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不允许啊! “你说是吧?”陈跃这么问的时候,年轻气盛又不可一世的中二版岑黎说了什么来着? 哦他说—— “就算真和男人结婚又怎么样?还能把我俩一个扔北极一个扔南极不成?” …… 一语成谶。 医院大厅里的时钟滴答滴,走向五点,机械音便开始播报。 这一分钟犹如台风过境,势要将岑黎脑子里的信息全部捣成浆糊。 他就像溺水的人,周遭一切嗡嗡作响。 要让陈跃这个发小知道,不旦不会死命劝,还会幸灾乐祸嚷嚷—— 好家伙,要么不开窍,开窍就整个大的。 牛逼plus。 有种半夜惊醒,会见着祖宗从坟里爬出来教训他的错觉。 好半会儿找回魂,岑黎心跳猛得即将离家出走,掌心捂着胸口,丢下一句:“行……那你等我会儿。” 走几步,又转身,跟在警局门口的时候一样叮嘱:“别瞎走。” 温南星抱着盆栽,犹疑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看他扶墙往护士站方向走出歪七扭八的步伐,缓缓拧眉。 是不是捂错地方了? 还是…… 胸口也挨到打了?! - 那天过后,除了定时定点地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岑黎都在锻炼。 至于说为什么一闲下来就练…… 寡了将近二十七快二十八年的某人,试图让自己的脑子清醒点,想好好地,认真地思考他这一段突如其来的情窦初开,到底是真切实意,还是荷尔蒙作祟。 可谁知,这般绞尽脑汁,小心翼翼隐匿起的心思,竟连一天都撑不过。 满脑子是青年的一颦一笑,跟复盘似的,高兴的忧郁的难过的神情一帧帧放映,阖上眼是,睁开眼还是,睡着了梦里更是…… 多吓人。 真正的茶饭不思,心神不属也不过如此。 ——直到木门被轻轻敲响。 良好的家教以及习惯任何地点练习节拍,让温南星敲门都带着节奏感。 “叩叩,叩,叩叩。” 接着并不隔音的门内,对暗号似的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有重物落地,有急促脚步,仿佛还有……慌张的低声暗骂。 各种交织,像是在回应他。 在温南星敲响重复的第二节拍时,门终于是急急忙忙被打开了。 宛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下将所有思绪麻线般缠在一块,打成死结。 开门看见心动嘉宾,岑黎突地懊恼自己竟然一身是汗,臭烘烘,于是和人保持着距离。 他喉头有些发紧,眼神飘忽,但戒过毒似的,脸上一如往常镇定。 就是偷偷侧了侧身,利用身形优势,挡住背后乱成一团糟的客厅。 “怎么了?”岑黎问他。 然而他刚稍稍撩起点眼皮,瞳孔猛地紧缩。 不知是不是因为事态紧急,温南星脸上透着红润,炎热的午后,上衣竟是湿透的状态。 朦朦胧胧,宽松的居家服因吸了水,描绘着眼前人的身板轮廓,叫人视线落也不是,挪也不是。 衣服还在淌水呢。 “洗衣机它、好像坏了,一直在漏水。”温南星忙不迭道出自己的困境。 漏水,外加不由分说地洒了他一身。 以至于捣鼓了许久都没有头绪的温南星只好求助他人。 “……漏水?”深吸一口气,岑黎也顾不上冲个凉,“我拿个工具箱,你……先换件衣服吧。” 温南星低头一看,自己像融化的雪人,滴滴答答的水淌了别人门口一地。 他有些抱歉地道了声好,羞愧着脸,圾拉小企鹅拖鞋回去翻衣服。 岑黎进门后看见他一身干爽,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 要了命了。 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停下咕咚咕咚运作不停的洗衣机更加重要。 十分钟后,岑黎有种冲动,想把这台洗衣机砸了。 这下他也像淋了雨的落汤鸡似的,浇了一身水还算轻的,最令人烦恼的是先前被人倒进半筐的洗衣液,不止是漏水,还孜孜不倦地吐着泡沫。 但是一扭头,撞进温南星饱含期待的眼底…… 岑黎顶着一脑袋泡沫,硬着头皮说:“没什么大事,这台洗衣机比较皮,喜欢玩水。” 又十分钟后。 所谓术业有专攻,仍没解决问题的岑黎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陈跃对赚钱积极,对赚好兄弟的钱更加积极。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午间的日头逐渐西移。 最终这场人类与机器的战争,以人类获胜而暂时停止。 两人挤在狭小的卫生间洗着手上滑腻腻的洗衣液,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 这年久失修的洗衣机是个硬茬。 蹲了太久,陈跃腿有些发麻,他一屁股坐上马桶盖,一手拍烟盒,一手摸打火机。 “噌”一声,窜出的火苗晃了晃。 岑黎掐灭他刚点燃的火星子,没好气道:“人家的卫生间。” 陈跃一哽:“那我出去抽。” 推拉门刚打开一条小缝,漏了点光线进来,又被岑黎猛地关上。 鼻子差点撞上玻璃门,陈跃恼了:“你干嘛,我都出去抽了还碍着你事啊?” “你等会儿,我有事跟你说。”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岑黎沉吟片刻,说。 就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陈跃也没见过他这副表情,上学的时候心高气傲,工作的时候沉稳从容,永远有着一股子自信。 哪能像现在,周身都充斥着一种…… 淡淡的忧伤。 陈跃看着他,突地沉默:“没救了吗?” “……?” “你丫才没——”话说到一半,岑黎也忽而沉默。 他感觉自己确实没救了。 “不是绝症啊,”陈跃又恢复嬉皮笑脸,拿胳膊撞他,“那就好办多了,你说吧,能帮哥们肯定帮。” 屋外,陈妙妙正扯着温南星拼那副剩余三分之二的拼图,欢闹的声音如雷贯耳。 屋内,岑黎开口就是:“我有个朋友。” “他最近喜欢上一个人。”
第27章 “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哪儿的朋友?特勤站那边?” 陈跃是个话痨,突然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朋友,他拧巴着眉心喋喋不休,一串问题机关枪似的往外冒。 岑黎“啧”一声,示意他小点声,又走过去一拨,给门上了锁才接着说:“你不认识。” 陈跃瞪大眼睛,什么朋友他居然不认识? “你现在开始有秘密了,岑黎。”他直呼人大名,说明这是一件极其令人恼怒的事情。 而被点名的人完全没有心虚的意思,甚至淡然反驳:“是个人都有秘密。” “你和你那位奶茶妹妹进展如何?”岑黎视线轻飘飘移过去,佯装不经意问询。 没了茶花,多了奶茶,岑黎觉得他可能是找大师算过。 命里缺茶,拼命补呢。 “进展……等等,你怎么知道?!”陈跃震惊,转而立刻反应过来。 好你个陈、妙、妙。 门外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姑娘猝不及防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揉揉鼻尖嘟囔:“肯定是我哥又在背着我说我的坏话!可恶的哥哥!” 这个世界上一万个人就有一万个哈姆雷特,一万对兄妹就有一万对相处方式。 看着陈妙妙气恼骂他哥的样子,温南星只是捏着拼图块弯着眼睛,没说话。 他快忘了有哥哥陪伴的童年是什么样子了,可能也是像这样你一块我一块拼图,赤脚坐在地毯上打闹…… 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啊。 这一边,陈跃咬牙切齿,一秒钟后,他平静下来,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你刚说他怎么?喜欢上一个女生?” 一般美好事情的开端过后,总会接着一句转折。 所以陈跃:“但是?” “但是他有个前男友。”岑黎沉声。 “哦,那怎么了?”不让抽烟,陈跃只能把玩烟盒,不以为然,“有前任不是挺正常?起码谈过恋爱,总比不开窍的木头好。” 虽没指名道姓,但提到谁,谁心里又数。 可只觉告诉陈跃,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不会是要说,你朋友喜欢她,可是她还喜欢她前男友?”陈跃又问。 岑黎稍滞,一手撑着台面。 回忆起青年背着一只早已损坏的琴,朝他走来,眼底黯然的模样。 心抽疼。 是了,眼下种种过于平静的生活,让他差点忘了,最初的温南星是想要一跃而下,想要放弃生命,遗弃整个世界的…… 就像周围所有人都被温暖的阳光包裹,只有他一人处于永无光亮的极夜。 那种……趋于一无所求的状态,令人心惊胆跳。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期望的该是温南星被亲人捧在手心,有人呵护疼爱,笑得开怀,而不是独自一人在陌生异乡漂泊。 都说真碰上能让自己动心的人,再自信的人也会变得卑微,岑黎认同这句话。 陈跃看着他眼底黑域愈发深邃,那凛冽不苟言笑的样子……像是刚恋爱,又被人无情甩了。 陈跃:“嘶……” 都开始倒吸凉气了,岑黎心下一沉。 “但我觉得吧,”陈跃思忖良久,“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啊。你都说了,那是前男友,说明什么?说明他俩肯定是……不合适!” 陈跃本来想说闹别扭,但转而一想,这不是打击人自信心嘛。 “分手就该体面,说不定还是那男的先出个轨啊,把个妹什么的。”陈跃摆摆手,他有一种神奇的能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喜欢的女生长得好看不?” 岑黎坚持保护马甲:“我朋友。” 说罢又接上:“好看。” “哦哦嘴瓢。”陈跃拍拍自己嘴巴,八卦魂熊熊燃烧,“你朋友说的?还是……” 岑黎无奈:“……我也觉得好看。” 陈跃“哇”了一声:“那得长成什么样,天仙级别啊。” 岑黎想点头,又硬生生压下,脖颈都僵直:“咳,说回刚才。” “说完了啊……呃,你朋友介意她有一段……比较深刻过往?就是——”陈跃说得婉转。 岑黎毫不犹豫,但嗓音有一丝颤:“不介意。” 回答如抢答,陈跃突地一哽:“……” 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这个朋友……”陈跃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岑黎心头警铃大作,然而还没等他否认,就听陈跃一摆手:“估计也不是,距离你铁树开花的日子实在是太久远了,恐怕得等到我变成外星人的那一天。” “既然不介意,那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就追呗,她腼腆你活泼,她活泼你比她更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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