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是为了防止宁作来村里一趟饿死渴死,但现在他住在小久家,估计是死不了了,所以让他自己考虑要不要去。 宁作第一反应肯定是不去,最多再有半个月夏元午就会回来,到时候拿到手机就能回家。但不得不说王麻这人话虽难听,却总能说到点上,开销问题他确实欠考虑。 脑子里蹦出小久忙忙碌碌的身影,宁作吸了吸鼻子,他本来没想跟这里的人打多余的交道,不过就剩十几天了,干就干呗。 作者有话说: 。
第八章 打工 广场位于村子正中,等同于菜市,十字路口各边都被竹篓和小推车占满,中间人来人往,又正是热闹的时候,格外拥挤,店铺被遮了个严实,宁作为了找那家店就要费不少功夫,途中路过一个个摊位,他还看见了小久。 对方站在一个鱼铺子前,旁边的阿姨剖鱼洗净,他帮忙装袋收钱,动作熟练,给塑料袋绑结都满脸认真。宁作猜测这是小久赚钱的差事,两人中间隔着条街和数不清的人,他嫌麻烦没过去跟人打招呼。 找到地方,那家自称百货的商店,规模充其量只算个小卖铺,位置靠里又偏僻,周边几乎没人摆摊。 运营方式倒是前卫,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就门口放了个纸牌,上面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着——要买什么自己拿,钱放前台罐子里。 还是个自助商店。 宁作刚读完上面的字,肩膀就被人撞了一下,他还来不及扭头,紧接着又是两下。 他皱起眉,转眼就看见三个分别穿着红黄蓝三种颜色宽松衬衫的小孩,从个子来看年纪都不大,他们嘴里叼着根麦杆,毫不客气地从他身边依次经过,又蛮默契地回头瞥他一眼,进了店。 黄色衣服男孩贴过去跟红衣服男孩咬耳朵,说:“这谁啊?不是我们村的吧,没见过。” 红衣服男孩把脑袋撤开,语气不耐:“啧,不知道,管他是谁。” 此时宁作已经睁大了眼睛,倒不是因为他们无理的行为和态度。 这三人长得一模一样,是三胞胎。他班上就有对双胞胎,不过是一男一女,长得也不一样。 面对没见过的事物第一反应肯定是好奇,宁作正值强探索欲的年龄段,不免对他们多观察了会儿,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其中的小黄和小蓝一个在前台晃悠,一个倚在门框上看风景,剩下的小红在货架边上反复逛了好几圈。 过了会儿,小红两手空空走出来,撅嘴往外一努,说:“走了,没啥想买的。”他话音一落三人重新集合,齐齐就要往外走。 宁作眯了眯眼,视线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随后抬脚走过去堵在门口,拿起纸牌往上面一指,说:“不识字?” 三人各自对视,他又说:“钱放罐子里。” 原本小红站在最后,听了这话直接窜到最前面,站在台阶上跟宁作面对面,毫无退缩之意。他眉间皱得紧紧的,浑身透着战意,往身后递了个眼神,身侧的手就握成了拳头。 小红脚上正有动势,宁作背后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 “都挤在…嗯…门口干嘛呢?”说话的男人手里捏了根牙签正剔牙,口齿不太清晰,“又是你们几个?手脚都给老子干净点,为了几块钱的东西挨一顿打,值不值得,你们自己想。” 这人身材圆润,凸出的肚子将老式polo衫顶了起来,裤子口袋塞得满满的,一边一个鼓包,说话时他自如地抚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脸上一副笑脸,样子也有点滑稽,话说得倒是狠。 看来是惯犯,宁作自觉退出往边上走了走,让他们村里人自己解决。 有了大人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上一秒还准备动手的红黄蓝,下一秒就缴械投降。小红明晃晃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磨磨蹭蹭掏出钱,不大情愿地丢进罐子。三人再次默契地睨了宁作一眼,一个挤一个跑了出去。 男人哼笑着摇头,进店探身趴在前台玻璃柜上,熟练地打开柜子挑了包烟,拆开抽出一根抿在嘴里,剩下的塞进裤袋。 打火机啪嗒一下冒火,点上了。 他猛嘬了口,吐出白烟又舔了舔嘴皮,才耷着眼皮看向门口眼生的年轻人,素白T恤牛仔阔腿裤,手插口袋神情拽拽,不像来买东西的。 他不爱管别人的事,算了算时间,下局麻将该开始了。于是迈开步子往外走,刚要跨过门槛,却被一条雪白的胳膊拦下了。 男人顺着手臂线条看上去,随后眉毛一挑,觉得有点意思。 他还没表现出一丁点不爽,面前这小男生的眉毛反倒蹙成了倒八字,满眼的不满,先是盯着他看,而后斜斜瞄向门口的纸牌,显然也是要他付钱,还挺正义。 这时候从隔壁门框里探出个人,朝这边喊:“唉六哥快来啊,要开始咯。” 六哥咬着烟回道:“来了。” 见身前这手稳固如山,他又说:“小伙子,你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谁么?老子拿自己家的烟你有意见?” “你说是就是?我还说我是老板呢。”宁作撇着嘴反驳。 六哥噗嗤一声乐了,不过这回他还没说话,旁边那等不及的麻友就跑了过来,两人说话声不算小,他都听见了,于是赶上来替人作证。 “唉小兄弟,六哥真是这儿的老板,我也没必要骗你啊,我们这有急事,三缺一呢,你要还不信,跟我们过去,里面还有两人能作证呐……” 别人都这么说了,宁作没有再不信的道理,既然这就是老板,他也正好能跟对方提记账的事。 宁作收回手,还没说话,隔壁院里洗牌声先响了起来,这对六哥而言就是红色警报,哪还顾得上面前的人,他立刻就抬脚走了,步子是越跨越大,没几步就要进隔壁院门。 宁作跟在后面简单地说了下原委,也不知六哥听没听,反正对方抬手一挥,头也没回地说:“行啊,去呗,好好干。” 宁作满头黑线,活了十六年他就没遇上过几个不靠谱的成年人,遇上的全在这溪水村。 - 乡下的商店不像城里有固定的关门时间,基本取决于老板。 但宁作不知道这点,跟店有关的事六哥一件没说,他在前台一坐就坐到六点,这是他认知里合适的下班时间,但老板没回来关店,他也不知该不该走。 店里吃的倒是多,可供娱乐的却一个没有,越到后面时间流逝的速度都仿佛慢了很多,不知道尽头的坐班实在难熬,意识到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宁作八点左右起身去了隔壁。 院子中间摆了个方形木桌,上面铺了层翠路色的毡毛桌布,四个人各坐一边,面前是牌阵,手边是瓜子。 六哥身材突出,宁作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背对院门坐着,无法知晓背后的动静。 宁作走过去的时候,正好轮到六哥对面的叔叔打牌,这人穿了身白色汗衫,额间全是汗,手里还握着把扇子不停往脸上扇,看起来非常怕热。 他思考了会儿,抽出张往外打,“六条。” 其余三人无人应答,宁作下意识看了眼六哥的牌阵,有些欲言又止,等顺位接下去正要伸手摸牌,他还是没忍住插了句话,“等下,叔,你这胡了啊……” 肩膀被人拍了下,六哥仰头往后看,见是他家刚上岗的小年轻,一抬眉,反身再仔细算了算自己的牌阵,别说,还真是。他这把打得是清一色,一共可胡四张牌,他只看出了三张。 清一色可是大胡,对面那位扇子一放,赶紧说:“唉唉唉!小伙子,你这不地道啊,他这马上就轮过了,错过就没,这不能算了吧?” 宁作不知道他们什么规矩,一时有些尴尬,六哥直接一推牌,看对面那急眼了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怎么不算哦,下家这手还没伸到桌面上呢,我年纪大了反应慢点还不行了?” 四人本就是好友,谁也没有真吵的心,扇子大叔长叹一声,咂了下嘴,说:“得,十个鸡蛋没了。” 另外两人也开始笑着打趣,其中一个就是刚才出去作证的人,他怼了怼六哥,说:“你这是招了个厉害人儿啊。” 宁作不置可否。 他妈在家就经常会约几个好姐妹打着玩,而且麻将的赢牌逻辑其实不难,他看多了不知不觉就会了。 宁作还没提下班的事,正巧一人突然闹肚子,得去趟厕所,爱玩麻将的人受不了中途三缺一,几人商量了会儿,最后提议让宁作顶上去替他玩一把。 肚子痛那人只想快点撤,宁作也不抗拒,没多想就答应了,结果三把下来那人也没回来,后来还是他媳妇打电话来说他老子食物中毒,上医院打吊针去了。 开着免提,众人都听着,面面相觑,这时候电话换人了,那人先说一句对不住,然后爽快地说:“要不让那小伙子帮我打完这局得了,输赢还算我的。” 最后还让宁作别紧张,随便玩。可毕竟筹码是别人的,各位又是长辈,他没瞎玩,最后控制得好,没输没赢。 早先宁作进院的时候这局也就才开始,打完屋里挂钟显示十点零八,他才想起问下班时间。 六哥玩爽了,说晚饭时间直接走就行,然后搂着宁作肩膀嘻嘻哈哈往外走,跟捡到宝似的,回到店里关了门,不仅付了宁作工钱,临分开还塞了几桶泡面给他。 宁作抱着泡面,怀里满满的,大概是肉体的触感影响了内心,他感到踏实与富足,在此之前,包括在家里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算得上愉悦,只是自从来到溪水村,他的运气就一直不够给力。 村口大路安了灯,里面却没有,晚上照亮靠得是各家门钱的小灯,但十点之后大部分人家都已经上床睡觉。 路与路之间的很多小分叉口,无法照亮很容易走错路。宁作的方向感不强,中间迷了会儿路,耗费了不少时间。 而此时,小久正在客厅面对大门坐着,他双手攥紧放在饭桌上,嘴角微微下撇。 作者有话说: 挺慢热哈
第九章 起床 小久天生不善于隐藏情绪,有时他意识到自己存在负面情绪会刻意收敛,可行动却是直白且难以隐藏的。 下午回来没看见宁作,他面上没反应,也照常吃了晚饭,之后便按照惯例去前院洗衣服。 他手里忙活着,脑子里却在努力思考宁作去了哪里,可思绪弯弯绕绕,捋不直也想不明白,无意识中每件衣服都平时多搓了几遍,直到天色愈加暗沉才迟钝地记起王麻。 王麻整天都在他家呆着,说不定宁作给他留了话的。他觉得王麻真的很粗心。 可是王麻告诉他:“宁作走了。” 小久自然不信,但很快又想起上午的事。其实他在小广场看到了宁作,还朝人叫了两声。
74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