,因为有导演奖和影片提名也不想看。 我捏着遥控器,手里的按键就没停过,辗转了多个电视台,终于找到了英爵艺人演的、现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 前前后后算上中间插入的广告,我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看了两集。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用备忘录记下了一整个手机屏幕的演技和场景的改进意见。 我看着我打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培养和改进方案,沮丧地关掉了电视,将遥控器扔到了一边。 就连休息日也做不到休息。 三十岁的我,当真无趣至极。 明明当初被伤害得遍体鳞伤,却还是忍不住在对方为了自己的一再改变中软化了态度,坚持拒绝的原则也一再因为对方执拗的越界行为而中断。 无法喜欢上当下当断不断的自己,却对不该喜欢上的人一再动心。 明明在心底告诫过自己无数次,年少时期深刻又疼痛至极的爱恋依旧在不可能的时间再次冒出了头。 在一个彻底被酒精和破碎情感支配的夜晚,在矛盾而又荒唐的三十岁,我重新遇见了那个占据了我全部青春的男人,再一次,重蹈覆辙。 【作者有话说】 酒后吐真言(狗头)
第99章 赌约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上起来身体还是有些酸痛感。 我直接选择了在家办公,早上英爵有个临时例会,我便用视频连线参与了。 开会结束,从助理和代理经纪人那里确认好了手底下的每位艺人都安全地走了今天的行程,我便放下心来。 不出意外,今天除了确认艺人们的回归行程,我便没有其他事务要办了。 我沏了壶茶,垂眸看绿色的茶叶注入热水后在杯里翻滚。 手机绿泡泡里,邢安那列有未读消息,我喝了口热茶,思绪放空了一会儿,还是选择点了进去。 昨天上午十点十分:早。 昨天上午十点三十分:在害羞? 昨天上午十一点二十:第二天就让我独守空房? 昨天下午两点四十:刚吃完午饭,腰疼不疼? 我条件反射摸了摸后腰,面皮发热地小声骂了邢安一句,继续向下看—— 昨天下午五点十分:退房了,明天去看取景地,想我可以给我打电话。 昨天晚上七点五十:好好休息,下次我会注意控制一下。后天回来见,小桐。 控制你大爷! 谁允许了啊! 我当即把手里的茶杯摔在桌面上,羞愤得满面通红。 果然我就不该打开这个聊天界面! 我正打算打电话过去骂邢安不要脸,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来自姜远修的短信。 不是文字信息,我皱着眉头点开界面,看见了自己红着眼睛,闭着眼睫盖着被子躺在枕头上睡着的照片,旁边的柜子上,摆着印有酒店的LOGO的纸巾盒。 而我再清楚不过,我前天究竟睡在哪里。 一股凉意从后背升起,我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颤抖,姜远修很快便又接着发来了文字信息。 ——徐桐,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张照片吗? ——现在来锦绣茶庄,我告诉你真相。 理智告诉我应该对姜远修这种人置之不理,但情感却告诉我应该去听听姜远修到底是何说辞。 我看了桌面上摆着的新茶一眼,而后拿起钥匙出了门。 还是熟悉的包厢。 推开拉门,姜远修躺在我之前靠过的躺椅上,见我进门,很快便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而后从椅子上起身。 “徐桐,我们又见面了。” 桌面上摆了一壶茶,我冷眼看着姜远修坐在我对面,接着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靠坐在椅子上。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会有你来求我的一天。” 姜远修终究还是没能完全从我的生活里消散殆尽。 我微微蹙眉,不满道—— “废话说完了没有?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把茶喝了,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姜远修勾起唇,目光落在放在桌上的茶壶。 我没有丝毫犹豫,举起茶壶倒了杯茶送进口中。 劣质的茶渣感。 和预想中的一样,姜远修明摆着就是在报复我。 我面不改色地喝完杯里的茶,懒得同姜远修过多纠缠,直接切入正题—— “照片哪儿来的?” “邢安拍的。” 知道不是姜远修亲自拍的,我悬着的心便落回了原处,于是继续追问道—— “照片怎么到你手里的?” “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啊徐桐。” 我看了勾唇笑的渗人的姜远修一眼,而后将手扶在桌面上,直接推开椅子转了身。 没什么必要再聊了。 只要知道照片不是姜远修站在那个房间拍的就够了。 “是邢安发我的。” 撑在桌面上的手一顿,我回过身,看向突然开怀大笑的姜远修。 “徐桐,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稍稍对你用点心思,就会轻易上钩。” 我盯着姜远修,眉头皱在一起,一股火气冲上脑门。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和邢安国外在一起读的大学,当时快回国时我和邢安打了个赌,我赌他回国后三个月就能拿下你,结果时间还是稍稍长了些。” 我咬住下齿,看姜远修收了笑,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我,如同毒蛇吐信。 “你真以为他对你念念不忘?徐桐,他只是忘不了上你的滋味罢了。” 从指尖开始,体温一点点开始变冷,我盯着姜远修喋喋不休的那张嘴,只觉天旋地转。 从指尖开始,手臂止不住地发颤,我滚了滚喉咙,尽量平稳语气对姜远修道—— “你在说谎。” “如果我在说谎,那照片的事怎么解释?” 姜远修站起身来,走到我旁边用指尖戳了戳我的肩膀, “徐桐,你只是我和邢安之间的一个笑柄罢了,我劝你尽早认清自己吧,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一厢情愿,那样只会让你更不值钱。” 姜远修冷笑一声,再没同我多说一句,也没多看我一眼,先我一步离开了茶室。 周身冰冷无比。 我拿出手机想要叫车,却发现拿着手机的手一直在抖,连屏幕解锁都没能成功。 这一阵邢安对我的穷追猛打,关心体贴,诚心致歉,强势占有的画面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而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邢安和姜远修之间的一个赌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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